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远心里很急，十万火急。他不明白，不过是想上个厕所，为什么突然就被点名了？
有什么事就不能等他上完厕所回来再说吗？这个鬼族的什么长老，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膀胱憋得难受，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方修远又不好表现出来。
他皱眉忍受着腹部的疼痛，面上还不得不分出精力应付那只鬼。
“你刚刚说什么？麻烦再重复一遍。”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非常不好。不是他不礼貌，而是他对这个打断自己上厕所的人充满怨念，语气实在好不起来。
而在别人的眼中，此时的笑三界少东家皱着眉脸色难堪，语气还这么阴沉，明显是生气了。
如果是往届的笑三界东家生气，众人恐怕会顿时就惶恐起来，因为三界中没有人几个人敢惹这些大佬，大佬一旦发怒，说不准会牵连到谁。
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族青年，众人却怕不起来。
先不说这青年身上一点强者的气势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实力，不过是个练气还没达到的普通人。再者，这人也不过只是笑三界的少东家而已，还没正式继承笑三界呢。
有一些人是这么想的，可还有一些人眼神比较尖锐，看出了林森和胡飘飘对青年的维护之意。
有些对笑三界比较了解的人是知道的，这两个人的态度基本上就代表了笑三界的态度。就算青年真的一点实力都没有，只要他身后有林森撑着，那也不是随便能惹的。
方修远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因为刚刚看到鬼族长老的眼睛时被吓了一下，一时没能听清他的问题，这才又问了一遍而已。
既然他问，那只鬼就再次重复了一遍。
“少东家，我想问，你现在到底是人族，还是笑三界的少东家？”
这问题乍一听起来很奇怪，因为“人族”和“笑三界少东家”这两者是并不冲突的。
但是这个问题放在现在的这种场合上，其中的含义就值得深究了。
众所周知，笑三界是独立于三界之外的存在，它不站在三界之中任何一个势力的那方，也不代表任何立场，它就是笑三界。
笑三界的所有东家，都是中立态度，无论他们出身于哪个种族。
所以，如果方修远正式成为了笑三界的东家，按照惯例，他就应该舍弃人族和人界的立场，变成中立。
但尴尬的点就在于，方修远并没有正式继承笑三界，并且，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鬼族长老问出这个问题，其目的原本就只是单纯的羞辱方修远，想要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方修远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有点被问懵了。
他当然是人族，不光现在是，以后也是。可与此同时，他也是笑三界的少东家，未来笑三界的继承人。在他看来，这两者毫不冲突，所以那只鬼的问题完全没有意义。
他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回答。可正当他张开口想要说话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
“这位……长老？不好意思，您的问题跟今天讨论的主题无关，所以还请您收回这个问题。”
方修远寻声抬头，却看到了陈应雪的一个侧脸。
他注意到，今天的议会讨论，陈应雪表现得异常的积极，话也极其多，这和传言中完全不同。所以这时候陈应雪出面替他解围，他心中感谢，却也没有多想。
陈应雪的那句话出口之后，方修远知道，他可以不用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就在方修远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陈家主，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刚刚问出的这个问题，跟今天的议题关系可大了。”
此话一出，陈应雪和方修远一齐皱眉看向他。
见陈应雪不搭话，鬼族长老却自顾自地接了下去：“陈家主，我记性不太好，今天议题的题目，您是否方便再告诉我一遍？”
陈应雪虽然心中不爽，可这个问题他不好不答。
“人族和妖族的资源分配，包括但不限于地域、水域等。”
这个议题是他提出来的，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私心。
本来这应该是人界自己的事，不应该拿到三界大会上来说，但他用“三界共同做出的决定才最为公平，更能服众”为由，说服了另外两个代表。
正好近几年三界之间相安无事，无比太平，纠纷也少，没什么可讨论的，所以另外两个代表都不介意为这个议题单独腾出来一天的时间。
“您看，您给出的提议，是事关人族和妖族的，对吧？”鬼族长老语气得意地说道。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说错，陈应雪只能点头。
“而我们的少东家是人族出身，没错吧？”
这句话也没错，方修远也只好点头。
鬼族长老更加得意：“所以，请问两位，我刚才的那个问题，难道跟今天的议题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少东家今天出席了，那想必是有意加入我们的讨论的。既然如此，您不如发表一下您的高见，好给我们鬼族的人，做个参考？”
听到这句话，胡飘飘不禁暗骂起来。
果然是个老不死的，说句话都这么拐弯抹角的，问的问题也这么刁钻！
这句话明摆着的意思就是鬼族跟着笑三界走，表面上听着像是要附和笑三界，可实际上，却是在故意为难方修远。
人族和妖族之间的资源很难能有一个完全公平的分配方式，无论方修远怎么说，都可能会引来一部分人的不满。
如果方修远真的当众做了决定，而整个鬼族的人都跟着他投，那获得利益较少的那一方，肯定会对方修远心生怨恨。
至于鬼族，他们当然不必在意结果，不管怎么分配，横竖都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当然怎么投都行。
鬼族长老的上一个问题，不仅是在羞辱方修远没有正式继承笑三界，还在为后一个问题做铺垫。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方修远是人族了，而笑三界内除了方修远以外的所有员工都是妖族。
那么，无论方修远站在什么立场上来选，在众人眼里都有失公平。
鬼族长老的这两个问题，都不好回答。
一时间，大厅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了方修远一个人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