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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因为轻进,所以失败

俗话说“兵无常势”,世界是不断变化的,战争形势自然也在处于随时变化和逆转中。打仗是个技术活,你无法期待战事之推进一直向你预料中的那样,敌人要随时弥补阙漏,再加上很多不可知的因素,自然就会偏离预定情节。这个时候,身为一方大将,就要及时认准形势,调整战略方向,正确作出有利于自己一方的决策和部署,甚至完全推翻以前的预定好的军事策略。

这方面,马超做的还算不错,所以才迎来了诸葛亮的点名夸奖。那么,偃师不去打了,事情总还得干吧!干嘛呢?诸葛亮给他交代的任务便是左右骚扰,尽一切可能让魏兵不得安宁;当然,如果能顺势打下一两个地盘,那就再好不过了!

正如司马懿预料的那般,马超部队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袭扰洛阳(如上,这一任务是由姜维、马岱那两个分队完成)。姜维、马岱在接到自己们的任务后,不敢稍歇,甚至带着队伍连夜渡过洛河,来攻洛阳。

敌人来攻,守卫洛阳的邓艾等人带兵出战。可姜维那边却很是奇怪,他似乎没有迎战的意思;只是见邓艾不来追击,他又带人回转身来。邓艾很是迷糊,上面观战的钟会也觉得十分蹊跷,他生怕姜维有啥诡计,便亲自出城来接应邓艾,两位老搭档一起向姜维杀来。

可是,奇怪的事情再度发生了:见两人赶来,姜维又一次调转马头“逃”走。弄得两人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了。可姜维还在继续,他分明头也不回,带着队伍沿路缓缓撤退——他这是搞什么飞机?

不料,正在钟会、邓艾迟疑的这个当口,只见城东方面一伙汉军,却堂皇打着“西凉马超”的旗号,朝着洛阳城直扑而去!两人似乎明白过来了,赶紧挥兵还救;可两人一撤,姜维的兵又回来了。钟会、邓艾决定分头迎敌,但接下来更奇异了,两路汉军都缓缓退回去了!

娘希匹,这敌人简直太狡猾了!——由于搞不清汉军到底是何动向,两人生怕中了姜维的阴谋,只好收兵进城,去见那位大参谋刘晔。刘晔却很是明白:“你们俩被汉军给忽悠了!我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敌人分明没有任何重兵,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虚张声势,故意迷惑你俩,让我军不敢追击他们;然后他们却可以用轻骑兵去劫掠我军在东关的积贮!”

恍然大悟,如梦初觉。邓艾十分恼恨,他马上提枪跃马,急吼吼往东关就赶。果不其然,等他赶到那边,发现到处火光四起,汉军已经到了洛河上,此刻正在渡河呢!

邓艾大忿,赶紧督兵追击。却不防一瞬之间,汉军大呼连声,齐刷刷回戈直入;姜维、马岱两人更是冒死迎敌。很显然,汉军已然明白了自己背水列阵的处境,全都抱着九死一生的信念在奋力拼杀。(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道理。)

而这个时刻,对面宜阳城下的诸葛瞻也故意大陈兵马,击鼓鸣金,阵势闹得十分之大,隔着河对姜维、马岱进行精神助战,当然更多的也是向邓艾示威,让其胆寒。——终于,在姜维等人的背水一战和诸葛瞻的隔河助阵作用下,邓艾眼见实在没法取胜,只好带人撤退了;马岱、姜维也便顺利渡过洛河,回转宜阳。

汉军撤退了,钟会、邓艾才赶紧组建“战地消防队员”,扑灭了东关一带的余火;可检查积蓄,却已然损失了好一大半。没奈何,痛定思痛之下,两人只能吩咐士兵严加防备,决不允许有汉兵再次渡过洛河的事情发生。

可是不管如何,姜维、马岱一路的骚扰计划还是成功了。接下来,就看东路和阳翟方向和中路的密县方向进展如何了!

话说东路文鸯、张翼两人也如约带人往阳翟开来,执行袭扰阳翟的计划。两人在路上商量要怎么办。文鸯先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曹洪严格守卫阳翟,就算我军靠近城下,他也决计不会轻易便出来迎敌的;这人我清楚,一定得等到耗得我们够呛,没办法带人撤退的时候,他才肯出来截击,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我们!”

“因此,我觉得,我们倒不如先在近郊进行大肆抢掠,然后扬兵直进(装出路过的样子);到晚上再悄悄带人返回来,埋伏在城侧待敌。他要是肯出来追我们的话,我们就趁机进城,夺取阳翟;要是不来追击我们,我们再全师返回嵩高,等待命令。——你觉得怎么样?”

不料,对于文鸯的提议,张翼却很有意见:“你这是个什么好主意?!我们两军在这里血战,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这里的老百姓有啥罪过呢?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大汉的军队,担负着扫除叛逆,吊民伐罪的大任啊!曹洪就算有积蓄,肯定也都藏在城里;这里百姓手里有的,简直可以忽略,从他们手里能抢下个毛?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造下这无穷的劫难,让我们失掉民心呢!”

