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安排上了？”
明黄衣服的学员们一起低低地答了一声。
柳水心点点头，背着手踱到了身边一个垂头丧气的莫西干头前面，抬腿就是一脚。莫西干头故意夸张的倒地，抱着腿在地上叫唤：“腿断了，腿断了。”
看到他这副赖皮的样子，柳水哼了一声，转身对曹州如意门的传人一抱拳：“冉姑娘，今天我这侄子多有得罪，改日再来登门道歉。”
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袋子：“在附近找了找，短棍和拐着实没有，但是这个应该可以帮上一点忙。”
道别之后，他拎起莫西干头的衣领，就像拎起一张包袱，转身就走；学员们在几秒之内走的干干净净。
一群人从舞台后面走回大堂，柳水心将柳小二往地上一掼，对方即使一滚，保住膝盖翻滚起来，口里不住的说：“腿断了，腿断了。”
“我踢的是这边吗？”柳水心呸了一句，站前一步做势要踢。
柳小二顿时坐直了，脸上的痛苦已经不翼而飞，他诞着脸皮说：“没有没有。三叔你手下留情了。”
“你这条腿我今天是留下了，但是刚刚你作下做的事，少不得要告诉你爸，看你这三条腿哪条能保住。”
“三叔，别别别，”柳小二马上收起了笑容，忙不迭的许诺，”三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那些狐朋狗友呢！”
“我马上让他们家去！”柳小二赶紧掏出手机，啪啪地发了几句语音。
看到这里，柳水心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学员开口：“你们都去休息吧。”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向大堂的手扶电梯。
他走得非常快，在上升的电梯上几步就登上了二楼，径直来到一个贴着二楼围栏的卡座坐下。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舞台，台上的主持人正在大肆鼓吹下面的节目。
店员的热情多少让他有点不适应，这些外国的咖啡店跟国营的冷饮店就不是一个做派。他胡乱指了一下。却发现店员没走——柳小二已经岔开两条腿坐到了他的对面，正对着菜单发呆。他对着满是英文的菜单装模做样地说：“跟他一样！”
“好的两杯美式。”
待到店员走后，他用迅雷之势拍了一下柳小二的后脑勺。愕然的柳小二反应过来，马上试图抵挡，却都被柳水心蛇一样的手臂连连绕过防御打中，在几次无果之后，他激起气性，干脆捂住后脑硬抗。
看到侄子不躲了，柳水心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核桃，拈起一个，用食指在桌上摁的粉碎，口里却说：“你不懂事，是三叔没有教好。”
缓过起来的柳小二口里应付，却被柳水心打断了：“你今天做这种事情，说得重了，是耍流氓。要是在八三年，是要吃花生米的。”
“八三年的时候，三叔你出生了么？”
被侄子这么一噎，柳水心做势力又要打。看着缩成一团的侄子，却又放下了手。柳小二口里辩解：“我也是不知道，我就以为是王哥谈恋爱吗？这不是过来给他站个场子啊”
“王日天那个小王八蛋，当年就不学好，跑到外地去跟人混社会。做出这种事来，真特么丢了我东北爷们的脸。”
他换了口气：“今天你可是犯了江湖大忌：不得骚扰家属，要是别人上门来问，说不得被革出门去。”
“就是那个曹州如意门的……”柳小二一百个不服气，“她就是个说拳的货，没根没稍无桥无马。走路都不是个习武之人的样子，我怎么认得她？”
“不是她，是那个来自妖都的胡师父。她要是出手的话，你们这帮垃圾都走不了一合。”
“那门那派的。”
“以色列，马伽术。”
“切，这些女拳大师兄就是崇洋媚外，好好的华夏武术不学，偏要学些洋鬼子的花拳绣腿。”
“那你好好的评书贯口不学，却去学黑鬼贯口？”柳水心口中反驳。
对于这几年国内传武和格斗术的争执，柳水心是极为厌烦。“国术”的路子眼看这是越走越窄了。国内的武术的训练方法毫无疑问已经落后，旧的训练方法不和现代的医学，体育锻炼和恢复方法结合，毫无疑问训练效率就比不上国外的格斗术。
但是要改，路子在哪里呢？如果向泰拳学习，减弱血腥程度之后实战化，擂台化，竞赛化。毫无疑问能让“国术”的吸引力大大增加，但是会毫无疑问的走向练习人数的减少。如果想空手道跆拳道学习，更加体育化，仪式化，那么又需要像霓虹那样在技术灌注入一种民族精神，但是适合现代生活的华夏民族精神又是什么呢？柳水心一直想不通，也不想以己昏昏使彼昭昭。
所以，马伽术，格雷西柔术，卡普埃拉，军体拳，甚至散打，这些半格斗半体育的技术反而是最符合国术的改革方向的，它们但凡能在国内活下来，都是值得参考的。在今天看到有一个能将功夫练到深处的马伽术同行。柳水心不禁有点期待了，她的背后有一个怎么样的体系？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要是能从她身上获得一些灵感就好了。
但是从侄子的态度来看，这些涉及到门户之见的话就不必和他说了。他看着台下。在主持人喷了半天口水之后，他口里的“胡师父”已经准备开始表演了。事实会比言语更加有说服力。他指了指楼下：“看看吧，人家那才是手下留情。”
柳小二哼了一句，他无所谓的靠在围栏上：“这种把式我十岁就会，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一眼之后他就变得严肃起来：“三叔，你看看！”
柳水心转头看去，桌上的是四个空空如也的透明瓶子。他还没来的及细想。台上的胡师父已经动手了。和主持人墨迹了半天不同，她只是略微站了一下位置，沉了沉腰，然后干脆利落地将四个空瓶子全数劈断。
这个举动让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出来了。这手不是普通的硬气功——那种要吼上半天才能准备好的，打不中人的花拳绣腿。
看来这位同行，想要打倒小七真的是一个回合的事。真的要感谢人家手下留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