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芹欠身。
“正是。”
太后叹。
“中秋佳节，本是团圆之日，可她那天在宴客台上那番行为，显然是没将皇室颜面，国家尊严放在心上的，
这深宫几年，没将她磨的成熟几分，反倒更为激进偏执……”
说到这里太后连连摇头叹息，好像不忍再道下去，也不想再纠结下去。
只道。
“本想顾着陛下与她的这份天生的母子关系，对她多加宽容，却纵容了她在歧路上越来越无法回头，
罢了！她既管不住自己，本宫再废点力便是，今年的中秋宴事多，容不得她再任性胡来，便让她好好在宫内修养便可，陛下那边，哀家去说。”
尚芹拿了准信，心底按了几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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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如此安排，本意好意，却不是谁都能了解的，其中首个介意的，便是小皇帝重明宣，尤其还不是在正当途径下得知的这一切，其中一些意味，便有了转变。
“太后当真如此说？”
那个报信的小宫女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奴婢听的真真切切，掌宫大人中秋宴上的名单都没太妃娘娘，筵席也没设太妃席位，说是怕太妃娘娘再像宴客台那样生出事来，便让她留在宫中养病。”
小皇帝眉眼冷淡，小小的胸膛隐隐起伏。
厉太妃有没有病，是不是真的病，他自是清楚的，宴客台那天，不过为了保风国的颜面，更不想她那么固执的针对司空鸾，迫使她下去的权宜之计罢了。
可如果因此就真将厉太妃当做病人……
小小的拳头攥起，他想到那天他从摄政王府安抚了司空鸾回宫，没有回自己的寝宫，反倒被宫人带到一处冷宫，厉太妃泪眼婆娑告诉他的情境。
“宣儿，母妃知道你在太后跟前养了几年，如何也不会相信那女子有什么恶毒心思，宴客台上母妃那样对待你的朋友，不顾皇家颜面，险些铸成大错，你更是看不上母妃，
可你与世人一样，只看到其一看不到其二，你根本不知母妃这么多年，在深宫究竟怎样过来的呀？”
他有些害怕的看着眼前这几次真正见面，状态每次都不一样的女子，是真不明了。
“母妃，这就足以让你不顾皇家颜面，足以让你那样对鸾鸾吗？你知道你那天当众说出那种话，
会让诸国如何看待鸾鸾这个摄政王妃，如何看待我风国？”
厉太妃骤然激动起来。
“又如何？他们何曾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你觉得司空鸾受的罪很大吗？你觉得我这样对司空鸾很恶毒？
不！司空鸾是什么人？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诸国的尊重，因为那只会让风国的人更受她威胁罢了，我不过是做了所有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母妃？”
“你当他们不会？你当他们不想？他们做了，不过是忌惮司空鸾玉石俱焚，不敢明上做罢了，他们是这样的人，因为他们同样这样对待你的母亲。”
“什……什么？”
“宣儿！”
厉太妃扣住他的肩膀，让他看清他此刻面前的她，好像要让他一辈子记住那一刻的她一样。
“你是不是也觉得母妃罪有应得？你是不是也觉得母妃疯疯癫癫？不是的，不是这样，
当年你的母妃是这风京城，是整个风国最高贵，多少王孙贵胄世家子弟都趋之若鹜的人，母妃再任性，再不受教养，又怎会自甘堕落？”
“可您那天确实做了那样的事……”
“是那个老巫婆！是她逼的，是重明正，是他们整个重明家将母妃逼到这一步，是他们将母亲毁了！”
从自己的母妃口中亲耳听到这些，不可谓不震惊的，自己的母妃与自己的皇叔曾经之前的一切，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那确确实实是真真正正存在过，发生过的。
他至今所听闻的一切流言蜚语中，有了更准确的方向。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母妃会嫁的是重明正，母妃也这样认为，因为整个风京城，没有什么贵女是比母妃更合适他这桩婚事的，
可他上了战场，遇到一个司空鸾，那个云国的凤凰，近而这些年让诸国过少王孙贵胄都望而却步的女人，母妃在他眼中，便什么也不是了。”
他不想相信，也生出更多的疑问。
“便是如此又关鸾鸾何事？又不是鸾鸾让他背弃你的。”
“的确不是她，可你不了解女人，尤其眼看着别的女人轻而易举可以得到自己所追求的女人，重明正当时看不上你母妃，
你祖父他们一心想要进一步稳固厉家的地位，太后自己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两个皇子一个皇女尽数夭折，便为玄帝广纳后宫，搏了一个贤德美名。”
“他们谁都有想要的，他们也成功得到了，可我做错了什么？堂堂一个好好的厉家大小姐，成了他重明家繁衍子嗣的工具？
我最想嫁的男人不屑我，我真正的丈夫将我当做生育工具，我最崇敬的父亲和祖父将我当稳固家族地位的道具？目的达成，弃之如履。”
她再次抓住他，急切的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宣儿！你告诉母妃？母妃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他们这样对待？我不过想要个结果而已，我不过想向重明正要个结果罢了，
结果所有人将他当做受害者，将我当做疯子，说我犯了人伦，差点害了皇族两个子嗣，生产未满月，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资格抚养了，你说，我错了什么？”
重明宣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这些与他之前所知的信息有重合之处，可有些地方，也得到补充。
比如自己的母妃真和皇叔有过一段牵扯……
比如他与生母分离，过继到太后膝下，确实也是因为重明正……
再比如，母妃落到如此地步，根源还是重明正……
重明正，根源就是这个人，如果没有这个人，母妃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罪了？
便是她依然避免不了入宫的命运，起码不至于受这份求而不得的煎熬这么多年？
他们母子是欠了这个男人什么吗？做母亲的一生已经毁了，如今他将他的命运也尽数掌控在自己手中？
“母妃想让宣儿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