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杰问清馆子的位置，一溜小跑的奔向哪里，心里向漫天神佛祈祷，希望对方还有点下限，也希望外资超市还有点担当，不然这次回老家简直就是噩梦。
穿过大堂，在自动扶梯的上面辛杰迎面遇到了一伙人。神经绷紧的他盯死了人群里面唯一一个女性。
行动自如，没有被挟持的迹象，虽然戴着口罩，但肯定不是自己团的姑娘——倒有点像光哥那个影后媳妇。
错觉吧。他舒了口气。
跑到开在二楼的小饭馆，里面已经是曲终人散——就剩中间一桌子有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人在自斟自饮。一幅赢家大佬的风范。
他的艺人到哪里去了？
他急的大叫：“JOYE!胡籌儿！”
“你是？”坐在中间的大佬疑惑地问，她开口是一把沙哑的嗓音，“切。原来是小新啊！”
要不是她换回了那把台湾腔，还真认不出她。
这声线听着已经喝了不少了，刚才是凭着酒量把对方给灌跑了？
舒了一口气的辛杰走近饭桌。认真打量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祖宗。
她现在穿着一件棒球夹克，带着一顶鸭舌帽，带着墨镜和口罩，跟刚才遇到那伙人的打扮是一个风格。
原来是这样。一个圈子的人，多少会给点面子。
他随口问道：“你跟刚才那伙搞嘻哈的认识？”
“谁认识那群人渣。”她已经醉得说话都带点漏风，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这群祸害会很快会把说唱害死。”
这就是糊涂了，2017年最火的是什么？不就是说唱吗？《华夏说唱》，《华夏新说唱》，《华夏有嘻哈》，一轮轮的炒作总算是把说唱这个概念热起来了，正是上上下下一起分果子的是时候。谁会挡这道呢？谁敢挡这道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资本加时势，这些在地下待了十多二十年的说唱歌手起码二十年大运可走！那有会死的样子？
这是这么一提醒，辛杰倒是想起自己刚才看到了谁，他不由得失声：“刚才那个，不就是那个，《华夏有嘻哈》的冠军？”
“没错，屁股王和马文蓉。你当没看见就好了！”
胡籌儿老太太似的咂咂嘴，她将酒瓶子从口罩边上塞进嘴里，咕咚咕咚地灌完剩下的半瓶，然后吐了口气。“祝他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这话可不入耳了，虽然风评不好，多少要叫声嫂子。怎么好在背后议论她呢。他正色道：“你喝了多少？”
“不多，六瓶，”示意经纪人坐下，她丢下空瓶，拿起一瓶新的啤酒，咔呲一下打开，任由泡沫流了一手。
这声音不对！
辛杰看过去，徒然发现，这姑娘拧开的不是瓶盖，而是酒瓶颈子！
这一桌的啤酒瓶里面，不多不少也有六个！它们的酒瓶颈统统短了一截，就像被机器切割了一样。
原来冉真说的“开啤酒”是这么个意思。
练过几年空手道的辛杰也跟啤酒瓶子过不去过。
玻璃啤酒瓶的脖子处看似最窄，其实又厚又硬，就算是省级空手道冠军要削开也不是次次能成。
这手臂没他一半粗的姑娘不声不响居然是个金刚芭比，武术大佬。怪不得PG王他们要走了，这样的人间凶器喝醉了，动起手来可是要命的。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支开话题：“你喝这么多，待会怎么上台?”
