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恕罪！”
做错事的小童跪在一边，战战兢兢的等着安静的他发落。
听说摄政王脾气很不好，也正是因为之前身边伺候的侍女生了错，陛下才将人给换了的，如果今天再给换了人，主子不说，管事那边定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可抬头偷偷看那个好像忘了他们存在的人，整个人和颜悦色的，丝毫没有发怒的意思，呃……
这没传说中的那么喜怒无常呀？
“下去吧！”
终究那个人没有忘记他们，可明显也不想多和他们纠缠一样，让人退下，偌大的寝殿内又只剩下他自己。
司空鸾什么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情他也不是不能懂，只是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回应又是一回事。
若他好好的时候，司空鸾对他这个态度，足以让他欣喜若狂，可偏偏，他好好的时候，她的关心她的一切都不会遗漏，反倒离他更远。
而他如此模样，再得她这份关心，便是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现在你还爱她吗？如果爱，就好好接受她，无论她会成为什么，无论她什么姿态，如果不爱……就别再给她留希望。”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人在他与她越来越远后，再次抱打不平的警告。
“你自暴自弃的耗着自己没关系，你没理由再拖着她一起，重明正，是你欠她，不是她欠你，即便你因她而伤，你也没理由这般对她。”
他自是明白的，明白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明白如今的她对他来说，究竟多麽遥不可及，虽然，她想他尽快振作……
但这份期望和关怀，究竟有多少同情掺在里面？他无法确定。
近距离下看着这架处处用心的轮椅，他觉得，起码今天他是不该那般拒绝她的。
养只宠物还能逗个乐子，她让他在这里躲了三年，恢复了三年，除了无法健全起来，生活基本上能自理，可他如何回报的她？
她不像他当初，他不满意，当初自己会夺取，或许正是为了避免当初她自己在摄政王府所遭遇的处境，
她小心翼翼，维护他作为他摄政王的颜面，全着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今天之前，从来都是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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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让她强颜欢笑辛苦挣扎，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再让她强颜欢笑？
当从寻常轮椅上，小心转到她送来的那个轮椅上，轻轻拨动上面的轮轴，确实更平稳更安静的前行后退，又清楚的感受到腰上传来的力道衬托……
他再次觉得，或许他该与她说清楚，而不是让她连离开心里都扎着一个梗。
夜已经身了，但这阻挡不了他要见她的决心，驱动着轮椅向外，转而向她不远处的寝宫而去。
他出琼华殿的次数不多，可她的宫殿他十分清楚，虽然一次都未主动去过，心里却无数次将琼华殿到她寝宫的方向给模拟了上百遍，上千遍。
快到宫门落锁的时候了，人本来就不多，一路上遇上寥寥几人恭敬行礼，重明正皆心无旁骛的越过而去，像是听见，又像什么都没看见。
司空鸾的皇宫不像风国以及其他皇宫，本身就是在铃兰王室的皇宫遗址上加以改建，方便驻守的，没那么辽阔浩大，除了寻常固定的几个执勤岗交替巡逻，每个宫门也没那么多守卫，便是司空鸾这个一国之主门外也一样。
加上不喜欢太多侍女伺候，便是寻常守夜的侍女也没有，都是在旁边侧室待命，所以重明正来到司空鸾如今的上清殿时，无人通报也无人相阻。
推门前虽然犹豫一瞬，到底开始推开了，只是一路到了内室，床上的一切让他整个人都懵了，清晰无比两个相叠而眠的身影，毫无征兆的撞击了他的心灵。
两个人都是他无比熟悉的，那个安眠的睡姿是她喜欢的，也是他最喜欢的，可现在她在别的男人怀里，那个抱着她，甘愿给她当枕头的男人，是今天早上还给他看过诊，劝过他的男人……
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重明正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胸膛里，一股快要炸裂，无法遏制的怒，好似一头被骤然激怒的狮子，感觉下一刻就要彻底失控。
“司空鸾！”
骤然的厉喝让床上本来睡觉就警醒的司空鸾猛然坐起来，晕晕乎乎的对着就与她对面的他，却给他这幅熟悉的修罗模样盯的晕晕乎乎，还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不理她，所以她回头就接受了别的男人？
重明正给这突然砸到头上的转变砸的措手不及，可对着她那副再理所当然的样子，状态明显疲惫到极点的迷糊样子，他也着实发不出来。
三年了，若是该发生的早发生了，是他颓废了三年，纠结了三年，将她也冷落了三年，今天还在她表示要留下时拒绝了，她回头便找人……
她没理由继续为他承受孤独的，在三年前她的臣子向她提议设六宫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有这天的，在漫长的煎熬中他甚至面对这天没有当初的愤怒了，可……
可一切都是自以为，当真的撞到这一幕，当真的看到她同样可以在别的那人怀中安眠，这心头，胸膛里，整个人，火烧火燎的难受。
想要杀人，想要将她夺回来，可在按着俯首要起来的那一刻，手上传来的钝痛让他瞬间又清醒过来。
是啊？现在他还有什么资格让她属于他一人？她还要他，为他之身险地，为他诸多考虑，为他做防护手套和防卫轮椅……
够了，改满足了，她如今今非昔比，已非一届寻常妇人，如今不舍后宫不舍六院，已是在全他的颜面，他能要求她什么？
重明正到底什么都没说，嘴唇翕动着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满腔的愤怒转成了无尽的悲凉，眸子骤然黯淡下来。
没有恨意，也没有火气，只是也再燃起热度来，转了轮椅，到底没再多说一句的走了，背影无尽孤寂萧条。
司空鸾先是给他如同杀父仇人的死盯着，继而又委屈不能言悲情看着，还没将这情绪丰富的男人看个明白，他转身又那么期期艾艾的走了，更是一头雾水。
“还有情绪，看来不是没得救？”
旁边一个悠悠哉哉的男声，让司空鸾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也瞬间明白，刚才摄政王为什么情绪那么丰富，转变的那么迅速和诡异了。
可不就是诡异不成？这大半夜的，她都惊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