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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云山地处西域边陲远离中原近万里,与其说它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倒不如说是一带连绵起伏的山脉。天云山脉由八十一座高低不同的峰峦组成,其中以位处山脉中心的上元峰冠绝群峰之首,另外环绕着上元峰的仪露峰、弘道峰、延和峰、乾化峰、至道峰、始光峰、嘉赤峰、甘纪峰八座峰看上去尽管要差上些许,但同其余的七十二座一样俱都是高耸入云,直插云霄。还值得一提的是,山脉中的气候一年四季如春,随处可见奇峰怪石,溪水流泉,景色十分宜人。

如今正道六宗之一的天云门正是坐落在这山脉之中,同时天云门又以脉中的上元峰、仪露峰、弘道峰、延和峰、乾化峰、至道峰、始光峰、嘉赤峰、甘纪峰九大峰为名,将门下分为九脉,每一脉管辖着各自主峰附近的九座山峰作为弟子的修炼场所。

只是天云山脉平日里为天云门祖师——天云子遗留下来的巨大仙阵所笼罩,一直处在变换莫测的茫茫雾气之中,让人难窥其真容,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许多慕名前来拜访的人士别说进入脉中一探究竟了,就是看一眼山脉的全貌也困难,结果天云门无意中竟成了世人眼中的一个神秘宗门。

今天又是天云门每十年一度收录弟子的日子,只见从主峰上元峰顶端射出阵阵霞光,光华灿烂夺目,刺穿了山脉中飘荡的白雾,照耀到了山脉的外围。此时山脉外围原本笼罩在甘纪峰上的白雾慢慢开始退去,逐渐显露出一道道蜿蜒崎岖直上峰峦的小路,顺便提一下,甘纪峰便是这一度新来弟子接受测试的地方。

百回千转下终于来到了师门的所在,望着眼前巨大的山体,天成心中再次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而且当他想到天素子是师出于此,曾在这里努力修炼过的时候,激动的同时也有一种归家的感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低低说道:“这里就是师门哪…”说完,眼里掠过坚定的光芒,将真元汇聚到脚下,随即沿着小路飞速而上。

此时在甘纪峰半山腰处,空气中忽地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只见远处的白雾里隐约有三个亮点正向着山头的所在快速飞来,渐渐地亮点越来越清晰,尔后只听在阵阵仙剑回鞘的铿锵声中,三个人影从雾气中显露出来,随即落下了地面。出现的三个男子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身着青色道袍,背负一柄仙剑,而且从方才他们驭剑飞行时从容的表情看来,其修为至少已在灵冀中期以上。其实,他们乃延和峰第四代弟子明元、明极、明皓,正是受了师命到此接引新入弟子的。

值得一提的是天云门收录新弟子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由于天云门地处偏僻,周围人烟稀少,收录弟子时条件又颇为苛刻,时常会出现无功而返的情况,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不致让任何一脉后续无人,每十年的这个时候九脉会轮流派人前来接收新入的弟子,也就说一旦通过了测试便可以归入前来接引的一脉中。

明皓往山下望了望,泄了一口气道:“大师兄、二师兄,我看这次又泡汤啦!还有半个时辰仙阵就会自行关闭,可现在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哎...”

二师兄明极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道:“三师弟说得对,恐怕我们这次又要无功而返了!也不知道师傅他们为什么要那么严格,按我说干脆不用测试,直接...”

就在明极打算继续说下去时候,不料大师兄明元却打断了他,神情严肃道:“两位师弟不可妄语,此乃天云祖师所订下的规矩,自是有莫大道理,虽说我脉人丁稀少,但对心智的要求却是十分注重,不然千年前我天云又怎么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前辈呢!”

明极、明皓二人听完都觉得极是,不禁恍然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明元忽地轻“咦”了一声,随即他往山下看了看,眼中光芒一闪,道:“好像有人上来了!二位师弟快助我一查!”

