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师？”奥萨重复道。
“是的，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他才有可能会夺取尸体记忆的魔法。”接待员坐在桌前，面如死灰般地说道：“死灵魔法是禁术，如果没有老师教授，即使有魔法原典也根本看不懂——我们兄弟两人在流浪时遇到了老师并让我们学习了基础的死灵魔法；我选择继续在死灵魔法的道路上走下去，而哥哥则决定修习混沌的魔法。”
“就是说你们兄弟两人都会使用死灵魔法。”年轻的“厄兆”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总结道：“从巫会给出的记录来看，你的哥哥对于死灵魔法的精通程度可不止是基础水平吧？”
“艾伯特和我不一样。”接待员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类似羡慕或惆怅的表情：“他是天才——仅仅只是学习基础的死灵魔法，他就推导出了大禁咒'灵魂黏合'。”
“那是一种怎样的魔法？”奥萨追问道。
“可以将人或动物的灵魂黏合在武器或是其他物品上，以使其获得某些特殊加持的魔法——”接待员解释道：“尽管知晓原理与咒语，但我至今都无法使出——就是这样的大禁咒。”
“明白了，请继续。”年轻的“厄兆”用类似审问犯人的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死灵法师大多都邪恶而自私，甚至有些已经达到了疯癫的程度。”接待员顿了顿，然后用略带恐惧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们的老师也是如此，他时常会一边望着我们一边发出阴冷而恐怖的低笑。甚至有时会用我们来做他的试验品——但是因为他教会我们如何阅读法典文字后就一直埋头于自己的研究，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带走他部分的藏书并逃走。”
“他没有追来吗？”艾比插嘴道。
“不……”接待员缓缓地摇了摇头：“说真的……我觉得他可能把我们忘掉了——这家伙简直就不像是人一样，我从未见过他脱下那身黑色的斗篷或是看见他帽檐下的脸；有时候他散发出的黑暗气息比自己召唤出的亡灵还要浓厚一些。”
“你还记得他的藏身地吗？”奥萨将双手交叠在胸前：“或许我之后可以试着去讨伐他。”
“是的……我还记得。”接待员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地图，在桌子上铺平并指着东北角的一片区域道：“这片森林——他在那里施加了幻术，因此附近都是无人区；他的法塔、藏书、实验室都在那里，他对这个地方似乎十分满意——至少我看不出他有要搬走的意思。”
“明白了。”奥萨摸着下巴端详了一番地图上的那片区域：“离得真远……解决之后再去猎杀吧。”
“请务必查明后再动手。”接待员郑重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也曾是我的老师。”
“你的老师本来懂得混沌魔法吗？”奥萨平淡地继续问道。
“我想他并不懂。”接待员轻轻地摇了摇头：“在他的藏书之中，与混沌魔法有涉猎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而且我也从没见过他使用混沌魔法。”
“那么他就有了偷取你哥哥尸体的必要。”年轻的“厄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接待员百思不得其解地挠了挠头：“既然他对混沌魔法毫无兴趣，那么他又为什么要盗取我哥哥的知识？”
“人是一种变幻无常的生物。”奥萨冷冷地说道：“他的动机，我既不感兴趣也没有功夫去查明——只要他染指了混沌，那么我就一定会杀死他，我的职责仅仅是这样而已。”
“一如既往的残酷。”接待员悄无声息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差不多也该明白了——我们与'厄兆'的想法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
“只是追求效率而已。”奥萨平静地向甩门而去的接待员回答道：“但是……或许吧。”
“或许比起人类，我们更像是机械吧……”
“算是又多出了一条线索吧……”艾比喜忧参半地叹了口气：“你说话的方式可以更加温和一些的。”
“没有必要。”奥萨望着大门回答道：“他总是要知道的。”
“接下来我们就这样等着吗？”少女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不知道那个温床什么时候会爆发呢……”
奥萨没有回答，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大门；艾比看了一眼他那金色的独眼，却发现他的目光越过了门板飘向远方，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天气也冷起来了……”少女轻轻地闭上眼睛想道：“冬天要来了吗……”
“周围的魔力在变化。”奥萨冷不丁地说道。
“啊？”
艾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年轻的“厄兆”一把抓起墙边的长剑，毫不犹豫地从窗外跳了出去。
“这可是二楼啊！”少女跑到窗沿旁边，望着奥萨一溜烟地朝着城门处奔去：“算了……我从楼梯下去。”
在她出门的一瞬间，光线突然暗了下来；艾比惊恐地望向天空，看见的是一个宛如山岳般悬在城市上空的伟岸存在——
“天空塔……”奥萨望着那向城市投下巨大阴影的存在，喃喃地说道：“法师的天空塔……”
留在城市里的居民们纷纷走出房屋，用惊悚的目光望着那宏伟的巨大建筑物在天穹之上嗡嗡作响；在它所投下的遮天蔽日的阴影之中，整个城市陷入了宛如毁灭般的死寂。
“为什么会有天空塔？”年轻的“厄兆”望着那悬停在苍穹中央的巨大存在，低声自语道：“这是战略级的兵器啊……”
天空塔的底部缓缓伸出无数漆黑的尖刺，在幽暗的薄明中闪烁着冷酷而凶暴的光华。
“这种东西没法对付！”奥萨咆哮道：“寻找掩体！”
在巨大的轰鸣与猛然间扬起的尘土之中，一根柱子般粗细的尖刺从天空中坠落了下来——在飞溅的血肉和垂死的悲鸣声中，居民们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漆黑的尖刺宛如无数的死神，雨水般落向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