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在我的黑暗世界里。”
阿维达斯的声音忽远忽近，说不清楚究竟是站在身边，还是相隔数里。
“这里没有圣火盆，所以我可以站在这里，可以直视火光，甚至上前伸手，在圣火中烤一烤火。”
阿维达斯走上前来，真的伸出手，将一只手探进火焰之中，穿过。
毫发无损。
所以……
“第一次相见，你真的以为，我们是在教堂里吗？”
可是……
“当你醒来之后，还记得你在哪里吗？是在教堂吗？被我用一次黑暗魔法控制过，向你‘展示’过黑暗魔法的控制力之后，你再度甦醒，是在哪里呢？”
骑士马场外，那片草地。
自己最喜欢的草地，无聊了，疲惫了，自己都会去那里。
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用牙齿咬着，看着草叶上下摇曳。
摇曳在无尽的天空之下。
“你有‘潜质’。”
阿维达斯继续道：“你的身上，有一种潜质，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心中藏着一点漆黑。”
“我所要做的，就是帮你引出那种漆黑，养育它，壮大它，让它成为你的心灵主宰。我们需要一个黑暗骑士，这是一次实验，你明白吗？我们需要这次实验，来确定职业融合的可能性，用骑士来做实验，最合适不过了。”
骑士，最合适吗？
是的。
本身就存在圣骑士这种战斗职业，不就是光明法师和骑士相互融合所产生出来的产物吗？
只不过骑士精神，在某些程度上来说，本就和光明系魔法有着互通之处，所以圣骑士的出现并不奇怪。
但如果有一个骑士，开始研修黑暗魔法，又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呢？
那些我们原本无法踏足的地方，那些被兽人巫师的无尽诅咒控制着的区域，有一名黑暗骑士闯入的话，会如何？
黑暗法师，原本就是游离在人类主流社会之外的存在，人数少不说，还一个个都基本无法被控制和利用。
阿维达斯的实力高超，已经高超到了让先锋军团都有些胆寒的地步，所以才采取了拉拢策略，让他成为先锋军团的一员，甚至赋予了他一定的权力。
克鲁尔王国，本就是通过武力手段强取来的，再没有其他掌权阶层，比他们更懂得防患于未然的重要性了。
今天我们可以用武力夺得一切，明日，就可能会有新的、更强大的力量出现，将我们一举推翻。
我们需要做各类实验，不断的做出预判和估计，寻找防范一切的办法。
哪怕那种未来出现的可能性，低的可怜。
而弗朗西斯科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兽人世界里，已经开始发出了一些声音。连续不知多少年的相互战斗，兽人们头脑再迟钝，也开始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需要主动求变。
没有了魔族的帮助，兽人就无法攻下高地吗？
其实不一定，如果兽人们可以团结起来的话，一切都很难说。
那几年间，有一些兽人国度开始致力于推进这件事，四处奔走，在各个相互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的国度间奔波。想要多少化解矛盾，或者干脆就以战斗胜利之后的好处作为诱饵，让水火不容的不同国度暂时合作。
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时间的隐忍，和精准的规划。
偏偏兽人们最不喜欢的词语，就是“隐忍”和“规划”。
所以这事推进的极慢，但安插在外部世界中的眼线，比如乔卡等人，也在不断的给先锋军团带回情报。人类王国知晓这件事的时间点，比兽人世界想象的要早很多很多。
于是，黑暗骑士培养计划被提上日程。
弗朗西斯科，成为了先锋军团几位话事人眼中的最佳对象。
高超的骑士战斗实力，不可思议的学习能力，头脑反应力，身体素质，精神力上限，都相当不俗。
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弗朗西斯科心甘情愿，自愿堕落为黑暗骑士的契机。
他的人生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的就像是一早就被造物主给写好了似的，没有半点波折。
直到塞萨尔出现。
塞萨尔，是弗朗西斯科的劫难。
太过顺利的人生，突然遭遇劫难，甚至只是小小挫折，就会被无穷放大。
弗朗西斯科心中，多少年被骑士精神压抑着、绝对不应该产生的负面情绪和想法，一股脑的都奔涌而出。
原本就对黑暗魔法有兴趣的弗朗西斯科，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堕落的“理由”。
恪守着骑士精神，并不意味着就要和所有黑暗绝缘。
哪怕靠近黑暗，甚至堕入黑暗，只要我不去做超越底线的事情，我照样可以自称为骑士。
只要人心。
只要控制了对手的精神，和心。
我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那一次相逢，究竟是从哪一个时间节点开始的？
是在草地上？在教堂里？还是在炙烤之室，圣火盆前？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被控制了，并作出了对方希望做的选择。
只要我学会了这一切，我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战斗，本可以更简单的。
初次会面之后，弗朗西斯科明面上，还是王国骑士队的一员，年轻骑士中的佼佼者。要不是塞萨尔横空出世的话，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弗朗西斯科可以成为下一个骑士队队长。
暗中，对塞萨尔妒火中烧的弗朗西斯科，却彻底堕入了黑暗。跟随着那道黑影，一步步走向堕落深渊。
前途光明的年轻骑士弗朗西斯科不见了。
行走在黑暗之中，却看似矛盾的恪守着骑士精神的黑暗骑士弗朗西斯科，出现在了大陆之上。
“不要紧的。”
骑士队中，有骑士私下说起弗朗西斯科突然消失的事情，老骑士举着酒壶，仰头一口灌下，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这不是还有皮特尔斯家的那个天才嘛！三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PS:本章标题：黑衣人……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