明极、明皓闻言,脸上一喜,登时来了精神,没有再迟疑,二人将双手抵在明元背心,将真元渡入到他体内。三人中以明元修为最高,已达到灵虚中期境界,而明元、明皓则略微差些,只有灵冀后期修为,此时三人合力勉强能达到出窍期修为。

明元在二人的帮助下全身泛起了淡淡的光华,与此同时他的手臂快速挥舞掐出一个法诀,跟着目光一凝,喝道:“天眼,开!”话音一落,明元身上光华大盛,一道白光从他眼中骤然射出,往山下而去。

崎崎的山路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难走,饶是天成已将修为提升到极限,仍旧忍不住有些喘息。微微停了下身,他往脚下陡峭的悬崖看了看,不由得暗叹这真是对新弟子体质与意志的考验,要想凭借着人力攀爬上去,当真是艰难无比。好在他现在已有辟谷期修为,至少登上这峰顶算足够了。

深吸了口山间冷气,天成不禁精神一振,正欲继续向上攀爬,可这在这时,他心中忽地一动,口中低低说了句:“神识?!”没错,明元刚才所施展的所谓“天眼”正是从出窍期开始出现的神识。

天成现在虽然只有辟谷期修为,但斗转期境界仍在,对于这一类的道法自然能够察觉。心念疾转间,只见他快速停下身,意念一动,灵台中的真元瞬间散布在了周身经脉之中,此时,他便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天成向山峰半山腰处看了看,嘴角微微一笑,跟着他再次动身,如普通人一般徒手向上攀爬。可是这时,他才终于体会到要想徒手登上峰顶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没有真元护体,凛冽的山风刮来,凌冽剌骨,在攀爬的同时需要手力与脚力的相互协同,稍有不慎就可能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份艰辛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暗自摇了摇头,天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现在有人正以神识观察他的举动,当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修为的了,不过,既然自己选择走这一步,那么不管会发生什么,也绝对不可以放弃!念及至此,他眼中重新闪烁起坚定的目光,在信念的推动下继续向上爬去。

不料就在这时,天成右手着力的一块凸石突然断裂开来,顿时身体整个失去了重心向下滑落,他心中大惊,正想汇聚真元,然而却生生停了下来。

这一刻,他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做到,靠普通的自己做到!

是信念的驱使,是心中的倔强,是实力的超越!

不知撞到了多少凸石尖锥,不知身上被划出了多少道口子,也不知在粗糙的崖壁上抓破了多少根手指,天成终于在一根生长在石缝间的树木支撑下止住了下落。此时他脸上多处被划破,一道道裸露的口子正不断往外冒出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已破损不堪的衣袍。

天成深深地喘息了一下,伸出手再次抓住了崖壁上凸出的一块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忍着伤口带来的疼痛,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去。在这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的险境里,他目光中闪烁着强烈的意志,即便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也不愿屈服,不愿放弃!

明元身上的光华渐渐隐了下去,目光从山下收了回来,只见他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道:“二位师弟,我们赶快下去接引!迟了可不好!”

明极、明皓还没到出窍境界,方才合力助明元施展“天眼”道法令他们消耗不少,此时他们收回真元,口中不住有些喘息,但三师弟明皓仍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师兄,怎么样?是不是真有人上山来?”与此同时,站在旁边的明极也是一脸惊喜地看了过来。

明元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刚才我查看到一个小子正往此处攀爬,而且看他的样子心志还算坚定,资志也不错,应该完全符合测试的要求!哈哈!这下我们这一脉终于有新弟子了!”

