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就不能两全。
时慕看他左右为难也跟着说：“你要是就按照我说的，直接带着你的妹妹母亲一走了之，也好过现在犹豫不决。”
陆盛说：“我再考虑考虑。”
屋子里也没人说话，罗蔓感觉陆盛不如时慕心狠，时慕可以抛弃一些不必要的同情心，但是陆盛不行，他有一些读书人的天真和好心肠。
就在几人沉默的时候，陆母和陆红荷端着饭菜过来了。
大家一起吃吃喝喝，期间也没有人再提流民的事。
直到又过了几天，陆盛召集所有流民在村长家集合，将所有的粮食都搬了出来分给流民。
这事还是陈阿婆过来给罗蔓送棉衣时说的，罗蔓摸着针脚细密，料子柔软厚实的棉衣，心里暖暖的。
上次陈阿婆看见罗蔓在院子里晒的过冬棉衣，就说要给姐弟几个做衣服，这才几天啊就已经赶制出来了。
一共三件棉衣，暂时只做了虎奴和四娃五娃的衣服。
罗蔓将衣服放在床上叠好，好奇地问:“阿婆，你说那陆盛真的把粮食都分出去了？”
陈阿婆坐在床榻上，眯着眼睛回忆着说：“反正他把装粮食的屋子都打开了，除了院子里的十袋粮食，还真不剩下什么。”
“丰全也在院子里？”
“他坐在椅子上，陆盛将卖身契都还给他们了，说是蛇神娘娘要让他还愿，这些人命格太冲，不适合留在手里。当时好多人领着卖身契拿着粮食磕个头就出去了。”
罗蔓心下好笑，这个陆盛是不能放过她的小青蛇了。
“没有人闹吗？”罗蔓还真不放心这样不留余地的分法，总有些机灵的要找茬。
陈阿婆一拍手，乐了，“你还别说，还真有一些人不买账，说跟着丰大人过的好好的，不想就这么离开，不过那个陆盛也硬气，直接让他滚出去。还有想要多分粮食的，陆盛也没搭理，他那是完全按照人头数来分了。”
罗蔓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的做法那就是让流民自己听天由命了。
“每个人领到的食物不多吧？”
陈阿婆说：“不多，也就够吃上半个月的，不过家里人口多的分的多一些，到时候再控制口粮，吃的就更久了。”
“咱们不管他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罗蔓点头，两人也不再说这个，陈阿婆又开始讨论起来要给罗蔓做身什么样的过冬衣物。
“可惜我现在手里没有什么好料子，不然也给你做一身华美的裙子，外面穿上一件夹袄，再披一件兔皮披风，哎吆，那可是美得很，好多官家小姐都这样穿。我记得有一回我去看灯会，有一个小姐穿着一件狐皮大氅毛领又是红色的，衬着那张脸粉嫩白皙，人比花还娇嫩。”
罗蔓笑笑说：“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那小姐本身就好看啊，穿着华服那叫相得益彰，我穿着就显得人又黑又丑。”
这话陈阿婆不同意，拍拍罗蔓的手说；“你可一点都不比旁人差，你这谈吐气质任谁见了都以为是哪个高门家的小姐呢。”
看见罗蔓不以为然，陈阿婆又说：“你现在可比以前白多了，人也精神。等以后长开了，人更是漂亮，我听人说你娘长得就非常漂亮，你也差不到那里去。”
罗蔓从记忆里找出那个一脸病容的娇弱女子，眉如弯月，眼如春水，确实是个美人。
但愿她以后也能长成原身母亲那样的漂亮大美人，实在是自从来到这她也没有好好的护肤，整日素着一张脸，每天为生计发愁，小小年纪都快成个小野人了。
一点也不符合她曾经对美的追求。
“阿婆，衣服不着急，别累坏自己，你也要给陈叔做冬衣吧。”罗蔓看向一旁盘算要用多少布料棉花的陈阿婆，好声地劝。
虽然知道这是陈阿婆表达谢意的方式，但是也让人动容了。
陈阿婆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罗蔓，越跟这孩子相处她就越感叹这孩子的不容易，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把几个弟弟照顾的无微不至。
六娃到现在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知道他的生活其实过的不错。
六娃他们有罗蔓这个姐姐可以依靠，可是罗蔓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陈阿婆佯装生气地说：“你这是还把我当外人呢，我以前经常吃药花费不少银子，家底不如人家厚，可是破家还有三斤钉子，不用操心你陈叔，这些年也没少过他的衣服穿。”
看着罗蔓不说话，陈阿婆突然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阿婆这也是心疼你，都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像个孩子。”
罗蔓鼻尖一酸，撒娇说：“阿婆你真好，那我就等着穿新衣服了。”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的又方便又保暖还好看。”
罗蔓看了眼外面天色，绯红的烟霞笼罩着天边，云朵像是被涂了一层胭脂，美的醉人。
“阿婆，天色不早了，你今天就留下吃饭吧。”
陈阿婆摆摆手说：“用不着，你那点东西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就先回去，还要给你陈叔做饭。”
陈阿婆本来就是来送东西顺便聊了一会，也不再多留，就起身要往外走。
罗蔓听了这话就笑了，“陈叔还需要让阿婆给做饭吗？”
陈阿婆轻轻地哼了声，说起陈叔也是有一肚子话要讲，“我这个儿子对吃食一向随意的很，我要是不给他做着吃他肯定就随意对付一口过去了，都是出去走商跑出的坏习惯。”
罗蔓惊讶地说：“陈叔还出去跑商？不是说以打猎为生吗？”
这真是流言害人，第一次见陈策还是在村井边，看着也是一副猎人装扮，平日里眼神犀利的让人看着就发怵。
谁知道这么早就不进山而是转行了。
那上一次他同意带她去小凤山很大一部分原因该不会是她送果酱太明显了，让陈叔看出来她是想吃肉了，这才带她去的吧。
怪不得看他就没有什么劲头，捉了几只山鸡就满足了，这是把她当孩子哄啊。
罗蔓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陈阿婆就笑了，“这些都是早些年的事了，他都好久没有去山上打猎，上次去还是跟你一起去小凤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