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这个海边的饭馆，几个孩子打打闹闹地坐到了桌椅上。
阮小青忙上忙下地点菜和照顾着孩子们。
孙亮站在门口抽烟等着阿德和阮生水。
想着刚才小玉说的秀阿姨，孙亮的脑子里不停地闪出阮阿秀的身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阿秀真的是冤魄不散吗？
想到这里，孙亮走进饭馆，向小玉招了招手……阮小青看到孙亮叫小玉，便手牵着小玉走了出来。
“大哥，你叫小玉？可是，我也想找你。”走到孙亮的旁边，阮小青对孙亮说。
孙亮看着阮小青神秘的样子，小声地说：“发现东西？”
阮小青点了点头。
“找个时间再说吧。”孙亮心里一阵窃喜，但眼前这种场合是不能谈的。
“小玉，跟叔叔说说话，叔叔好久不见你了。”孙亮把话题转到小玉身上。
“你们说话吧，我进去看看小亮仔他们。”阮小青说完，走进了饭馆。
“亮叔叔——”小玉叫了声亮叔叔，便不再说话。
孙亮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玉，对于这个阮阿秀认养的孤儿，孙亮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刚才小玉提到秀阿姨，似乎有更大的隐情，可是却又不想说出来。
“小玉，你见到秀阿姨了，是吧？”孙亮问道。
孙亮的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明知阮阿秀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这么问？
“没有见，是她让别人给我送东西了。”小玉脱口而出。
“送东西？”小玉的话，还真把孙亮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玉赶紧止住了嘴，说：“这个不能说的。”
“为什么？”孙亮急着追问道。
小玉看了看饭馆里边的阮小青，小声地说道：“德叔叔和小姨不让乱说。”
听罢小玉的话，孙亮的心稳了下来。
“德叔叔和小姨也知道？”孙亮问道。
“他们是刚知道的……”小玉回答。
孙亮正要说什么，阿德和阮生水向饭馆这边走来。
“对，听德叔叔和小姨的，不能乱说，记住，等会吃饭的时候，一定不能说！”孙亮再三交代，他实在担心，小玉一会不经意间会说出来。
小班向孙亮点了点头。
“进去吧，跟小亮仔他们玩儿去。”孙亮温和地说。
就在小玉转身向饭馆里走进去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边的林子里一闪而过……
就是一瞬，孙亮认出了，那是阮阿秀！
孙亮紧跟着追了过去，可是，林子里空无一人……
真是活见鬼了吗？刚才那一瞬，象电影式地在孙亮脑子里又过了一次，孙亮确信，那是真实的，那身影太熟悉了！
孙亮一动不动，站在林子旁发呆。
或许这几天提到阮阿秀太多，又加上刚才小玉说的，眼前出现幻觉也是难免……孙亮这样为自己解释。
“大哥，我们到了！”阿德和阮生水站在饭馆门口，阿德向孙亮招手。
孙亮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阮生水和阿德走去。
“刚才还看到你在门口，怎么突然跑到那小林子去了？”阮生水笑呵呵地说。
“林子里有美女呵。”孙亮开玩笑地说，但是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为什么要以美女来开玩笑呢，这样会让阮阿秀的身影再次闪现在自己眼前，更会影响自己的情绪。
“大哥，开玩笑呢，林子里只有野兽，哪有美女？”阿德也开着玩笑说。
阿德的话音落下，大家便呵呵笑着走进了饭馆。
“爷爷……”几个孩子同时叫着阮生水。
“哎，哎，你们都到了呵。”阮生水高兴地回应着，一扫跟潘力山通话后的不悦。
阮生水看了看，发现了小玉，说“小玉，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不回家呢？”
“爷爷，我刚才回去了，你睡觉呢。”小玉答道。
阮生水“哦”了声，说：“怪不得呢，睡梦中，好象听到你说话了。”
这句让阿德和阮小青心神不定起来，难道他们在客厅跟小玉的对话，阮生水全听了进去？如果真是这样，麻烦事来了。
阿德和阮小青的心神不定，被孙亮看了出来。
“孙亮，阿德，你们俩送我的这个礼物，我心意领了。礼物你们拿回去，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真的不能收，况且我拿着也没什么用，我一个老人家……”阮生水突然拿出了孙亮、阿德送他的那块表。
孙亮和阿德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阮生水会在这样的场合把礼貌退还给他们。
“叔叔，你真的太客气了，这是我们晚辈的一点心意……”孙亮说。
可孙亮的话还没说完，阮生水便打断了孙亮的话：“心意领了！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无功不受禄，礼物你们还是收回去吧。”
阮生水的话没有回旋的余地，而且无形中似乎给孙亮和阿德一种暗示：阮生水不好惹！
“好吧，既然叔叔这么客气，我们就把礼物收回来了，正好大哥你有一块和它一模一样的表，叔叔退回我就戴吧，咱们兄弟俩刚好配对。”阿德说完，把盒子打开，把表戴上了手腕。
如果在平时，阿德这样做，肯定受到孙亮的喝斥，但今天面对阮生水，孙亮却笑着赞叹阿德：“呵，你戴得比我好看些，你看看。”孙亮把手伸过去，和阿德的手并排放着。
“叔叔，你看看，这二块表多好呀，我戴就比我大哥好看。”阿德特意叫着阮生水。
阮生水倒是落落大方，根本没有被阿德不礼貌的行为所左右，笑着说：“你才配戴这块表呀，阿德。这么贵重的表，不是每个人都配戴的。”
