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线。
战斗仍在继续，修士们的阵线不断前移，随着战斗的进行，双方都出现了不少战损。伤亡无数，对于妖族来说，这是它们最后的有生力量，死一个，能守护圣地的力量就少一分。
而对于修士而言，多少年占据了山下的天时地利，修士群体早已经发展到了相当庞大的地步。虽然比起大陆上的总人口来说，修士的比例还是少的可怜。但不要忘了，对比大陆上的万物生灵，妖族的比例，可是比修士在人类中的比例，还要小上许多的。
当战争进入消耗阶段的时候，战斗力的高低，已经不是决定战胜胜负的关键了。
谁能够经得起损耗，谁可以在不间断的绞肉机式战斗中，依旧保持不断有有生力量加入。谁，就可以在战争中取胜。
“再往前一步！”
“冲！！”
陈牧一声高喝，修士们齐声呐喊，所有修士往前踏出坚实的步伐，手中各色武器闪烁仙能光彩，将妄图阻挡这恐怖洪流的妖族个个斩退。
落凤门不是大陆上的第一门派，但这种近乎于送死的战斗，大多门派的掌门都不会亲自出面。在修士们看来，保存有生力量，留得青山在，是一种相当传统的老派思路。
这种思路影响之下，大部分门派都会在生死之战中留有后手。虽然这也导致了之前人类修士和妖族的战斗中，人类入侵不成，几乎次次落于下风。但这种做法，无疑是明智的。
比起妖族的不管不顾，人类之所以能在漫长的争斗之中逐渐占据主动，除了那玄而又玄的传说中的秘籍之外，这种更加理智的战斗风格，才是影响长期战局的关键。
更不要提在那一次次的“讨伐”之战中，有多少门派抱着自己的小心思，趁着前线战乱，就去大肆攻击其他门派，想要将天下所有近仙福地都给掌控。
人类的战争和动物的战争始终是不同的，动物们求的，是生存，是地盘，是一切赤裸裸血淋淋触手可及的“好处”。
人类所求的，却是利益的最大化。
战争本身是胜是败，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战争结束之后，能否为自己所在的门派或者势力，赢得宝贵的收益。
所以这次最终的讨伐之战，真正来到现场的修士大能不多。除了陈牧之外，几乎屈指可数。这也导致了原本实力悬殊的双方，战了那么久，却还没有彻底分出胜负。
而陈牧自己，在无疆大陆的所有名门大派的掌门之中，绝对是实力较为孱弱的那一个。正如陈遥所言，陈牧的天赋有限，虽然经过苦修，也成为了准大能级别的高手。但如果搞一次名门大派的掌门擂台比拼的话，陈牧，或许会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
所以，陈牧亲自带着落凤门的修士们来到雪线，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伤者后撤，战力轮换，保持攻势，不能给妖族喘息之机！”
“是！！”
在场的修士中，陈牧都不是实力最高超的那个，但地位使然，修士们还是愿意听从唯一一个来到现场的大派掌门之话语的。陈牧号令一出，修士们迅速换位，始终保持着对妖族的狂攻态势，没有丝毫松懈。
这个时候，雪线一侧的妖族阵地，突然破开了一个口子。
有机会！
“准备突击！”
陈牧一声令下，刚想指挥修士们对那一处豁口展开冲锋，定睛一看，却傻了眼。
“师父。”
狂乱的风流之中，连空中的片片雪花都被染成了红色。那是妖族的血，和人类的血混杂在一起，给这天空涂抹而上的一层残忍色泽。任何人看到这幅景象，都会怀疑自己正身处地狱。
寒风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出，在雪线一角站定，双眼如刀，狠狠刺向了陈牧的心脏。
“为什么要骗我？？”
陈遥一句话说出，为他让道的妖族一愣，准备展开攻击的修士也是一愣，狂热的战斗居然出现了一次微妙的暂停。
人类和妖族都不太明白，眼前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家伙，究竟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遥继续发问，陈牧被问的回不出话来，沉默以对。
陈遥，已经知道真相了。
“为师所作所为，皆有自己的道义，并非刻意隐瞒，其中还有隐情。”
陈牧只能尽可能的圆谎，双眼却不住的在陈遥身上上下扫视。
没有仙能气息。
陈遥，已经不是修士了。
是丹田被破了吗？
为什么妖族们，会为一个已经没有了仙能的修士让道，好似他才是妖族的首领一般呢？
还是……
“与妖族联手，将月儿掳走，还煞费苦心的将月儿放逐镇压到了主峰之巅，投入那无边枯井之中。之后我的行动，报信童子，妖族的举动，对我的改造……一切，都早已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吧？”
陈遥就这样立在风中，手中的惊鸿微微颤抖，让人很难分辨，究竟是风力所致，还是陈遥的手，本就在颤抖不已。
改造的很成功。
陈遥就是例子，如果他没有蠢到被那几个异乡来客杀死一次的话，他应该已经成为无疆大陆上的最强者了。
拥有妖族的肉身，还有修士的仙能，无论远攻近战都是无敌的存在。超强的恢复力，几乎无限的寿命，哪怕被斩杀，只要留住丹田和妖种，就可以无限复生。
陈遥啊，你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可知道，如果你愿意听为师的话，乖乖的做好你的棋子的话，如今你，已经和为师一起，成为这无疆大陆上最强大的存在吗？
你又可知道，凭借着我们的肉身和仙能，凭借着这多少年来，我在妖族圣地之上安插的那些棋子。待你被改造成功之后，我也会在这场战斗结束后，顺理成章的占领雪线圣地，特赦那些我已经允诺过的妖族，让他们也对我进行改造。
然后我们联手找到传说中的绿鬼冰魄，用我们完美的肉身去一点点将其中的能量都吸收殆尽……
到时候，我们就是这世上真正的王！
“可惜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真相的，但既然你都已经在圣地上杀了几个来回了，找到一些知情的妖族，拷问出真相，倒也不是难事。
什么骆月寒，什么上古骆家，什么妖族和人类的血海深仇。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东西都是棋子而已。
我们，才是操纵棋子，下着这一盘大棋的人。
我们，本应该一同成王！
“陈遥，可惜了啊。”
陈牧的眼色一变，嘴角往下划出了一个残忍的弧度，冷冷道：
“可惜你，总是不够理智，总是会被感情所左右。为什么我不告诉你真相？呵，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还会乖乖的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吗？”
“没错，骆月寒是被我和妖族联手镇压的，但她没有死。我知道她若真的死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你一定会与我为敌。所以我留了她一命，就在那生命禁区之下，你若有心，大可去寻找。”
“如果没有她作为你的‘目标’，让你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一切事情的话，我又能拿什么说服你呢？我又怎么可能让你接受应该接受的改造，让你自己去体会，身为一个妖的美妙呢？”
我的儿子，太可惜了。
既然你已经彻底成妖，那么，你也就失去了作为棋子的意义。
没有了意义的棋子，就是弃子。
作为棋手，当然要果断的将弃子彻底抛弃……！
“呼……！”
烈火连环，从陈牧的掌中喷薄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