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易暮白的名字出现,唐炎顿时闭了嘴,而苏绵则二话不说站了起来,“太子殿下现在哪里?”
“就在这偏殿当中。”
皇上抬手招来司福,命他带着苏绵往偏殿去,自己则留了下来,大概是要和唐炎说说最近的这些事情。
苏绵跟着司福绕过殿门进入偏殿当中,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易暮白。
“太子殿下自从被黑甲军救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清醒,”司福引着苏绵走到床前,一边简单地介绍着,“太医也来看过了,可却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太子殿下中毒了,太医也看不出来吗?”
苏绵听着他的话,不悦地皱起眉头,易暮白那青黑的脸色如此明显,太医们就没有发现?
司福将头埋得更低了,“这个,这个咱家也不知道……”
“算了,”苏绵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劳烦公公了,我来为太子看看吧。”
司福诶了一声,“那咱家在外面候着,苏小姐您有事就吩咐。”
苏绵已经开始从荷包中掏出药品,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司福见状小步走出了偏殿,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御书房中。
皇上背着手,一直到苏绵和司福的身影双双消失不见,才略带怅然地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了唐炎。
唐炎的后背顿时就是一个紧绷,上一次与皇上见面,还是在大殿之上,旁观三皇子的阴谋覆灭,此番再度相见,情形却只能比上一次更加复杂,更加让他摸不着头脑。
“唐爱卿。”
皇上也看出了他眼中千变万化的情绪,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朕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唐炎一听皇上这是要让他问,忙不迭地开口了,“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入宫开始,到现在,他完全就是一脑子浆糊,感觉在大理寺夜审容志儒,好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皇上沉吟着,“简单一些来说,整件事情的起因,是为了找出宫中的奸人。”
唐炎坐着发呆,感觉这个问题好像和他搭不上关系,可再一想,他都率着人在宫里和太后打了一架,还有什么是不能听的呢?
“启禀皇上,不知道这个奸人是……?”
“如爱卿所见,”皇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是朕的母后,太后殿下。”
唐炎思前想后,还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干巴巴地道,“您节哀。”
皇上倒是笑了一声,听起来没什么伤心的意味,不过唐炎斗胆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多出了不少纹路,显然是操劳所致。
“朕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可惜没能再见上一面,朕还有不少问题想问问她。”
这话里没有一丝对于太后过世的遗憾,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审视情绪,唐炎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圣上,”他欲言又止,顿了半天才道,“太后她真的,真的打算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皇上瞅了唐炎一眼,带着点意外之色,“唐爱卿不是已经亲眼见过了吗?”
唐炎连忙点头,却在心里暗道,这种事情问一问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打算,她已经筹谋多年了。”皇上方才那大概也就是随口调侃,转眼又回到了正事上。
“大约三年以前,朕受到一封匿名信,写信人言词急切地告诉朕,前朝安氏的余孽混进了宫中。”
“朕通过一些手段,查到情况属实,可那孽党的身份却一直成谜,只能私下慢慢调查,却一直不见成果。”
唐炎默默地听着,总感觉皇上好像下了一盘大棋,而现在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今年初,朕的暗卫终于回报,查到了此人的身份,但却让朕大惊失色。”
皇上又看了一眼唐炎,“正是太后。”
“朕非常吃惊,太后久居深宫,出行也很少,况且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怎么想都和那密报上的情况不符。”
“后来才发现,原来那混入宫中的逆党,正是为了替太后传递情报而来,不过学艺不精,这才露出了马脚。”
皇上心有余悸地停了停,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惊险情况。
“朕连夜提审,那小逆党交代出他也是受人所托,朕派人去他提供的地址剿灭逆党,可对方显然已经得知了消息,提前人去楼空。”
这番话说下来,皇上似乎已经忘记了唐炎还在场,开始在屋中慢慢踱步,声音也放低了,仿佛在自言自语。
唐炎只能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跟在皇上身后,同时闭着嘴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逆党提供的地址,就是京中的一间商铺,里面足足有近百人,却能在一夜之间失踪,京城中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这只能说明,他们的背后肯定还有着更为强大的势力,能给他们提供支援。”
“朕受到暗卫消息的时候,太后也前来质问,虽说是质问,可朕却感到了她的刺探之意,那一刻朕忽然想到,或许可以先按兵不动,稳住太后,然后用她来钓出身后所有的安氏余孽,将他们一网打尽!”
唐炎低着头连连咋舌,皇上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中只有对逆党的痛恨,和对计划的筹谋,一点儿都看不出他设计的是自己的亲娘。
不过转念一想,太后也是一样在利用皇上罢了,这可能就是天家的亲情,脆弱得一戳就破。
皇上还在讲,这些话不知道憋了多少年,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宣泄。
“于是,朕告诉太后,这个小太监手脚不干净,是被人派来窃取宫中机密的,让太后认为她并没有被怀疑,只是手下露馅了而已。”
“果然,太后顺杆而下,成功地借机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而从那个时候开始,朕便派人盯上了她。”
皇上踱步的速度忽然变得快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似乎让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唐炎不得不跟着加快脚步。
“很快朕就发现,朕当年那死了的兄弟,其实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