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先生，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发老人放下手中的相框，坦然地转过身看着勒妮卡，嘴角勾起一抹饶有趣味的微笑。
“哦，女巫阁下，你是怎么察觉到的，不妨与我说说。”
勒妮卡吐出一口浊气，哪天在城主庄园她并没有认出来，一来是身高，二来是年龄。
城主年约三十，精干高瘦，而老人华发苍苍，精神萎靡。
但在见到他手中的相框时，记忆突然回了笼，那个相框和城主庄园中一模一样，单论相框当然狠武断，但是没道理画中的两人也一模一样。
加上这股熟悉的气息，和同样枯败的大片向日葵，勒妮卡不想相信都难。
不明白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掩藏自己的气息，也搞不明白他之前和他们装模作样是有历史理由。
勒妮卡只是看着他相框的动作就让城主明白了所有。
轻噗一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敏锐，我一直以为海洋女巫勒妮卡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你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不过你知道又能怎样，他们已经都死光了，活不过来了呢！”
癫狂的微笑蔓延在整个小屋，勒妮卡形容不了自己的心情，想捏死他，却又打不过。
“你究竟想怎么样，如你所愿，整个城的人都因为你而陪葬，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疯子，你说我是疯子，可是明明先疯的是他们不是吗？我只是还手了一下而已，不过是死有余辜。”
“你说清楚，什么是死有余辜？说半截留半截的说法真的很讨人厌，你妈妈一定没有打过你的屁股。”
老人的目光陡然变得可笑起来，他的嘴角在笑，眼睛却在流泪。
“我妈妈当然没有，我最爱的两个人都没了，谁来教我。”
“你不是很想杀我吗，我就在这，你来杀我啊！”
“怎么，不敢，拿出你的匕首啊，使出你的魔力啊，你还在犹豫些什么？”
匕首已经握在手中，可是勒妮卡的双手却在颤抖。
她虽然吊儿郎当，不把一切当回事，可是杀人，她从来没干过。
连艾米亚都杀过不少人，可是勒妮卡这些年从来没有杀人，除了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之外，鲜血没有沾到过她的手指。
现在却要让她杀人。
勒妮卡的双手不住地抖动，指甲盖挣扎地扣着匕首。
不行啊，勒妮卡，你看看他，你看看这个魔鬼，是他要开战，是他不放走城民，他背上背了千百条生命，机会放在你眼前，你在犹豫什么？
勒妮卡的眼神坚定起来，魔力催动匕首一下扎进老人的胸口。
魔力顺着伤口源源不断外泄，老人，哦不，城主维持不住变形，变回原来的高瘦模样。
脸上的沟壑消失不见，只是眉间的皱纹依旧情晰。
“再深一点，你在犹豫什么？”
“对，没错，就是这样。”
勒妮卡眼睁睁看着男人主动拉着匕首往胸口送，到后面已经不是她出力了，是男人自己在出力。
手上的魔力停止流动，勒妮卡呆滞下来。
胸口的剧痛似乎有缓解，男人睁开禁闭的双眼，见勒妮卡满脸呆滞，不禁发怒道。
“你在干什么，你可是无恶不作的女巫，杀死我啊！”
杀死他明明就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勒妮卡不明白，为什么在匕首送进胸口的时候他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整个城的人都是这样的，处处透露出古怪，杀了他，谜团就不能解开了。
“如你所说，你是个恶人，我顺着你说的做，不是便宜你了？我看你这么宝贵这个相框，那就拿来吧你！”
趁男人不注意，相框已经来到了勒妮卡的手上，相框中女人温和的脸就对着男人微笑。
“哦不，还给我，把我的娜塔丽还给我，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熟悉的癫狂之色又出现在男人身上，双手变爪，不顾外溢的鲜血，朝勒妮卡勐扑过来。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终归少了一点灵活，勒妮卡得以灵巧地躲不开他的攻击。
带着相框翻身飞跃，“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就把你的娜塔丽还给你，之后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男人听罢，情绪稳定下来，双手无力地垂下。
“可以，不过你得把娜塔丽先还给我。”
勒妮卡把相框递灰他的手中，匕首灵活地在手中打了个转，“说吧，我听着呢。”
变故突生，男人居然抱着相框一下子撞在刀锋上，这是勒妮卡最锋利的一把匕首，曾经用它杀死过一只巨兽。
鲜血近距离地飙到勒妮卡脸上，温热地让人发呕。
男人抱着相框身体开始瘫软。
“对不起，女巫阁下，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话，他们会让你失望的。”
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漏出，勒妮卡没有心情再去看了，她杀人了，温热的鲜血从她的脸蛋上滑落，一滴滴落地生花。
“不，为什么，你为什么……”
“答桉就埋在地里好了，我相信女巫阁下一定不会想知道的。”
“太好了，这该死的循环终于终于结束了。”
“娜塔丽，我来找你了！”
男人的身体开始冷却，相框中的女人笑靥如花，只是眼神流露出悲伤。
怎么会，勒妮卡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鲜血，整个人陷入凌乱。
外面的天开始变幻，刚刚的天晴荡然无存，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雷电探出云层，狂风卷住乱沙飞舞，迷得人睁不开眼。
变幻的天光从窗外映上勒妮卡苍白无血色的半边脸，另一边脸被血色浆染，半面魔鬼，半面天使。
流光从天际滑过，倏尔集中勒妮卡，勒妮卡触电似的开始颤抖，在地上无助地打滚。
有什么钻进她的脑子，好痛，他要出来了！
黑色的怨念从勒妮卡身体中钻出，往她耳边吹气。
“好孩子，你不是好奇答桉吗？”
“这就是答桉啊，你在抗拒什么？”
“你好奇的的答桉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