“至于你说的扬兵而过,对敌人示以军威,然后再找地方藏匿,等待时机的建议,我本身并不反对,反而很赞成。只是,你搞错重点了:我们这边两路出击,只不过都是疑兵,想让敌人摸不清头脑,然后才能让主帅(马超)那边可以在颍川、密县一带横行罢了!这样的话,又干嘛要付出残害生民的大代价呢!”

一番话说得文鸯羞惭无地,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兄弟你这真是仁人所言啊!”说完,文鸯吩咐前军,尽数打起“西凉马超”的旗帜,绕城而过。(又来。到底有几个“西凉马超”?所以说,疑兵到底是疑兵啊!)

再说阳翟城上的曹洪。他跟毋丘俭在城楼上面观看,见这伙汉军大摇大摆地从城下走过,简直目中无人,马上就暴怒了:“丫丫的,马超这也太嚣张太不拿人当回事了吧!传令下去,开城出击;我要是不能一雪此耻,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关键时刻,亏得毋丘俭百般劝谏:“您老消消火!马超那人您也知道,他在外打仗这么多年,肚子里也攒下不少小九九;这次他分明是知道我们会死守城池而不出,这才用这种方法想激恼我们让我们出战。您要是现在冲出去,岂不正好中了他们的计策了!”

“您放心,我军前面就有重兵,他们一定不会深入腹地;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过去,早晚还得退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趁势追击,肯定会大获全胜的!”

一听这话,曹洪才慢慢息住怒火,只全面进行士兵整顿,准备到时候全军出城,给予撤退的汉军以迎头痛击。——这是曹洪的想法,我们还是看看外面文鸯、张翼等人的真实情况吧。

话说文鸯、张翼两人带领队伍过了阳翟十多里,目的已经达到,这才将人马全部屯扎住,然后派人捎信给关兴,让他从嵩高出来,到阳翟北面进行接应。这样,一盘精心准备的棋局已经布置好了!

到了晚上,文鸯带着队伍,仍旧绕着阳翟过去(这是明面上的),暗中张翼却带人埋伏在城侧位置。那边魏兵见文鸯退兵了,赶紧火速报知曹洪。曹洪早就在等着这个时候了,因此,一听此讯,他立马吩咐由毋丘俭进行守城,自己带着一万多人亲自出城,对“撤退”的汉军进行截击。

见魏兵果然出动,文鸯不动声色,挥兵疾走;曹洪在后面紧紧追赶。但是,让曹洪猝不及防的事情也很快到来了!——行不到十多里路,刚转过山坡,一声鼓响,登时火把齐明;随即闪出一股军队,领军大将横刀勒马,大声对着曹洪叫嚷:“小子,别太猖狂。你关兴老爷在这里!”

突遭变故,曹洪并没有一下子就崩溃了,相反,他十分恼怒,直接挥刀来跟关兴过招;而前面“跑路”的文鸯也便调转回来,跟关兴一道合攻曹洪。

可是,事实证明,单凭曹洪一人的斗志还是无济于事的。我们知道,大凡在黑夜用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下,要想成功战胜敌人,全凭借的是军心的振奋和稳固;这几乎成了铁一般的准则。可现在曹洪面对的情况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魏兵因为先前屡屡失败,早已患下持续胆怯症了;因此,刚一看见有埋伏,这伙心理素质极差的魏兵马上就不战自乱了,只撂下怒火中烧的曹洪一人。

雪上加霜的是,文鸯、关兴都是少年英勇,他二人枪刀齐举,所迸发出来的杀伤力对于危急中的曹洪来说,根本就是没法抵御的;而曹洪也还时时担心着城池的陷落问题,因此他只能且战且退。

可是,等待他的依旧不是鲜花而是冰霜!刚退到城边,突然又是一片火光,随即一股军队又从城侧位置杀出,还一边大叫:“魏兵别跑,马超在此!”——完了,总算知道什么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一听那位十分勇猛的西凉锦马超在这里,本来就已经怯懦不堪的魏兵立马四散跑路了!

踌躇,愤恨,尽管曹洪身处危急,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挡住溃逃的士兵。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待打到眼前,曹洪才无比郁闷地发现,这个所谓马超,竟然是张翼冒充的!——曹洪简直气急败坏了,举起大刀就朝着张翼的门面横劈下来。(他确实也挺不容易的。可没办法,谁让汉军太狡猾呢!)

