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宁静的。
末时躺在床上，蹙起了精致的俊眉。
不要！不要！
无助的幼童被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无情地摁在实验床上，硕大的针管推动黄色的液体进入男孩体内，男孩逐渐平静下来。
冰冷的刀刃划开了他的头骨和身体，当男孩再度醒来，镜子里却再不是以前的他。
不要！一双凤眼勐地睁开，末时浑身冷汗地坐起来。
又做梦了。他抿住嘴角，压抑住脑袋中的隐隐作痛。
已经十多年了，本就不多的睡眠却时时都充斥着这个可怕的梦。
他伸出冰冷的指节轻摁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却感觉到无尽的戾气在心底肆虐。
他默然了一瞬，抬手拿开被子，离开了房间。
一楼玄关处的房间里。
云娆娆裹着温暖的睡衣，享受着美梦。
一个冰冷的身子悄然滑进了女孩的被窝，禁锢住她不老实的腿和盈盈一握的细腰。
唔，好冷。睡梦里的云娆娆微微扭动着身子想避开这股冰冷。
少年黑眸微微垂下，看向挣扎的女孩，掐着她软肉的手又重了一分。
许久，女孩终于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了身边的大冰块，她也舒适地蜷缩在温暖里，小脸上洋溢着满足。
而精致眉眼的少年，颈微微弯，将头抵在女孩香软的颈窝后沉沉睡去。
——
云娆娆吞咽着自己的燕麦奶，一口气喝光后把碗递给了末时。
“娆娆，你打算让你洛大哥睡几天客厅啊？”洛宣手里拿着一片被他捏扁的吐司，慈爱地看着云娆娆。
云娆娆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洛大哥你得坚持一下，按基地后勤处给的回答，小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才能修好。”
洛宣看向刘天瑞，企图从自己好兄弟那分得夜晚的一席之地。
刘天瑞咳了咳嗓子，低头认真地吃着自己的包子。
瞅瞅这包子，肉多馅少的。真好。
这么多年的情谊，终究还是错付了......洛宣松下肩膀，接受了要睡一个月沙发的事实。
也是，最危险的位置，不止有靠近玄关的房间，还有空无一物的客厅。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嘛。作为队伍里最为年长的成熟男人，洛宣最后为自己争取了一床温暖的羽绒被。
云娆娆吃完就窜回房间换了身好看的毛衣和羽绒服。
昨天说好今天陈京会带他们参观基地的。
因为云娆娆的情报，昨天基地紧急下达了通知，寒冬时期，基地内所有交易和场地正常开放。
小队走在彷佛末日前的热闹街道上，一身白色的云娆娆兴奋地左顾右看。
“怎么样云小姐，我们基地的运营很成功吧。”陈京看着云娆娆，十分自得地炫耀道。
云娆娆点点头，毕竟W市基地真的要比D市那个基地做的好了太多，基建、管理措施上，都做的很好了。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她挥着自己全副武装的爪子，指向了在一片素白色房子中一抹艳丽的红色。
“那个房子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颜色不一样。”
陈京看着云娆娆，尴尬地笑了笑。
“就是，一些娱乐场所嘛”他连忙转移云娆娆注意力，“这家饭馆做的变异兔肉特别好吃，云小姐和队员们一起尝尝吧。”
云娆娆哪会被陈京一句话湖弄过去，她刚才明明看见了这个房子里男男女女的，热闹地很。
她看着那个房子微微愣神，突然房子涌出一帮人，吵吵闹闹中她看见了一个熟人。
“来，云队长你尝下。”陈京转身想递给云娆娆快子，却发现刚才还坐满了人的桌子上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
“你们胡说！我妈妈才不想干这个！”女童看见那个男人推搡自己妈妈，发狠地冲男人一撞，想要把男人撞开。
成年男人的力气哪是一个小姑娘能比的。男人一个挥手就轻松地把女孩直接推倒在地。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孩子松开因为害怕而闭起的眼睛，微微怔住。
“怎么姐姐每回遇见你，你都在摔倒呀？”
熟悉的漂亮姐姐伸手扶起她，还把自己的暖和的手套摘了下来温柔地给她带上。
自从进入基地后就一直被人唾骂、欺负的小孩一下子眼里浮起委屈，她扁起嘴巴，豆子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涌出。
“姐姐，他们要把妈妈卖掉呜呜呜呜。”她委屈地抓着云娆娆的衣服，稚嫩的小脸和手上满是冻疮。
“我和妈妈很努力地在干活，但是他们还是要把我妈妈卖掉。”小孩抽泣的声音让云娆娆一直舒缓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洛宣等人在旁边也都沉下了脸。
红房子为首的男人见那个不听话的小女孩找到了靠山，而这帮人一个个穿的都是好衣服，一看就是实力不差。
男人不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他狠狠拽过自己旁边的女人，“你看这不是误会了，我是这女人在基地找的男人，我就是管教管教自家女人。”男人的声音一听便是常年沉浸于烟酒中，难听地很。
云娆娆把还在哭泣的孩子推到顾青怀里，这才抬眸看向男人。
“你们这红房子，干嘛的。”
男人一愣，“皮肉生意啊，哪个基地没有。”
云娆娆听见男人这么说，便明白了一大半。
末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出现在这个房子里，事情发展实在太好推测了。
她没有冲男人发狠，只是看向男人身后的双眼无神的女人，“你自愿的？”
她是伸手把这些女人救出了火坑，但是如果她自愿用这种方式换取自己和女儿活下去的机会，云娆娆不能阻止别人求生。
女人听见有点熟悉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
她微微扬起自己被打得青肿的脸，绝望的眼睛里充满了泪花。
“姑娘，你再行行好，把我女儿带走吧。”
“她在这里活不久的，求求您了。”
她以为进了基地就能有活路，可是她一个身体虚弱的女人怎么养活自己和女儿呢。反正身子也被那些男人糟蹋过了，就这么过下去吧。她想着。
可是这些恶心的人却总把主意打到自己孩子身上。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眼里却满是慈爱和温柔。
“粒粒，你跟姐姐走，以后再来接妈妈好不好。”女人嘶哑开口。
云娆娆看向了那个狼狈的女人，其实她可以提出来让自己救她们母女，但是她没有。
也许是怕自己不答应，也许是怕她也跟着走，这个男人会纠缠于自己。
云娆娆没接话，只是看着那个叫粒粒的小女孩。
女孩颤抖着嘴巴，看向妈妈。
妈妈是不要我了么。
她挣脱开顾青的怀抱，想奔向妈妈。
“宝贝你别过来，妈妈求你了。”女人卑微地低下头，跪在雪地里。
她不再抬头，用破碎的声线颤抖说道，“云姑娘，当我这人不要脸，你把我孩子带走，当个保姆也行。你是个好人，你给她一口饭吃就行。”
起码自己的孩子跟着她走，还能活的像个人。
是她没能耐，挣扎半生，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而她跪着的那片雪地，女人的头狠狠磕下去，鲜血逐渐因湿了洁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