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点头。
她仔细看着山河的神情，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自己忽略的地方。
直到山河重新介绍了一番万贺楼的章程，她才知道原来竟是自己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薛如意说的那些虽说没有错处，只是她隐瞒了一点，能够拿到高大人签发文书并且得到裁判推荐的是可以直接越过初选，进入万贺楼二楼最终展示的。
万贺楼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外观瞧起来鼎香楼这样的饭馆没什么差别，可这里头的布局却有些像忘乡居。
棠越郡本就是因为美人而驰名，这忘乡居里的美人一向又是棠越郡的头牌。
对于忘乡居内部的构造，棠越郡的人几乎都十分熟悉。
故而，在建造万贺楼的时候，工匠在完成了上位者对万贺楼的外部构造要求的低调庄重后，内部就开始按照自己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可以称之为藏宝楼的地方建造起来。
藏美人者，便是藏宝。
以至于后来万贺楼建成时，山河他们进来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眼熟。
直到第一年万贺楼的展出，当里头人满为患的时候，许多人都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地方像极了忘乡居。
同样的一楼大圆台，在忘乡居多是美人演出场所，在万贺楼便是一个集中展示的地方，以及最后评选时所用。二楼围栏围起来的那些雅间，在万贺楼中则是更高级别的展示品单独所有，不需要在一楼人山人海中挤来挤去，也不必担心被损坏，每间雅间门口都有专人守卫。
自然，能够进入二楼雅间的，也必须是真正的好东西。
“可高大人甚至没有问过你会展出什么，就给了你二楼的手书，若是二楼只有你一个展示菜肴的，怕是高大人的脸上也得十分精彩。”山河敲了敲桌子，示意姜离仔细瞧一瞧那手书上的内容。
姜离却只疑惑一个问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晚些时候再去万贺楼？”
“这倒不必，若是你娘能够早日将嫁衣完工，便早日展出去，也好多让人瞧瞧，张玉兰的虚荣心也能够得到更好的满足，她一高兴，指不定就能多给你娘些银子，张员外欠你的补助款也能早点到手。”山河摇着自己那把**的扇子琢磨了一会儿，又敲了敲桌子，“至于你，倒是可以过几日再去。我们先看看鼎香楼究竟会将什么带进去再做决定也不迟。我原想着与你划清关系，到时候能够帮你一把，既然你把这文书送到了我这里，那么……我便等着你真正的实力了。”
“我自然是要靠自己真正实力的，不过那薛掌柜与高大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姜离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八卦之魂。
“这可就说来话长啦，小阿离你今日跟着薛如意去府衙的时候，可见到一个姓沈的师爷了？”山河挑眉问道。
姜离点了点头。
山河便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个家伙瞧着人模狗样儿，实际上坏透了。当年若不是沈玉琛从中作梗，薛掌柜如今早就是高夫人了。”
那个说来话长的故事里，带着令人无可奈何的遗憾。
薛如意和高洋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本不是棠越郡人，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高洋被远派到了棠越郡做郡守。
薛家舍不得女儿嫁到这么远的地方，便有意为薛如意另择亲事。
可薛如意意向坚决，不惜与家人决裂，一个人追随高洋来到了棠越郡。
高洋感动不已，当即休书一封回到家中请父母为他上门求娶薛如意为妻。沈玉琛就在那个时候，同时休书一封，说什么奔为妾，薛如意私奔至此，已无成为高大人妻子的资格。
高洋大怒，恨不得提剑杀了他。
倒是薛如意冷冷地看了沈玉琛一眼，说了一句：“说得好像是我没了高洋就活不了似的，谁告诉你们，我薛如意到这儿来是为了一个男人？难道女人在你们眼中就没有旁的价值了不成？”
不久之后，如意布庄开业，从此声名鹊起。
她和高洋之间的感情，也就此搁浅。
姜离咂舌：“沈玉琛这样还能在府衙里头当师爷呢？”
山河叹气：“你可知道一个人想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站稳脚跟，这地头蛇有时候是打不得的？”
“沈玉琛莫不是在棠越郡还有什么靠山？”姜离问道。
“张员外家里如今管事的姨娘便是姓沈。”山河冲着姜离眨了眨眼睛。
姜离愣住，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小阿离，这世上还有许多道理需要你一点一点琢磨。你如今才多大年纪，不必总是将自己搞得像是死过一次似的通透，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其实才正常。”山河劝了一句。
姜离叹息：“我倒不是通透，只是觉得有些怪异。薛掌柜和高大人既然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他们不像你和祁仲远，可以不顾天下人的目光和所谓的礼制。其实你们两个不知道引多少人羡慕呢，相爱便在一起，哪里管的了旁的许多呢？”山河这话说的像是有什么旁的意思。
姜离盯着他看了许久，也没能在他脸上找出些许端倪，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告辞离开。
“等等。”山河喊住她，“你回去后切记不要与旁人说起你是通过薛如意拿到了万贺楼的资格。当然，你们村里也未必还有人会去万贺楼，只是这一点千万不得与人说起，否则对你们谁都不好。”
“我明白的。”姜离点头。
山河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许久才摆了摆手，算是放过了她。
姜离觉得他这两天十分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回到大槐树村的时候，她隔着老远就瞧见周蓁蓁坐在大槐树底下，望夫石似的瞧着北方。
“阿蓁，你怎么在这儿？”姜离一出声便将周蓁蓁吓了一大跳。
她捂着胸口有些嗔怪地瞪了姜离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走路不出声是要吓死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