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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苏醒

高书文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我说过,他是个大麻烦。还有,请你叫我高先生,之前那个名字,我不想再用了。”

饕餮深深地看了高书文一眼,笑了:“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想请高先生出手,尊神的苏醒迫在眉睫,不容外人破坏。”

高书文说道:“这本就是你我的约定。”他缓缓走向唐羽扬,随着他前进的步伐,他的气势也越来越高,当他走到唐羽扬和方展博身前七尺的时候,两人感觉仿佛有一座高山峭壁竖立在眼前,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好像下一刻就会有巨石从天而降,将他们压成齑粉。

唐羽扬眉毛微动,饶有兴趣的看着高书文,而方展博长刀出鞘,刀光如同一道金红色的火烧云,带着灼人的热意,从高书文肩头斜斜劈向他的胸前。

高书文面色不动,右手扬起,手掌青黑如同生铁,“锵”的一声斜斜击中炎针的刀身,金色的火花四溅,炎针被打的高高弹起。这还是因为铸造炎针的是天外陨铁,掺杂了一丝火精,普通的百炼钢刀被这么一下只怕要立即折断。

方展博没料到高书文居然能于电光石火之间用肉掌击中宝刀,略微一愣神,高书文已经欺近身来,将身一侧,如同狗熊靠树,强壮的肩背对着他胸腹之间狠狠撞来。高书文身高体壮,肌肉发达,身躯比普通人几乎粗了一倍,这一下如果撞中,只怕方展博会立即全身骨骼碎裂而死。

关键时刻,方展博九黎血脉中的血性猛地爆发出来,他一声狞笑,左手上热浪滚滚,一掌狠狠地印在高书文肩上,“砰”的一声,高书文肩上的衣物竟然被这一掌点燃,着火的部位被掌风所激,变为一片四面飞扬的火星。

高书文受了这一掌,身躯却连停都没停一下,如同一块巨石继续滚滚向前,上身的衣物被火一烧,吃不住前冲的劲道,撕裂成了几块飘落在地,露出他筋肉虬结,伤痕累累的上半身来。

方展博一掌印在高书文身上,并没有阻止他的前进,自己反而往后方高高飘起,如同被战车撞飞的一块小石头。

饕餮眉头皱起,高书文与方展博交手的位置距离他只有十多步,这么一下把方展博撞飞,倒变成了向他冲了过来。

抬头看去,被撞的高高飞起的方展博在空中大呼小叫,但是炎针修长的刃口上金芒闪烁,长刀如同一轮红日撕裂乌云,带着灼人的热浪向着饕餮的头顶落下!

再偏过头去,唐羽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原地,来到了他的左侧,手中的鹊尾刀一横一竖,空中出现了两道交叉的弧形银光,银光脱离刀尖,带着尖啸向他飞来。

御殿剑术,大十字斩!

原本是幽泉教团主祭饕餮命令裂地手高书文格杀唐羽扬和方展博,但是一招过去之后,却变成了高书文、唐羽扬、方展博围攻饕餮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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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场激战,湖边的形势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进攻东湖村的教徒只有数十人,被红枫卫一通符文铳轰击,早已溃不成军,加上头目已经死亡,剩下的教徒逃回树林,这边的战事其实已经结束了。

村外红枫卫的营地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数百人的幽泉教团已经被击溃,剩下三四十人被三百多红枫卫团团围住,正在负隅顽抗。

被围起来的教徒们大多是死硬分子,虽然处于绝对下风,但还是挥舞着武器对着红枫卫大声叫嚣,为首一个黄脸汉子举着一把铁鞭,喊道:“兄弟们,为圣教捐躯的时候到了,我等死后必能进入幽泉大君的圣殿,成为魔将,不再堕入轮回受苦!对面的朝廷狗腿子,死后要入地狱,成为我等的阶下囚!”

