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正对解他的衣服显然没兴趣，示意了下，让肖诚来解。
肖诚过来，夏日的袍子，倒不怎么费事，一把就将他领子了给扯开。
只是领子里满胸膛的烙伤，刀伤，鞭伤，密集的程度，让他这个施刑的人都惊心了。
“王，王爷……”
肖诚让开，重明正看到，也颇为意外。
那些伤痕愈合还不是太久，甚至有些还在愈合中。
“连某当初为司空军押送粮饷路上，被擒回莲花堡，贺竞舟为了帮云国朝廷，拿到治罪整个司空军以及司空一族的证据，
严刑拷打，逼迫连某做这个证人，更将司空军委托连某打造的，打算用在战场上，却没用得上的兵器，污蔑成是司空族用来谋反的罪证。”
“……”
“七天七夜，连某一句有用的话都没给他们，王爷觉得，与能欺人霸女，什么龌蹉事都能做得出来的狼心小人相比，这位大人，能让连某如何开口？”
看他，男人的眼里有着从地狱最深处走过来的地狱焰火，却不愤怒，起码让人感觉不到愤怒，但是存在。
让人质疑，谁在他面前，都没有动摇他意志的能力。
此刻这个人前温文尔雅的男人，就是给人这种感觉，不锋锐，不光芒刺眼，却真正强大到无可撼动。
他问他。
“又或者，王爷想从连某口中，听到什么王妃不利风国的信息？”
寻思了下，他又好奇的问。
“您在大婚上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后，她做什么不是都该在您意料之中吗？如何现在惧了？”
“本王不惧。”
重明正固执道。
“本王就想知道，她支持你重振旗鼓真正的目的，以及现在，她想要什么？”
像是堵他的后路，他也率先道。
“你不必否决王妃与你现在的关系，王妃也没否决资助了你一千两金的事，
你在一夜豪赌之前，确实拿了一千两官银在城中的秘密作坊重铸，本王有人证有物证，你否决不了。”
连公子笑。
“连某也没想否决。”
他道。
“连某只是好奇，王妃既然没否决，应该也和王爷解释了资助连某的关系，王妃那个人，王爷如今真那么难懂吗？”
“正因为不难懂，正因为了解她，所以更清楚，她资助你，原因不单单是想帮助你这个老朋友。”
连鸠洲叹息。
“连某现在多少为王妃有些不值了，王妃从始至终都将王爷当做最值得打败的对手，可显然，王妃在王爷眼里，成了龌蹉小人。”
“本王与王妃的关系，无需你这个外人来过问，你只管说，王妃资助你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给连某这个朋友一条活路，若是再有的话，就是她也想让抛弃她的云国人后悔，而听不至于在风京城孤立无援。”
“在风京城她有本王，不是孤立无援。”
“王爷是她最大的靠山，王爷同样是她最大的枷锁，王爷同样给了她多少次，在战场上都没有过的痛苦。”
“……”
重明正没有再反驳他，连鸠洲却没有就此停止戳他心窝子。
“王爷，您现在护她，是靠山，当她的存在，与您在风国的立场再相左的时候，难道您不会再做大婚上同样的事？”
重明正脸上给锋寒遍布，这次没再沉默。
“那种事不会再发生。”
“在五年前司空炎等一众老少战死之前，连某不认为有人能将那样一个家族，如数尽缴，结果重明玄做到了；
在连某与王妃落难之前，连某认为，不会有什么力量能够分化与她之间的信任，结果……呵……”
“你动摇了？”
重明正问他？
连鸠洲点头，毫不隐瞒。
“七天七日的刑法，自己受刑，看人受刑，看过太多曾经为连某和王妃出生入死的部下，为了求生，狼狈叛变，
连某不由便升起一个疑惑，这么多年连某所认识的霹雳将军，会不会也在这种残酷碾压下，已不是连某所认识的司空鸾？”
他看他，好不隐藏自己那份阴暗的心思。
“然后连某回到风京城等了近半年，两个月前当王妃找到‘福运赌坊’，连某才敢确认，
司空鸾还是司空鸾，还是连某所信赖的那个霹雳将军，诸国头上的那个九天鸾凤！”
他说到这里，含笑看他。
“王爷，千万别说什么【不会】，命运最喜欢考验的，就是人对自己的判断。”
“所以你再次成了她的战友？”
重明正重新确立他与司空鸾的关系，连鸠洲也不否认。
“司空将军为人光明磊落，身为云国将军，也未曾对他国民众有丝毫亏待，便是没有以往的利益纠葛，她也值得连某肝胆相照。”
重明正懊恼，可对他这个与司空鸾一样的说法，倒是也无法否决了。
压下郁结，又问他。
“那她现在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呀？”
连鸠洲对他这个问题感觉很可笑。
“将军一直想要的呀？一直以来她最想要的呀？王爷自认了解她，应该知道。”
重明正眼睛微眯，试探道。
“公平，公正？”
连鸠洲点头。
重明正脸色阴的更甚。
“她觉得你能给她？”
“她已经不寄希望这个世界上的统治者，还有真正公平公正了，可她能够狠狠抽那些不公的人，
让他们心愿落空，让他们对世人掩盖起来的嘴脸，毫无保留的暴漏在太阳底下，不堪，腐朽，然后，陨去。”
“你又能给她什么？”
“刚好，连某和她同路，有着共同的敌人，有着共同的方向，都叫做云国，都叫做云景帝，以及，叛徒。”
重明正没有再出声，看着他这个状态，连鸠洲更为笃定了，脸上那份笑意更加轻松。
“摄政王，总的说来我们做的事，与你百利而无一害，如果你不是对王妃那么警惕小心的话，连某觉得，王妃不是不能和你齐头并肩。”
是啊？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重明正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心平气和下来与他道。
“我们现在可以谈谈生意了。”
连鸠洲以眼神示意了下自己还被绑着的手脚。
“那王爷是不是可以松了连某，换个地方好好谈？”
“不！本王觉得这样谈挺好。”
【作者题外话】：连鸠洲；摄政王，您想抢钱吗？
重明正；不！本王不缺钱。
连鸠洲；（轻吐一口气）这就好说……
重明正；本王缺人。
连鸠洲；……您还是抢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