看着阮生水没有生气，阿德似乎没有了劲，哼哼哈哈地回应着，摆弄着手上的表。
孙亮看着气氛差不多了，把话题转到了一边。
“哦，叔叔，我刚才想了一下，关于把孩子接到中国读书的事，我们打算这样，先把小亮仔带过去，然后我们回去给阮强阮丽联系好学校，就马上把他们接过去，你看怎么样？”
孙亮上次到下龙湾，跟阮生水商量的结果，是把他和几个孩子一块接到中国去的，现在突然说先把小亮仔带走……阮生水一时反应不过来，低头喝茶没说话。
看着阮生水不说话，阿德说：“这个主意不错！小亮仔还没上学，过去是件简单的事情，阮强、阮丽已经上学了，找学校要费一些周折。”
孙亮看了看小玉，说：“小玉，到时候你一块到中国去……”
孙亮话还没说完，小玉便说道：“我不去中国，这里就是我的家。”
“这里还有你的什么家，爷爷、哥哥、姐姐、弟弟都过去了……”阮小青打断小玉的话。
小玉倔强地看了看阮小青，说：“我说的家，不是别墅的家，我的家是越南！”
小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响亮，不容质疑。
大家都被眼前这小姑娘的气度震住，好一会都不说话。
“去吧，先把小亮仔接过去，小亮仔也马上到上学的年纪了，先给他找一所好一点的小学……”一直没有说话的阮生水终于开口说了话。
“这样吧，大哥，我们在省城租套房子，让孩子们在省城就读，省城的条件比我们那里的条件好得多了。”阿德建议道。
“这个不行，离你们太远了不行！”阮生水首先出来反对。
说话间，菜已经上来，酒水也备齐了，孙亮举起了酒杯，说：“我们先敬叔叔，叔叔您辛苦了！”
大伙一齐向阮生水举杯，阮生水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商议中出来，有点不悦地举起了杯。
孙亮和阿德看了出来，孙亮给阿德使了个眼色，阿德放下杯子，转身问坐在身边的阮强：“好吃吗？”
“好吃，原来妈妈回来都是带我们到这里吃。”阮强边吃边回答。
无意间又把阮阿秀扯了出来，阿德赶紧说：“我来敬叔叔……”说完，端起了酒杯。
“你先别敬我，你刚才说要把阮强阮丽送到你们中国的省城读书？我不同意！”阮生水生硬地说。
阿德放下酒杯，故做惊奇地问：“为什么，叔叔？省城的教育质量肯定比我们那个中越小城好得多吧？有条件为什么不给孩子们提供呢？”
“孩子们本来就没爹没娘，就是希望你们带他们过去给予他们更多的亲近和关爱……”阮生水摇着头说。
听着阮生水的话孙亮一直在沉思着，阮生水不让孩子们到省城，仅仅是为了让孩子们更靠近我们、让我们给予更多的关照吗？
“其实，在省城也可以的，我们离省城也不远。”阮小青也坚持阿德的建议。
阮生水喝了一口酒，说：“如果到省城，不如就留在这里，我来照顾他们。”
阮生水的话，基本上是把到省城的这个建议完全否了，而且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就听叔叔的，不到省城，就到我们那个小城就好了。”孙亮做出了妥协。
在还没弄清楚阮生水的最终目的之前，孙亮觉得做出让步，更能看到对方目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敬你，孙亮！”阮生水喜出望外，端起了酒杯。
这是阮生水第一次直呼孙亮的大名，原来都是以“你”为称呼，从不叫过孙亮的名字，这次破了先例也让阿德感到意外，抬眼看着阮生水。
“谢谢叔叔，叔叔这么大年纪了，照顾着几个孩子，不容易！”孙亮嘴上看似客套，但却是发自内心，有时候孙亮想，阮生水不计一切地为阮阿秀照顾这几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出于善心吗？有时候感觉不是，出于亲情吗？可阮生水对几个孩子的表现又看不到更多的亲情。
到底是为了什么？
“爸爸，我想跟小亮仔一块跟你们过去。”阮丽突然说道。
听着阮丽叫孙亮“爸爸”，大伙都惊异地看着阮丽，又看看孙亮。
而孙亮也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孙亮愣住不是因为阮丽叫他爸爸，而是不知怎么回答阮丽。如果说答应阮丽，一是那边的学校还没有联系，二是阮生水怎么安顿？孙亮和阿德他们商量过，不希望阮生水到中国去。三是不想直接拒绝伤害阮丽……
“你刚才没听清楚吗？爸爸说联系好了学校再接我们过去。”阮强几乎是给孙亮解围来了。
阮强的开口，而且叫孙亮“爸爸”，最吃惊的是阮生水。
他没想到，就下午几个小时的时间，孙亮竟然把孩子们哄得改了口……
“阮强说得对，就听亮叔叔的，小亮仔跟亮叔叔他们先过去，联系好学校好，我们再一块过去。”阮生水说道。
阮生水的话再次让孙亮感到，阮生水不仅仅是“爷爷”那么简单，他极力纠正孩子们叫他“爸爸”的称谓，反复强调“亮叔叔”，就让孙亮感到他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再就是，他的“我们一块过去”，表明他是要跟孩子们在一起的……
“阮强，阮丽，我们跟你们的亮爸爸商量一下，如果可以，你们就跟我们一块过去吧。”阿德针锋相对，场面有点尴尬。
“商什么量呀，就听大哥的。”阮小青出来打呵呵，顺着对阿德使了个眼色，意思要阿德忍一忍，不要锋芒太露。
而阿德也聪明，顺着阮小青给的竿子爬了下来。
“好吧，就听大哥的，你来做决定。”阿德说。
孙亮看了看一脸不高兴的阮生水，说：“就按叔叔刚才说的办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回去了。小青，你回去收拾好东西。”
吃完饭出来，孙亮对阮生水说：“叔叔，你们先回去，我跟阿德出去走走。”
阮生水答应了一声，和阮小青带着几个孩子往别墅走去。（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