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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跟踪之人被关在了城外四?卫军驻扎的军营里。

薛恕过去时, 下头的人已经先?行审过一轮,见薛恕过来?,连忙搬了桌椅过来?请他坐下, 又殷勤地上了热茶。

“问出?什么了?”薛恕问。

“都交代干净了。是个?软骨头, 叛军那边派来?盯梢的, 刑还没上完, 就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下属将供词双手捧给他。

薛恕接过, 却是看得眉稍挑起:“叛军内部也有动?乱?”

据这人交代, 他是佛母高幼文安排来?盯梢的人,但却不是为了专门盯着殷承玉,而?是为了盯梢圣女。

这红英军名?为军,实则是由红莲教发展壮大而?来?,叛军同时也都是红莲教的教众。因此?整个?红莲教仍然以?教主,也就是佛母高幼文马首是瞻。

但偌大教会?,高幼文一人也支撑不起来?, 是以?佛母之下, 分?别还有圣女和左右护法。

圣女负责管理教中一切杂务,左右护法则各掌一部分?军权。

据此?人交代, 圣女应红雪与那佛母高幼文原先?乃是尼姑庵里的师姐妹,红莲教为两人共同创立。只不过高幼文居长,才被尊为教主。应红雪比高幼文小了十余岁, 是以?只封了圣女,但她一直是红莲教内部默认的下一任教主。不仅教中诸多事物是她处理,就连此?次揭竿起义,成立了红英军,从蒲台转移到益都卸石寨,也都是应红雪的主意。

只不过随着红英军逐渐壮大, 数次与朝廷交手之后,高幼文与应红雪对于红英军未来?的发展出?现了分?歧。

高幼文想要接受朝廷招安,过太平富贵日子,可应红雪却认为朝廷腐朽无信,坚决不肯接受招安。

这矛盾从红莲教在卸石寨扎根之后便已生出?,只不过双方一直引而?不发,直到前些日子,高幼文似乎与朝廷的人私下联系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交易叫应红雪知道后,怒斥高幼文目光短浅自取灭亡,之后就和右护法一道带着自己的心腹叛出?了红英军,不知所踪。

高幼文听闻太子亲往青州平乱,唯恐应红雪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才派了心腹到益都来?盯梢。

盯梢的人没见过殷承玉,只不过见二人深夜入城,其中一人又含胸缩肩,一直垂着头看不清脸,唯恐是应红雪的人趁机混进来?,这才悄悄跟在后头。

只是没想到运气不好,撞到了薛恕手里。

“这倒是有意思。”薛恕嗤了声?,瞧见那缩在角落里抖得跟筛子似的人,道:“将人看好了,先?留条命。再传讯给散出?去的探子,叫他们警醒些,将徐惠那边盯紧了。”

说罢,他便先?回了自己的军帐。

四?卫营驻扎在城外,他身?为监官,自然有自己的军帐,命人提了热水进帐,他才解了衣袍,用热水解乏。

白日里在外奔波一整日,身?体本该是极其疲惫的,但因为在花楼的事,精神却极亢奋。

薛恕整个?人浸在热水里,手臂垂在木桶之外,手中攥着那件雪白的中衣。

中衣布料柔软,还残留着浅浅淡淡的雪岭梅香气。

薛恕将脸埋入其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下去的渴望又翻涌了上来?。

他微阖着眼,脑子里回想起的却是殷承玉被他捂住嘴、被迫坐在他腿上时愤怒又脆弱的神情?。那时候他们贴的很近,殷承玉整个?人被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仿佛任由他摆弄的瓷娃娃一般。

