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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你是我永远的避难地

有一段时间,我还挺喜欢来这里的,我和我妈一吵架我就出走,本来也不这样的,但我妈有一次说,你不是想滚吗,我看你能滚到哪里去。于是我就买了这个小房子。

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有钱买这个房子?拜托,我也是叶家的人好嘛,只要攒攒零花钱,就足够置办房产的了。

何况这就是个小仓库而已。

虽然关门关窗,但是灰尘还是无孔不入,一层厚厚的土落在电脑桌上,我也没管,权当看不见,打开电脑。

电脑也是老机子了,奇怪的是,十年前的机子了,运行速度居然还挺快。我本来还想能卡点缓解一下我的情绪,但是一点儿都没有。要知道,自从搭上了易慎南,这个“避难所”的功效就越来越少,他完全就是我的垃圾桶啊。

以至于我往电脑椅子上一坐的时候,灰尘飞舞,呛的人嗓子里都像是进了辣椒水。然后,我在电脑里输入“顾冰”两个字,刹那间,数千万计的网页出现在我眼前。

我也够婊的。

你相信吗,之前我和我妈还“好”的时候,其实我连她电影的片花都没看过。我只知道我妈特别强大,强大到她一出现,其他人都别想再抢镜了。这其实挺没意思的,就像是一副扑克牌,你从开始玩,就知道以后谁是大王。所以这有点儿没意思。

哦,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我姐吧。当我姐入了这个热热闹闹的如同猪圈一样的娱乐圈,情势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以前是顾冰的女儿,现在呢,是叶心宜的妈。

我从不看电影的,有一次我怎么着来着,貌似是和我妈吵架了,然后,我一气之下离开家,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能去找易慎南。其实现在想想,我也没那么走投无路,只是下意识的有事儿就去找他。很多事情也怪不得叶心宜说我不是个东西,我对于易慎南的习惯,要远远早于我发现我离不开他之前。

但是多可悲呢,这样的我,我习惯我依赖,我视如他如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我却偏偏要逼着自己离开他。

因为我不配啊,不是我自己说我不配,是全天下都说我不配。而我,一直以为自己最不要脸,但在这方面,却是最撕不下去脸皮的人。因为不是我自己的事情,还有他呢。

我不想那个人身上沾上一点污迹,因为他那么好,那么完美,那么被大家喜欢。这个人,就应该是被大家仰着脸看的。

但是到头来呢,还是因为我,成了最脏的人。

我那天好像不说话,我以前就是这样,其实气点很高,轻易不生气,我不是易怒的那种人,很多时候看到我发脾气,其实我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只有表现的和爆竹似的,有些人才不会招惹我。

但我真的生气的时候,就有点可怕。我不说话,喜欢自己呆着。在遇到易慎南之前,我都是自己呆着的。但是遇到了易慎南,我就喜欢和他呆着了。

你们知道我婊到什么程度?我其实没那么不高兴,但我发脾气,摔东西,还乱找事,我姐有一次实在是不行了,就很嫌弃的和易慎南打电话,说你来管管染染吧,我是受够她了。我妈凶她特听着就是啊,她可好,就知道犟嘴。就算是诬陷她偷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干嘛和烈士似的宁死不屈啊,有意思吗。到时候挨揍的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

你看我多奇怪,平时看着很糊涂似的,对很多事记得又那样清晰。

于是易慎南就像是接只狗似的,把我接走了。

然后我就知道了,我作的越狠,似乎就能见到他越快。你看,我就是这么不要脸。

但易慎南好像毫无察觉,起初他说,你也没他们说的脾气那么坏。拜托,我只有在你面前才不那么暴戾好吗。因为你会默不作声的给我准备好吃的,你会扔给我一堆零食,然后什么都不说,自己坐在那画设计图,那些设计图长的乱七八糟的,就像是被猫儿调皮缠来绕去的毛线球,一堆堆叠在一起。你皱着眉头,鼠标动的那么快。那种细碎的,轻微的敲击鼠标声音,有些机械但又像是带着奇特的节奏,真的是比我之前听的任何一首好听的歌都要来的美感。

我在吃,你在工作。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偶尔彼此看一眼。现在想想,这真是最好的状态。

但是好的状态,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注定不会维持多久。何况我那次作的好像是有点狠,就是怎么着都还是心情不好,你不知道做了多久,突然拎着我的领子,走,带你出去玩。

是的,他们都觉得易大设计师温文儒雅玉树临风翩翩润朗……总之一切好词儿在那些迷弟迷妹眼里,都能用在你的身上。但是,你对我,却是有些粗鲁的,就这样拎着我领子,也没什么商量的感觉,就说走。

我扭着身子矫情,我不去。但你说你饿了。

我说我不饿,你那已经很大很大的沙发上,到处都是我吃下的零食袋子,我怎么能饿。但是你已经把我提起来了,就简单三个字,陪我吃。

事实证明,我真的将这个“陪”字做到蛮到位的,你吃的很少,反倒是我一直在那嘴不停。

还是你把我给拽走,然后带我去看电影。

我脑子里其实是恍惚的,大概是撑得,然后你把我带去看电影了,是那种VIP私人电影院,一个简单但却不失雅致的小包房,然后我们开始看电影,是你让我自己找的片子,我看了一个又一个,我之前一点都没看电影的习惯,应该就没太进过电影院吧。但是这次我看了好多,一个片子看完,我又挑了另一个,渐渐的,一天过去了。

然后我在那一动不动,蓦然回头,却发现你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那么长的睫毛,均匀浓密的遮住了你的眼睛。那双似是能看穿人心的深色瞳子终于被遮起来了,我也可以肆无忌惮的靠近你,研究一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

真的是很奇怪,那次看电影的时候,我们其实已经认识一年多了,再熟悉不过的关系。但是呢,我却老是记不住你的模样——或者,更确切的说,每次我闭上眼睛,你的样子都像是模糊的,每次再见你,都像是贯穿着新鲜和特别。

你眼角有着细细深深的纹路,其实挺深的,你眉角中间也有,大概是平时皱多了眉头。嗯,你眉头很少展开过,他们都说你像是什么都记于心,一副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色的样子。但我却觉得,你的眉眼里,似是笼着淡淡的,揉不开的忧愁。

但是,突然间,那抹忧愁突然绽开了——你睁开了眼。

我被吓了一跳。我就像是个贼似的,正要偷东西的时候被主人看到了。那双眼睛乍然生辉,像是笼起了天底下最绚烂的光亮,我猛的朝后一躲,“哐唧”一声,后面的茶壶被我撞到了地下。

我下意识下去捡,而你把我胳膊一扯,说,别捡了,赔得起。

——哦,刚才你眼睛那有个东西。

——现在还有吗?

——没了,被我吹掉了。

我一向撒谎不眨眼,但难为的是,那样清正的你,居然还耐心配合我。真是好难得。

——你饿不饿?

——不饿。

——看完了吗?你瞄了下旁边高高的电影碟片,心情好点没有?

我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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