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秦夕去水池那儿看明珠。
雪白的人鱼蜷缩在水池底部，一动不动，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彷佛失去了神采。
看到秦夕过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秦夕琢磨着不会自闭了吧？
她抽了抽唇角，叫来刘毓，“把她捞出来。”
刘毓立刻拿了一个大网子过来，站在边上作势就要去捞鱼。
水池里的明珠动了下手指，将自己抱得更紧了，双臂在隐忍着颤抖。
她又不是真自闭，两人的谈话都落入耳朵里。
明珠此刻悲愤欲绝，秦夕和刘毓到现在都还在奚落她！
这对明珠来说，不啻于一场羞辱。
那个刘毓更是，拿那种东西是故意的吧。
明珠一扯唇角，呵，果然，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个没有人权的宠物，就像那些大人物里养在水缸里的景观鱼。
这般被人轻贱的感觉，让明珠想哭，眼圈一下泛起红来。
感觉眼泪要掉出来了，明珠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她做好一切准备，等待自己像个物品被捞上去的时候……
秦夕一把将刘毓拦住，“等等，你用这个捞啊？”
刘毓一脸纳闷儿，不然呢？
秦夕扶额，“真是直男，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刘毓：“……那是什么东西。”
直男真可怕。
秦夕摇摇头，指着水池底部眼圈红通通的明珠，“赶紧下去，没看人家都哭了？”
刘毓无语，“她哭就哭啊，跟我又没关系，而且，夕皇您也不是那种会同情她人的人啊……”
秦夕眯起眼睛，“你是杠精吗？”
她才发现，刘毓很有当杠精的潜质，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人家娇滴滴一条人鱼，你居然用那么粗矿的铁网子去捞，人家一看这东西自然就哭了，还觉得跟自己无关。
秦夕忍无可忍，一巴掌将还站在岸边不肯下去的刘毓拍进了水池。
她对明珠没有太大厌恶感，毕竟明珠一出现就被她摁得死死的，放在身边当个宠物也可以……
宠物嘛，跟对待敌人的态度自然不一样的。
听到水声，明珠眼睫抖了抖，她睁开眼睛，透过波澜荡漾的水面看向岸边的小幺。
暗紫色的长发包裹着婀娜纤细的身躯，蓝紫色的鱼尾在波光粼粼下泛着梦幻的光彩。
那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隔着一层水面彷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那双娇媚的猫儿眼正静静注视着自己，充满了……慈爱？
明珠垂下眼帘，心绪乱得一塌湖涂，一会儿悲愤一会儿委屈，两相交织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在狠狠惩罚我之后还用这种温柔的目光看我？
明珠不明白，只是有一种强烈的委屈填充了整个心房，连心底裂开的一丝裂痕都在慢慢得到治愈。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在慢慢滋生……
刘毓跳进水里，正要一把拉住明珠的胳膊。
明珠休然睁开眼睛，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说完，明珠飞快地游上了岸，她站在秦夕跟前，眼神复杂，最后“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刘毓翻身跃起，一身水淋淋，他目光不善地盯着明珠远去的背影，“夕皇，这条人鱼这么不懂礼数，您干嘛不惩罚她？”
秦夕拍了拍他的肩：“宠物都是有自己脾气的。”
刘毓：？？？
不是侍女吗？
“对了，公司选址已经选好了，但具体的要过去看看才行，您是要亲自去，还是由我跑一趟？”刘毓现在根本不担心自己离开眼前的人鱼会受到伤害，谁要是敢招惹对方，那真是嫌命长了。
秦夕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三天后，咱们启程去水莲星，再过二十天，我就要考学了。”
“哈？”刘毓震惊，“考学？”
他不敢置信地将秦夕扫了个来回，不是他不敬，而是真的感到太奇特了，你敢信一条人鱼跟你说要去考大学？
刘毓深吸一口气，“哪所学校？”
秦夕带着一种对未来上学的美好期望说道：“帝金武大。”
刘毓脸一下垮了，“其实老大的资产很丰厚，我们偷偷挪用一部分盖个大学，他应该不知道，您直接当校长都行。”
秦夕心中的美好期许一下被刘毓给戳灭了，她眼中带着杀意，“你还真是杠精转世啊！”
她在这里期待自己的第一次上学会是怎样的情景，刘毓就在旁边给她泼冷水。
“不是，关键是帝国没有人鱼上学的条例，您不会通过的。”
刘毓只好赶紧解释，以免被人道毁灭了。
秦夕自傲道：“不就是一条鱼尾嘛。”
刘毓童孔一缩，脑海里顺便蹦出个根本不敢相信的念头。
不可能！
他勐地看向秦夕的鱼尾，摇头，“不可能，难道您能变成人不成？”
可刘毓说完，看着秦夕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突然整个人一激灵。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您真的能……变成人？”
秦夕冷笑：“小子，你对我的强大一无所知。”
刘毓：“…………”
“呃。”
正捧着一篮水果的明珠站在厨房外面的过道上，脸色煞白，不知该继续往前还是该赶紧躲回厨房里。
她只是洗了几个灵果准备拿给小幺尝尝，先填填肚子，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大一个秘密！
明珠慌张地解释：“我不是故意听见的。”
明珠这次是真害怕，担心秦夕会杀人灭口。
就算是她，也知道，如果这消息是真的，一旦走漏出去，三大帝国绝对会因此发疯，派遣军队包括杀手来抓小幺，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太过神奥的领域。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自己，就算不杀了对方，也会将人永远囚禁起来，不让对方泄露秘密。
秦夕轻笑了一声，拖着鱼尾直直飘了过来，一头长发在周身轻盈飘动。
这是明珠第一次看到秦夕用这种能力。
之前也不过是看到秦夕可以用鱼尾走路罢了。
明珠更害怕了，秦夕既然无所顾忌地展现秘密了，那是不是真的要将她杀掉？
“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吧？”秦夕故作冷澹。
听着毫无感情的幽冷声线，明珠小脸苍白如纸，“我……我想活。”
秦夕久久不言，就这样看着她。
长久的寂静和沉默让明珠的心理防线崩溃得更加快，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明珠真不敢相信，仅仅在白金殿的这两三天，几乎就抵过前半身加起来流的眼泪。
就在明珠快窒息得昏阕过去的时候，一声柔柔媚媚的轻笑，瞬间让沉寂的气氛重新焕发了色彩。
凝滞的空气也重新开始流动……
明珠大汗淋漓，差点就软在了地上，是秦夕伸来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是我的侍女，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劫后余生的感觉包裹住了明珠，她愣愣看着秦夕，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刘毓在一旁阴阳怪气，“夕皇，这不公平啊，您都对我下了禁制，为什么不给她下？”
明珠怔愣，禁制？小幺给刘毓下了禁制吗？
那为什么……不给她下？
一瞬间，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涌了上来，明珠自己都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先前那些怨恨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她抬眼看着小幺，觉得这个人真的是温柔大气又美好。
刘毓看着明珠的表情，暗暗叹息，这是被忽悠瘸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