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把湿透的涟涟，放在客厅里，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涟涟，在河边哭的时候，被一个脊背黢黑的老头，给推河里去了，就弄成这样了。”大宁嫂揉着膝盖说。
“一定是老疙瘩，他就喜欢骚扰村里的娘们儿。”康哥生气地捶了一下沙发，明天看我不揍他。老疙瘩是附近闻名的老光棍，就喜欢骚扰独身的女人，被派出所关了几次，因为也没有发生多重大的后果，也都放出来了。
涟涟什么也没有说，抽泣着去洗澡了，然后，直接上楼睡觉了，这夜，康哥家客厅的灯一直是亮着的，张岩是翻来覆去的，他心里的自责、自卑，随着涟涟的话在耳边的萦绕，越发强烈。
早上五点半的时候，张岩的手机闹钟响了，他感觉自己的头晕沉沉，但还是起来了，简单梳洗一下，就骑上电动车，走向了县城的方向了。
这夜，涟涟没有睡着，她一直蜷缩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个枕头，出神地想象着张岩的音容笑貌、强健的体魄、发达的肌肉、有力地臂膀、有节奏地呼吸，总之一切都是充满美好的诱惑，她下定决心，就缠着张岩，大不了离婚，对离婚。
早上五点多，她站在了二楼阳台前，看着张岩家的院子，张岩在洗衣服，在刷牙，在喂鸡，然后，穿上干活的衣服，骑上电车，走上了乡村公路，像一道闪电，像一只雄鹰，涟涟的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
张岩走的不见人影了，涟涟下楼了，在康哥和二影嫂的注视下，涟涟像屋子里无人一样，到处乱翻着，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一瓶白酒，在康哥和二影嫂的惊讶中，打开了盖，对着在沙发上熟睡的成成就浇下去了，成成醒了，涟涟又捏着他的鼻子往嘴里灌，成成被呛得直咳嗽，“找死呀你！”成成一把推开了涟涟，涟涟往后退了一步，又上来对着成成浇起来了，顿时一个屋子里到处弥漫的酒味。成成恼怒了，站起来就抓着涟涟的头发，想打涟涟，只见涟涟拿着酒瓶对着成成的头就是狠狠地一击。成成松开手，捂着头，涟涟继续拿着酒瓶开始打着成成，成成只好跑到院子里。
涟涟追到院子里，举手对着成成扔过去酒瓶，成成想躲结果脚下一绊就摔倒了，“你个废物，今天，我就要和你打架，你不是拜把子多吗，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天下第一吗，······”涟涟说着就对着成成踢起来了，成成用手挡着，爬起来了，涟涟猛地一推，成成又摔倒了，二影嫂想过去拉，被康哥给拽住了，示意是：让他们打，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果。“爬起来，咱基础打，你要是个男人，今天就把我打趴下！”
成成非常自信地带着嚣张地微笑站起来了，对着涟涟的脸就是一拳，在二影嫂准备喊叫的时候，康哥又拉了她一把，只见涟涟也没有躲，直接靠上去对着成成的脸就是一拳，成成的拳头还没有到涟涟的脸上，自己就先倒了。
“爬起来，废物，你不是厉害吗，整天要打这个揍那个吗，爬起来！”涟涟站在一边叫骂着。
成成带着惊讶的表情再次站起来了，对着涟涟又是一拳，在他的拳头刚刚出来的时候，涟涟一脚就又把他踹趴下了，“废物，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的力气呢，你的力气呢，你的力气都哪去了，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喝酒，抽烟，上网，打麻将，你还会干啥，你连力气都没有，你指望啥养活我们娘俩，干活干活不行，要学问学问没有，你还是个男人吗，我让你抽烟，让你喝酒，让你打麻将，让你唱歌，让你打游戏，让你熬夜聊天，······”涟涟说着用脚踢着，用手打着，二影嫂哭了，康哥也很难过，现实摆着呢，成成确实“废”了。
成成哭了，他此时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存在严重的问题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挨打。涟涟打够了，转身上楼了，很快听见楼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电脑的屏幕砸了，成成的手机摔了，成成的游戏设施砸碎了，成成的烟也被撕碎了从二楼阳台扔下来了。
涟涟换了一身夏天的运动装下来了，“爸爸，妈妈，不是我不尊敬你们，你们都看到了，你儿子废了，今天他要是能把我打趴下，我服，我谁都不埋怨，说明我嫁的是个男人，这算个什么东西，我跟着他过一辈子能窝囊死，将来你们的孙子都丢人！张成成，我告诉你，有种有本事，你就和现在打架，证明你是个有力量的男人，站起来！”
成成哭了，失声痛哭，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还不停地打着自己的脸和头。
“从今天开始，我去干活，我跟着姑父去干活，我来养活你个废物，看你知道丢人不！你张家八辈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完了，你真丢人，你真能，你还打电话让你的拜把子来打咱爸，你起来吧，去看守所给你的把子弟去送饭吧，看看人家出来怎么收拾你，废物，废物！”涟涟说着穿上了夏天的运动鞋，戴上了一个长沿的运动帽，骑上红色的电动车，像一只出笼鸟一样很快就消失在果园之间的乡村公路上了。
二影嫂去拉起了儿子，成成自己进了屋子，“成成，你咋成这样的了，你才20多一点啊，我的儿子呀，儿呀，你怎么能成这样的呢！呜呜呜······”她很心疼地哭起来了。
成成进了屋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使劲地薅着自己的头发，从指甲缝里可以看到头发在一缕一缕地往下掉。
康哥看着很是心疼，“成成，有病咱看病吧，你还年轻，这样下去，你就彻底毁了！”
成成什么也没有说，就上楼了，一楼卧室里的孙子哭了，二影嫂急忙去抱孙子了，康哥叹息着忙着去了厨房，一天的烟火就在这样的郁闷中开始了，但人生的烟火该是青烟还是黑烟呢，他们心里都没有底，但涟涟好像心里有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