顿了顿,他更是喜逐颜开,催促道:“我们现在快些下去,不然出事就不好了!”说完与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先驭起仙剑向下飞去,而明极、明皓听完对看了一眼,二人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喜悦,于是不再迟疑驭剑跟了上去。

天成缓慢地向上攀爬着,全身几乎已经脱力,若不是他现在仍靠着意识强自支撑,恐怕早已跌下崖壁,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本来体内真元也有好几次自行运转起来护体,但却一如既往地都被他生生阻止,这个中的为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然而在没有真元护体的情况下,凌冽的山风刮在伤口上越发疼痛,越发难以忍受,同时身体紧紧贴着的崖壁就像一块巨大的坚冰,一股寒气透过衣衫涌入体内,直将整个肢体冻得麻木。渐渐地,天成的脑海开始沉重起来,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浓浓的疲惫感如同一座巍峨大山压得他几乎窒息,这样的感觉持续着而且愈加浓重,终于在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向上攀爬一段距离后,他终究敌不住深深的疲惫感,慢慢松开了手,慢慢闭上了眼,身体随之跌落。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空中突然传来仙剑破空的锐响,同时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男子呼啸而来,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了跌落的他,片刻后破空声再次响起,只见又有两个同样身着的男子御剑飞来,正是明元师兄弟三人。

明元长舒了一口气,幸然道:“幸好我们及时赶到,要是再晚一步恐怕就真出事了!”沉吟了一下,他抬头对明极、明皓二人道:“这小子心志坚定资质也不错,符合我天云收徒的要求,依我之见这师门测试就免了吧!不知二位师弟意下如何?”说着向二人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明极点了点头,道:“这小子能做到如此地步比之当年我上山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看就依师兄之见带他上山吧!”

明皓也没有异议,道:“他现在有伤在身不宜耽搁,我们还是快些带他上山吧!”

明元见二人都没有异议当下点头道:“好,就这样决定了,我们走吧!”说完,三人默契地掐动灵诀,随即在锐响声中驭剑向山脉中飞去。

当天成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木屋之中,木屋中的布置十分简单,无非就一张木床、木桌以及两张木凳而已,虽然这些乍一看去没什么新奇,但隐隐中却有一股出尘的味道。他慢慢坐起身来,这时又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过处理,敷上了不知名的药草,而身上也重新换上了一套干爽的衣服。

“这是哪里...?”天成看了看四周,疑惑道。与此同时他意念一动,散布在经脉中的真元快速汇聚灵台,开始自行运转起来,顿时伤口隐隐还有的一丝疼痛烟消云散。

走下床,天成本想打开木门出去一探究竟,但步子刚迈出一步,他忽地剑眉一扬,似有所觉,登时意念又一动,真元再次在经脉中散布开来。

“吱呀”木门被轻轻地推了开,紧跟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只见那男子面容明朗,身着青色长袍,背负一柄仙剑,此刻他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浓浓的香气四溢,顷刻飘满了整个木屋,这人正是前去甘纪峰接引新弟子的明皓。

明皓刚一进门便发现眼前有个人影,抬头看去正是走下床的天成,只是他一时不料,见状不住怔了怔。不过很快地他反应了过来,走到木桌旁放下手中的白粥,随即拍了拍天成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不错啊!这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看来师傅的灵药果然不同凡响!来!你都睡了一天了,应该饿了吧!”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白粥。

听了明皓的一番话,天成心里便不觉生出七分亲切三分感动,当下在木桌旁坐下,微微笑道:“我叫天成!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说完他也不客气地端起白粥,呼呼喝了起来。

明皓对天成毫不拘谨的样子颇感意外,但他生性开朗这样正好对了他的胃口,哈哈一笑道:“天成?好小子,你倒不客气!不过我可不是你什么前辈!我道号明皓,乃是你三师傅!”

“噗!”天成闻言不禁将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白粥吐了出来,他猛地抬起头,满脸愕然道:“三、三师傅?!”

明皓大眼一瞪,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道:“怎么?我不像么?告诉你,现在你已经是天云门弟子了,以后还得跟你师傅我好好学习!”

天成听完不满地揉了揉头,但这时他脸上忽地一怔,随即露出一阵惊喜,赶忙向明皓问道:“这里是天云门?我成了天云门弟子了?”

明皓闻言点了点头,笑道:“你激动什么,没错,现在你已经是天云门的第五代弟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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