那种短暂的掌控感叫他情?动?不已,仿佛殷承玉整个?人都属于他,可以?被他尽情?占有,肆意把玩。

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想着若是当时自己没有松手会?是如何。

这一刻,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人在拉扯。

理智告诉他,若是他没有松手,殿下必然会?生气,日后再不会?与他亲近。他得小心藏好自己的爪牙,徐徐图之。

殿下是九天上的冷月,他能得片刻垂青已是幸运。

可骨子里的暴戾却又时时刻刻提醒他,想要什么,得自己去夺,去抢。

就算是殿下也不例外。

只要他再胆大一些,便能将九天冷月揽入怀中,让那清冷的月光也染上自己的颜色。

只不过是一个?可能,便叫薛恕兴奋起来?。

他眼角微微发红,将雪白的中衣塞入口中,发了狠地撕咬。

中衣料子娇贵轻薄,很快便被撕裂,裂帛之声?非但没有阻止薛恕,反而?叫他撕咬的动?作更为粗鲁。

仿佛要将所有不能对殷承玉发泄的恶念,都宣泄在了这件中衣之上。

不过片刻,中衣便被撕咬得如同破布一般,破碎的布料垂在浴桶里,沾湿了水,看起来?更加狼藉。

薛恕呼吸越重,手掌攥紧揉搓,直将那破碎的中衣揉搓得皱巴巴一团,方才握着它沉入水中……

次日一早,殷承玉便带着名?单,往官衙去调取赈灾名?单查阅。

知府丁昌顺听闻消息,心里就咯噔了下。他强压下慌乱,陪着笑脸道:“赈灾名?册杂乱,殿下不如到外头稍坐,想要看哪个?州县的,臣去命人找出?来?便是。”

殷承玉冷冷瞧他一眼,道:“不必麻烦,孤只是随意看看。”

他嘴上说着随意,行动?却极有目的性。按照年份、州县查找,很快便找出?了昌乐,寿光,临朐等地的赈灾名?录。

之后再按照村镇索引,就顺利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看着名?录上记载的“八月初五,李家墩,李旺,领米一斗”,殷承玉面色就冷了下来?。

——李家墩他去过,这李旺家他也恰好询问过。

殷承玉沉着脸继续往下翻找,发现他与薛恕暗中探访的那些农户,尽在赈灾名?录当中。

大口领米一斗,小口领米三斗,五岁小儿?不予。

一条条记录清晰无错漏,若不是殷承玉亲自去探访,只看这条理分?明?的赈灾名?录,恐怕当真会?信了这些人的鬼话。

他重重合上名?录,目光转向丁昌顺:“这些名?录可有错漏之处?”

丁昌顺观他面色如山雨欲来?,心里已经打起了鼓。可这名?录绝不会?有问题,他摸不准殷承玉的怒气从何而?来?,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所有赈灾名?录都是如实记录,可能会?有一二错漏,但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殷承玉颔首,自袖中将自行记录的名?单抽出?来?,推到了丁昌顺面前:“那这名?单之上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孤昨日去了临朐,昌乐,寿光三个?州县,共计走访了上百户百姓,所问农户,皆说从未领到赈济粮。”他面上笑意渐渐敛了,眼神极具威压:“你身?为青州府知府,可知为何?”

丁昌顺听他说走访了百户农家时,额头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抖着手拿过名?单。却什么也看不进去,那一个?名?字晃得他心里直发慌,只能结结巴巴地寻理由:“许是,许是下头没有通知到吧……”

说是如此?说,他的双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么?”殷承玉垂眸瞧着他:“这三个?州县,十数个?村镇,上百户人家,都是巧合?”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到最后已经染上了怒意:“是巧合,还是你们贪赃枉法,中饱私囊?!”

循序渐进的重压之下,丁昌顺终于承受不住,猛地跪下来?,头重重磕在地上:“殿下饶命。”

殷承玉站起身?来?,并未理会?他的求饶,对随侍的侍卫道:“将人带下去,再召庞义前来?。”

连灾备粮都要贪墨,他绝不会?轻饶这些蛀虫。

等殷承玉将丁昌顺和庞义隔开,分?别审问过数遍,理清了关系网,便传了薛恕来?,让他按照庞义和丁昌顺供出?的名?单,挨个?去拿人。

“臣还有一事要禀。”薛恕收起名?单,才说起了昨晚的审讯情?况。

“说。”殷承玉端起凉茶抿了两口。

薛恕便将红莲教中的内乱说与他听。

“应红雪?”这个?名?字叫殷承玉皱了眉,总觉得似乎在哪儿?听过。只是一时又想起来?,便只能暂时按下,道:“叛军内乱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他屈指轻敲桌案,略微沉吟:“先?前招安之策已经被否了,殷承璋要想立下大功,绝不可能招安红英军。眼下却说高幼文与朝廷的人有联系,还做了交易……其中必定有猫腻,你再派人将徐惠盯紧些。”

薛恕颔首:“已经传讯给外头的探子了,一有动?静便会?来?报。”

殷承玉满意颔首,便起身?要去处理其他事务。

经过他身?侧时,忽然注意到他换了衣裳,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孤的中衣,记得洗干净了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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