曹洪奋勇杀来,张翼也当仁不让,奋力还击。这个时候,背后文鸯、关兴也双双赶到,前后夹攻——最终,魏兵陷入全面大乱。到这个时候,毋丘俭只好赶紧带人出城接应,曹洪火速退还城内,拽上吊桥关闭了城门。一切都已宣告结束了!汉军三将倒也没攻城的想法(反正骚扰敌人的目的达到了),干脆连夜撤回嵩高去了。

就这样,在诸葛亮出神入化的部署安排下,汉军第二路的骚扰计划也告成功。到现在为止,就剩下出击颍川、密县的马超那一路主要力量了!现在再让我们把目光凝聚起来,一齐聚焦马超那边的情况。

话说布置下两路骚扰敌人的队伍后,马超本人这才亲率三千骑兵,乘隙直入,一路飞驰到了密县。密县的守将叫韩琼,他本人没啥大本事;因此,对于马超的到来,他压根一点准备都没有。结果,猝不及防之下,很容易就被马超打破城池,在机关(府衙)内逮住了这位韩琼老兄,并对密县城里的公私财物进行大肆搜刮。

说起来,马超也是够贪心的。他不但抢掠了密县所有的公私财物(金银珠宝、锦帛缎匹等等),还甚至对魏兵仓库的军粮也进行了全面征剿:他下令动用密县的骡车进行全线运载,将军粮全部搞到自己那边去。

随后,马超开始下令,让部将马骆先行押送着赶赴轮氏(今河南登封颖阳镇)汉军大营,自己带领部兵在城里休息;一面派人到嵩高去征调文鸯、张翼两人一起前来接应。

注意,这个时候,表面看来一切都顺利无比;但恰恰是近乎出奇的顺利,却分明预示马超很快要遭受挫败!很明显,轻敌冒进,深入腹地,马超似乎被胜利的喜悦鼓舞得不知所以了,他压根一点不把魏兵放在眼里,甚至连人家的军粮都一车车的往回拉!那么,失利也就在所难免了。

话说此时,一直驻守昆阳的张辽接连接获来自阳翟、密县的警报,他赶紧派兵进行驰援。在听说了马超急功冒进深入重地的消息之后,张辽反而不很担心了,他一面吩咐曹仁守住昆阳,一面亲自带领大军一万五千人,匆匆疾驰赶往密县进行围攻马超的大计划。

——注意,张辽此刻的目的已不单单只是夺回密县那么简单了!

轻敌疏忽果然要倒楣。马超那边休息了三天,刚准备整队出城,往下一个目标奔去,可一瞬之间,城外就已经喊声动地;显然,张辽的大军已经赶到了!完了,这一万五千魏兵已经将小小的密县县城团团围住了。

到这个时候,马超才大惊失色。他分明知道这里的城池根本不能用来防守;因此,他急忙带领军队打开西门,并且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准备趁机突围。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等马超一出,魏兵将士立马上前进行阻拦。

慌乱之中,马超不改英雄本色,他手起枪落,一连戳翻了好几个将领,士兵们这才乘势杀出了一条血路,所有人一齐突围,迅速跑路。张辽指挥众将在后面进行紧紧追赶。

万般无奈之下,马超再度回马去抵挡张辽。马超和张辽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将,他们一个位列刘汉集团的“五虎上将”,一个身为曹魏的“五子良将”之首;因此,两人算是棋逢对手,一打起来根本没办法分出胜负。而这个时候,后面魏兵却已一拥而上,将马超的军队团团围住。马超是左冲右突,还是没办法出来。张辽却吩咐士兵开始放箭,西凉骑兵只能纷纷落马。

这战况,怎一个惨字了得!——关键时刻,幸亏西北角上猛然一声鼓响,随即是文鸯、张翼两马当先,杀进阵中,这才将领军大将马超救了出来。一行人向西便撤。张辽见敌人有救兵,也便不予追击,只带人回转密县,另选贤能进行守卫;自己也一面回昆阳去了!

这一仗,算是以魏兵的大获全胜而告终。马超回到轮氏大营后,计点军士,乖乖,总共才三千骑兵,一下就损失了两千多人!马超大为羞惭,他赶紧飞报诸葛亮,向这位大丞相进行请罪。

诸葛亮不愧大度,他在获悉一切缘由之后,马上提笔写信,对马超进行各种安慰。诸葛亮说,这次三路都已获得成功,只因马超带去的士兵实在太少才导致了失败;另外,张辽是曹魏的老将,他绝对系是劲敌,马超败在他的手里也不算窝囊。只是,马超身为国家重臣,以后行事千万要以持重为本,再不敢冒险深入,招致无故失败了!

这封信可谓给予了伤痛中的马超以莫大的安慰和鼓励,让他顿时感到十分温暖。他接到书信后感激涕零,一面召集姜维、马岱等,重整旗鼓,下决心要报这次因为张辽救援而带来的败兵之仇。一切都在厉兵秣马、整装待发中。

最后回头做个简要总结:在汉军的三路袭扰计划中,无论洛阳那边的姜维、马岱,还是阳翟方面的文鸯、张翼,他们都能灵活运用军事策略,将游击战术发挥到极致,巧妙地迷惑骚扰了魏军一把;反而,在主要方面,马超在袭扰密县、颍川这边的战事中,却因大意冒进而将自己一伙置身危险之中,差点遭到张辽的包围清算。看来,轻敌还是要不得呀!

不过即便如此,“吃一堑长一智”,马超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积极改正,汉军的进军方略还是大有可为的不是!要不然,为啥人家诸葛亮都没怪罪马超呢?所以,我们不妨瞩目细观,看看接下来汉军将会如何扭转局面,调整战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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