随着黄脸汉子的呼喊,教徒们的鼓噪声越来越大,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好像马上就要败亡的不是他们,而是对面沉默不语的红枫卫。

红枫卫的战士们全身铠甲,头盔上的覆面早已放下,一张张青黑色的铁铸面孔如同死神,相对幽泉教徒们的叫嚣,红枫卫才是真正的生命收割者。

黄脸汉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李队正拉开鹊画弓,一箭把他射了个对穿。看着忽然之间变得面面相觑的匪徒们,李队正拔出横刀,意兴阑珊的往前指了指:“全杀了。”

战斗持续了半炷香,所有不愿丢下武器的幽泉教徒都变成了尸体,有的人见机得早,丢了武器跪在地上,现在也都被五花大绑,成了红枫卫将士们的功劳。

湖边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了下来,红枫卫开始收拾营盘,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还有一队人马跑向东湖村,帮着猎户们救火。

李队正走到树林边上,挑了块大石头坐下,他摘下头盔,花白的头发之间满是汗水。两名亲兵走了过来,一个身体健壮的小伙子解下腰间的水囊,拔掉塞子,递给自己的头儿。

李队正美美的喝了几口清泉水,忽然想到:“刚才那个长得很像将军的小子怎么样了?”正想着带亲兵去东湖村看看,忽然树林中传出一声惨叫!

“是小六子!”一个亲兵叫到,“他们正在林中搜捕逃匪!”

红枫卫是红叶大公爵的私兵,并不像大顺朝九大军团一样,设置哨官、营官、统领、参将、都统、都尉,而是十人为一伙,十伙为一队,小六子他们则是李队正这一队人中的“一伙”。

李队正丢下头盔,拔出横刀,带着亲兵便往传来惨叫的地方冲去。

林中一片狼藉,四个红枫卫已经倒下,咽喉部位一片血肉模糊,不像是武器造成的伤口,倒像是被野兽撕咬过。另外六个士兵背靠着背站在一起互相援护,其中一人取出牛角号,放在嘴边用力吹响。

两短一长,敌袭!

李队正来得快,他一眼便看到了围住他手下士兵的敌人,那是一群穿的五花八门的“人”,有的穿着猎户中常见的皮袄,有的穿着南方常见的麻衣,还有的穿着幽泉教徒常见的黑色短衣。至于武器则更是无法统计,有的拿着短刀,有的拿着猎叉,但是大多数都是空手。

一个敌人听到了李队正的脚步声,猛地回过头来,对着李队正发出了“嘶嘶”的吼声,这“人”脸色惨白,嘴唇变成了黑色,夹杂在一起的血水涎水纷纷滴下,把胸前的衣服弄污了一大片,他喉咙上有个巨大的豁口,那所谓的吼声只是气流穿过这个豁口的声音。

看着这张恐怖的脸,饶是李队正经历过尸山血海,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紧接着背后传来低低的两声惊叫,却是两个亲兵也到了。

那“人”的双眼早已经变得浑浊,仿佛两滩污水,他的嘴巴大张,下颌如同脱臼了一般,露出长足有两寸的一对獠牙。就在李队正一愣神的时候,他如同野兽一般伏低身体,背部高高拱起,接着猛地一弹,便对着李队正扑来。

李队正双眼泛起血丝,横刀出鞘,一声大吼,顿时将这人的头颅斩下!无头的尸体从李队正身边扑过,断颈处喷出几丝浓稠发臭的黑血,双手如同鸡爪一般在空中舞动一阵,方才倒下。

李队正一刀斩了这人,心中反而更是吃惊,这人身躯干枯如朽木,体内的血量也少的可怜,竟然像是死了好些天的人。

“邪术!是幽泉教团的邪术!”李队正大叫,“将他们全部斩首!小丁,再吹号!”被邪术召唤的僵尸和死人这些东西对于红枫卫的老兵来说并不算特别神秘,但是这里居然密密麻麻排了几十上百个,那就有些不好对付了,只有把红枫卫的士兵全部召集起来,组成队形才能将其全部彻底杀死。

指挥幸存的红枫卫重新组成防御阵型之后,李队正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发现在密密麻麻的活死人队伍之后,阴暗的松林中,一双如同凝固的血浆一般的可怕眼睛正盯着他们这个方向,一阵寒入骨髓的阴风也从那边吹来。

什么鬼东西?李队正啐了一口唾沫,对着小丁吼道:“继续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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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高书文如同高山崩塌的一撞与饕餮伸出的双掌相遇,整个大厅的地面都抖动了一下。高书文身为北人,身材高大魁梧如同一头巨熊,而饕餮在华族人中也只是中等个头,比唐羽扬还要矮一些,但是他交叠的双掌与高书文巨石一般的肩膀撞在一起之后,却是纹丝不动,反倒是高书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似乎吃了点亏!

