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气无力。细若蚊吟。
“由不得你不吃。”厉锦城不由分说，抱着她来到餐厅。
文欣然徒劳的挣扎了两下，不动了。没力气。
陈妈端上热气腾腾的早餐：鸡蛋、牛奶、面包、汤粉、面条......
应有尽有。她不知道欣然想吃什么，能想到的都做了一点。
厉锦城见她坐着不动，把牛奶放到她面前。
他几乎没跟她一起吃过早餐，不知道她早上都是吃什么的。
见她摇头。
又把面条端过来，文欣然还是摇摇头。
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文欣然，你不吃是吧？”
文欣然摇摇头，不吃。
厉锦城拿起面包，撕下一瓣。
凑到文欣然嘴边，“张嘴。”
文欣然抿着唇瓣。摇摇头，不吃。
厉锦城放下面包，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满杯的牛奶洒了一桌，流得到处都是。
“文欣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文欣然轻启唇瓣，望着他，说道：
“厉锦城，你放我出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我保证以后不惹事。”
顿了顿，她有些艰难地说道，
“如果......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依你。”
望着他，她的美眸蓄满泪水。
厉锦城从来没有见过文欣然，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过他。
他的眸底闪过一丝心痛。
下一秒，他又恼怒起来。
阴沉着脸说道：“你为什么不想待在这？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让你住在这里，不要出去。是保护你，不是害你。
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文欣然，你不要得寸进尺！”
文欣然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如同刺进一把细针。
密密麻麻的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他所谓的对她好，就是不停地侮辱她。
把她关在家里，限制她的自由，这就是对她好。
如果这就是他对她的好，她宁愿不要。
这份所谓的好，让她窒息，她只想逃离。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就像这早餐，结婚三年，他从来不知道她早餐喜欢吃什么。
他也不屑知道。
这样的人，这样的好......她摇摇头，她受不起。
“厉锦城，我求求你，我不用你对我好。
你放我出去好吗？”
厉锦城黑沉着脸，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如果我不答应呢？”
文欣然有些绝望地哀求他：“求你，放我出去。”
听着那个刺耳的“求”字，厉锦城心里升起一丝烦躁。
他不要她求，为什么她就是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如果你不答应我，让我出去，我宁愿死。”
文欣然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死死死！她现在惯会用死来威胁他。
都从哪学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厉锦城心里越来越烦燥。
“你说你对我好，只要你放我出去。
就是对我最大的好。我感激你一辈子。”文欣然咬着唇瓣。
说死，威胁不了他。
上次说去死，他连头都没回一下。
说软话或许能管用。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铁了心要出去？”
厉锦城瞟了她一眼，竟然说，放她出去就是对她最大的好。
不识好歹的女人！
文欣然望着他，点点头，眼神坚毅。
“好，你滚！马上滚，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今天你若走出了这个大院，以后，可没有机会再回来。”
文欣然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往门口冲去。生怕厉锦城反悔。
她没想过回来。
从离婚开始，她就死了心。虽然她知道她还是爱他的。
但是他，不是她能驾驭的。
经过三年的磨合，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
刚走了一步，一个趔趄，她摔倒在地。
她忘了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哪有力气走路。
厉锦城下意识地起身，想去扶她。
忽然又停了下来，坐下来，冷冷地瞟着她。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陈妈，见文欣然摔倒。
“哎呀”一声，跑过来，伸手就去扶她。
“让她自己起来，她不是挺有能耐吗！”
厉锦城耿耿于怀，他给她回头的机会，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满心都是要出去，好像这里有什么洪水勐兽一般。宁愿死都不愿待在这。
他倒是要看看，没有他对她的保护，她文欣然能出去蹦跶几天。
陈妈缩回伸出去的手，讪讪地退了出去。
文欣然不理睬他的讽刺，她艰难地站起来。
慢慢地走到门口，走出院子。
身后，一片物品落地的脆响。
望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厉锦城将桌上的碗、杯子摔了一地。
文欣然憋着一股气，走到马路上。
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厉家别墅，往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感觉头晕，两眼发黑，看不清楚路。
两只腿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趔趔趄趄。
她再也挺不住了，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蹙着眉头，不知怎么才能回城。
这里是富人区，依山傍水。离城里远。
也没有公交车，出租车极少。
走是无论如何走不动，能坚持着没有晕倒，她觉得已经是奇迹了。
坐了一会儿。
“哧--”听到车的起跑声，她抬起头。
低调奢华的劳斯来斯，正从厉家别墅驶出来。
车内，厉锦城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以最快的速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
文欣然的头越来越晕。
她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今天她没在厉家别墅饿死，倒是要在这大马路上饿死了。
“哧--”
有车停在她面前，她垂着头，没力气仰望。
“文小姐。”耳畔传来厉叔的声音。她没力气回答。动了一下。
“我送你去城里。”厉叔说完，扶着她上了车。
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塞在她手里。
这才回到驾驶室。
车平稳地向城里开去。
文欣然喝了几口牛奶，吃了几片面包，心里好受了很多。
“厉叔，谢谢你。”文欣然望着厉叔的背影，由衷地说道。
“不用谢，正好顺路而已。”厉叔透过后视镜望了她一眼。
明明是少爷让他特意过来，带她去城里的。
少爷却不让说，连称呼都要改成“文小姐”。叫着真别扭。
真不懂，他们两人这是闹的哪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