“先问问她们四个吃了这么一吓，怎么上台！”
胡籌儿打个酒嗝，“她们短时间是跳不了舞了。先结账吧。”
这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表演场地就在沃妮马的中央大堂。但是吃了这么一下，几个团员能不腿软已经很好了。待会的表演怎么弄？
辛杰晦气地看看时间，离上场也只有半小时了。
跟后面的节目换一下吧，看看大家能不能恢复心情。
不过三点表演是暖场，四点表演是主力，五点表演就是压轴了。这个团，那有一点压轴的样子？
柜台的服务员走过来出示了账单，然后伸出大拇哥：“这位姐们，刚才你的贯口说得太好了。加上口技，简直绝了！”
“那是BEATBOX和说唱，不是……”胡籌儿开口解释，忽然平地见鬼一样看向服务员，口气带着十二分的惊奇，“你被感动了？”
“您说的!钱压奴婢手，艺压行当人。就是这位姐是哪个曲艺团的？过年在这里演？”
“不……”她没能说完就丢下酒瓶，冲到洗手间里面吐得稀里哗啦。
辛杰对服务员说：“他们这不是评书，是说唱。”他掏出钱包，口里却在八卦，“他们怎么比来着？”
“他们双方就喝一瓶说一段，直到对方没词为止。一开始那几位的贯口可清晰了，这位小姐有点像周公举，含糊。但是喝着喝着，那些哥们就没有这位姐们这么厉害了。”
原来如此，插旗然后面对面DISS吗？
这种说唱歌手之间的对赛，经过去年的大强度科普之后辛杰也知道了。至于一边喝一边说唱难度就更大了。
等等……辛杰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艺人居然在一场六个回合的对赛里面打赢了《华夏有嘻哈》的冠军？
在平复了惊讶之后，他有了点想法，对店员开口问：“你就没有……”
对方掏出手机：“当然有，还录了像呢！”
要是录得清楚，完全可以蹭一波热度，让后就将自己的艺人送去《华夏有嘻哈2》嘛。
辛杰满心欢喜，脸上却不带出来。
手机里面的录像甚是模糊，但是里面的一方明显就是刚刚去了厕所的姑娘。
她一口气灌下一整瓶啤酒，然后都懒得站起来，手拈一根筷子打板，口里开始使FLOW。带糖味的声线在饭馆里面十分清晰，就是吐字有点囫囵，有种周节伦早年的味道。
这新人是混过地下的吧！这么硬核的比赛方式，这么避无可避的正面挑衅，要是躲了，这几个男人怕不是自己都不好意思走到街上。
不过第一个上场的人没能完成他的表演——他之前应该已经喝了不少。在一口气喝完一整瓶啤酒之后直接喷了。
第二个上场的人喝完之后，连气息平稳都保持不住，勉强说完了第一段，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对手又灌下了一瓶。第二瓶喝到一半就口吐泡沫，不得不退场。
辛杰暗自忖度一下，马上明白了。
不但是醉的问题，在喝了啤酒之后要保持呼气吸气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是换气不顺，自己爆了。
随着人数的一个个减少，他开始看到了对面被人群中心的主角，也清晰的分辨出了他的身份——就是PGWANG和某个女人。
第三个人上场。看到对方只是草草地喝下一瓶，没有补上之前的分量，辛杰心里大大的鄙夷。
这也算是东北爷们？
这位也没有能坚持完两瓶。
有下去两人，碾压样板的车轮比赛总算在第六瓶的时候结束了——PGWANG那边倒下的人数差不多超过清醒的人了。
没有下场的PGWANG站了出来，他微笑着说了句，这些人就扶起同伴扬长而去。
的确是刚才遇到那一群，辛杰确认了。
不过你这孙子倒是结账啊！
辛杰对这群逃账的无赖心里有气。但是他随即又阴沉起来。
聊聊几个角度，他也能确认胡籌儿没有说谎：被人群遮掩的女人，和刚才的确很像光哥那个做过影后妻子。
几秒之后他决定忘记这个不好的消息，现在应该高兴！
这个做展会的破公司里面居然来了个大佬！这个高丽回来的姑娘居然是能正面刚赢PG王的硬茬子。还九成九混过地下，他把手机晃了晃：“出个价吧。”
“你这是要独家还是……”
“这种东西就不要买了，没有用。”跟服务员的PY交易还没有完成讨价还价，就被从洗手间出来的胡籌儿打断了。
新来的艺人已经完全恢复的清醒，口齿变得极为伶俐。完全是平日那把播音员一样的标准普通话。
她重新戴上口罩。“待会我先SOLO把。让真姐她们休息一会。”
“你要SOLO什么？说唱吗？”转手把名片夹在手机下面递给服务员，辛杰顺着他的宝贝艺人开口。
“二人转可能会比较受欢迎一点。或者你跟我搭一段《刘海砍樵》？”
怪话越来越多了，不跟你个醉鬼计较。
辛杰顺毛摸说：“没有伴奏啊。”
“我这里有。”胡籌儿丢过来个U盘，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快点，现场那边等着呢”
辛杰把U盘放进口袋。这场表演他是服装道具助理音响一手包办。除了化妆是姑娘们自己来，他算是包打天下了。
听这姑娘大包大揽的驾驶，是要solo了?
不过换节目也正合他意，正好看看这姑娘的底。
他也没跟对方齐平，只是落在后面一步左右。确认了醉猫走路不摇晃，就抽空到微信群里面给姑娘们报了个平安。
他一边走一边脑子飞转。有了这宝贝。说唱的这波红利，怎么样才能吃得多一些好一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