高书文走的是直线,而方展博和唐羽扬则是绕了个弧线围过来,在高书文与饕餮换了一招之后,他们两人的刀一上一下,同时杀到。

饕餮肩膀微微一动,两只手变成了两条淡淡的影子,“叮当”一声,方展博和唐羽扬的刀同时被荡开。唐羽扬心中一凛,发现饕餮的双手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灰黑色鳞片,这些鳞片坚硬异常,与刀身撞击居然发出金铁之声。

唐羽扬体内真气稀薄,虽然算不得什么绝顶高手,但是双瞳能看穿对方的真气流动,眼光高明到了极点,还能施展一些失传已久的奇怪武功,方展博身怀九黎荒火部族之王的血脉,手持宝刀炎针,就算放在整个大顺朝,也是年轻人里面数得上的厉害角色了,何况边上还有一个高书文,与北地的圣教作对了几十年还逍遥自在的活着,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样三个人围攻饕餮,还是突如其来的偷袭,却还是被饕餮一招击退,一时之间,场面忽然又诡异的变得平静起来。

饕餮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密密的灰黑色鳞片已经非常显眼,就连脸上都被覆盖住了,他的眉骨凸起,眉毛被棘刺般的逆鳞取代,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双眼在眉骨的阴影下闪烁着清泉一般的光彩,只是原本平静如水双眸,现在却带上了一丝丝的愤怒。

“高先生,自你由北而来,在下自问对你并无任何不恭,为何勾结圣教大敌攻击我?”仿佛压制不住愤怒的情绪,饕餮身上的鳞片“铮”的一声竖了起来,鳞片的缝隙间冒出大片的白色热气。

高书文双手交错身前,一边凝神戒备,一边语调生硬的说道:“我跟你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如今我要的东西在你身上,你可愿意交给我?”

饕餮的双眼在白雾缭绕中转到了手中的玉钥匙之上,寒光闪烁不定:“你的目标居然是此物?我与师父研究上古符文数十年,杀死持有此物的族人,甚至不惜搜魂夺魄,才破译了数十个符文。没想到你的目标也是此物。”

他的眼光变得狂热起来,再看向高书文之时,眼中的贪婪与狂热再也压制不住,与之前的清澈平静,万物皆在掌握的淡然已经截然不同。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我就拘了你的魂魄,细细拷问!”他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边,说话时带上了嘶嘶声,细长分叉的舌头在脸上扫来扫去。

控制气场锁住他人魂魄,就算躯体腐朽,只要锁住魂魄的气场未灭,就能将人的魂魄保留下来,甚至还能将其任意处置,这样的邪术不论在大顺朝还是北方的神圣帝国都是被严禁的,但是饕餮身为崇拜幽泉大君的幽泉教团大主祭哪里还会在乎这点禁忌?

高书文嘿嘿冷笑,蒲扇大小的双掌逐渐变为青黑色,如同铁铸一般。身形闪动,也不见他脚下有何动作,便到了饕餮身前,铁锤一般的拳头带着呜呜的声响捣向饕餮的胸口。

“铮”的一声,饕餮全身竖起的鳞片猛地关闭,白雾缭绕间,他便到了高书文身侧,右手五指并起,尖锐的指甲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向着高书文的软肋插下!

高书文庞大的身躯轻若无物,就像被饕餮的手爪带起的气流吹走一般,顺着饕餮攻击的方向飘走,下一刻又如同鬼魅一般飘回,铁锤似的双拳狠狠砸下,重如泰山,轻如鸿毛的情形居然同一时间在他身上出现。

两人在瞬息之间就交手了十几招,兔起鹘落,电光石火,除了衣襟破风的呼呼声以及饕餮身上鳞片的金属摩擦声之外,居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唐羽扬却不去看二人交手,他抬起头看着大厅中央光柱里的那一团巨大阴影,在如渊如狱的黑影深处,两团污浊的红光正在变得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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