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一开学就是分班，照着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把年级前五十名都重新组成一个实验班。
温景州是年级第一，进那个班无可厚非，石旭阳年级十七，江清予刚好是第五十名。
张灏和许洋洋连年级前一百都没有进，就留在了原来的班级。
暑假就放了半个多月，所以大多数的书都放在教室没有带回家。
江清予回来抱书的时候，许洋洋一脸不舍：“你和州哥，石旭阳都去实验班了，七班就只有我和张灏了……柒柒，我好舍不得你。”
江清予安慰她：“没事，我们还在一个学校，每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饭啊！”
“真的吗？”
“真的。”
许洋洋又帮着江清予把书抱到新班级去，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这个班级是整个市一中的希望所在，连续四年Y市的状元都是从这个班出的，所以学校对这个班级是寄予厚望的。
江清予坐在了最后一排，前面就是温景州和石旭阳。
基本上都是年级榜上前五十的人，所以基本都认识。
直到一个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女生走了进来，原本还在小声讨论的同学都停下来讨论，噤声看着进来的女生。
“她怎么来的我们实验班？”
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全班都听的见。
那个女生丝毫没有在意，环视了一圈以后，就径直坐在了江清予的旁边。
江清予看着她只觉得眼熟。
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直到放学看见顾念上了秦瑾恒的车，江清予才想起来，着就是那天晚上打秦瑾恒耳光的人！
……
问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
这几天，学校就开始传，实验班的女生被包养，能进实验班也是拖的关系。
每个人看顾念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像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有人看见了顾念每天晚上上了秦瑾恒的车，好几个平时爱玩的男生就认出来，那是善缘老板秦瑾恒！
江清予去上厕所的功夫就有好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女生告诉她，让她离顾念远点，免得到时候误伤了她。
江清予对这些话，只是一笑而过，她依旧和顾念坐在一起。
顾念也毫不在意，要么就是不来上课，就算来上课了也不是睡觉就是化妆，没少被任课的老师叫出去
这天下午，他们去食堂吃了饭后，就又回教室写作业。
顾念去桌箱里拿化妆品，摸到一个软绵绵，湿哒哒的东西，还会动，吓的尖叫出来声，连忙起开。
拿东西爬了出来，是一只青蛙，把江清予也吓了一跳。
温景州冷冷的拿书把青蛙包着扔进了垃圾桶，扫视了一圈以后，开口道：“以后，谁要在搞这些小动作，我就让他在市一中待不下去！”
顾念再怎么样到底还是个女生，被这些吓到红了眼眶。
江清予小声安慰到：“没事了。”
还从校服兜里拿出糖给顾念。
顾念没伸手接，江清予就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
施暴者永远不会觉得他是错的。
正如现在，全校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在顾念的身上标上了被包养的标签。
上课十多分钟了，还不见顾念回来，江清予就知道，她又出事了。
给上课的老师请了假，就去了厕所。
江清予看到了在厕所角落的顾念，她浑身湿漉漉的，她蹲在那里小声抽泣。
江清予一靠近就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恶臭，是旁边的下水道的味道。
她走过去轻轻抱住顾念，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吧?"
“我想回家……”顾念的声音充满了无助。
江清予边脱校服给顾念披着边说：“我送你回家。”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秦瑾恒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
看着顾念的样子，他没有一点嫌弃，脱下外套把搭在她肩上，顾念却没领他的情：“滚啊！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瑾恒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顾念拉着江清予就走，秦瑾恒站在原地，久久没动，他不知道顾念在学校是这样的，眼睛都是阴鸷，拿出电话，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是我，你帮我办件事。"
……
“别弄死就行。”
说完秦瑾恒就挂了电话，抬头又看了一眼市一中的校牌，才又回到车里开车离开。
而顾念拉着江清予进了一个小巷子。
江清予虽然从小就在这个城市长大，但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城市还有这么破的地方。
顾念带着她停在了一个最破的房子前，拿出钥匙开门，江清予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家里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做饭吃的桌子。
江清予的心里有些难受，看顾念的眼睛带着点心疼。
顾念也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江清予摇了摇头。
顾念看着江清予的眼睛说到：“别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不喜欢。”
“我没有。”
“柒柒。”顾念的声音很轻。
“嗯？”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
“其实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尤其是你眼里的干净，你一看就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子，我挺羡慕你的……”顾念的声音有些哽咽。
江清予拉着顾念的手：“没事，只要你愿意，我们以后就一起玩。”
“谢谢。”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亲切。”江清予真诚的开口到。
顾念有些怅然:"我长这么大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真正把我当朋友的人。"
“你父母呢？”江清予嘴一快就问出了这个问题，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你可以不说……"
“我不知道我爸是谁?”顾念顿了顿接着说:"很可笑吧！我是我妈未婚先孕生下来的，我妈从小就不喜欢我，对我非打即骂，但她去年查出了肝癌，现在在医院里。"
江清予的眼眶越来越红，最后忍不住了抱着顾念就哭了：“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心里说不动容是假的，她的声音也有些哑了：“就这么过来的，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好了，不许再哭了！”
江清予就是止不住难过。
顾念轻笑到：“要是我是骗你的，你哭这么伤心不是太傻了吗?”
江清予坚定的开口：“你才不会骗我。”
顾念:"这就是你的缺点，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以后会吃亏的。"
“那你会骗我吗？”
顾念被江清予的话逗笑了，想着这小孩真单纯。
下午回到学校以后，所有人看着顾念都是绕着走。
江清予小声问石旭阳：“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一会他们就老实了？”
石旭阳：“那几个闹的最凶的，州哥已经让他们回家反思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来给顾念道了歉再来上课。”
“早该这样了，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到处造谣！”江清予想到这些人就恨的牙痒痒。
石旭阳夸到：“柒柒觉悟挺高嘛。”
江清予：“本来就是，未知全貌，不予置否是做人的最低标准！”
第二天一早，江清予和顾念是一起来的，刚走到学校门口，就有几个女生哭着跑到顾念面前：“对不起，我们真的错了，你让州哥让我们回来上课吧。”
顾念没什么表情：“回去上课吧！”
那几个女生又给顾念鞠了躬，才哭着进学校。
江清予：“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顾念哂笑到：“你还想怎么样，反正他们又不是真正的道歉，只是被逼无奈罢了，他们根本就没觉得他们错了，他们还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好多事根本没有人会去关心事情的经过是什么，他们只会去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这算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吗？江清予觉得是。
但她无力改变这个现状。
世界命题里的一句话，不禁惹人深思：
怎样算欺凌呢？
十个人欺负一个是欺凌，一百个欺负一个也是。
那一万个人呢？
那是正义啊！
鲁迅先生的《长明灯》里就有这样一句话：当浑浊变成了常态，清醒便成了一种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