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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终(上)

核爆的冲击波以思赖林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席卷整颗星球。

地面被掀开,无数的宝石树震碎成细碎的晶片,被狂风裹挟着推向地平线的彼端,远处的金湖掀起巨浪,在岸边撞碎成铺天盖地的金雨。

有什么在这一刻,变得躁动起来……

巨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红色的火光在红色“糖浆”的照应下,显得不祥且诡异。

已经跑出相当一段距离的娜美几人,也被爆炸波及。犹如雪崩的冲击波,在接触的瞬间就将他们吞没。

山治只来得及将娜美抱紧,眼角瞥见弗兰克护住了罗宾,泰勒把两个小崽子拢在身下。下一刻,他们通通化为暴风中的树叶,身不由己地卷在空中。

身体在翻腾,天旋地转间分不清上下左右,视线一片昏花,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山治能做的唯有紧紧拥住怀中的同伴,将自己当做盾,保护好娜美,尽全力去减少她受到的伤害。

背上、后脑上、腿上、手臂上……不断被撞击着,身体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别说流血了,怕是没有几根骨头是完好的。滚烫的热浪烧灼皮肤,全身的水分立刻蒸发的干干净净,嗓子干涸地生疼,每吸入一口气都好像要把肺燃烧起来。

这种地狱般的折磨,山治不知道能忍耐多久,当他以为将会是永远的时候,冲击的峰头终于过去了。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被贴伏地表蔓延的冷气盖过。

冷气?

几乎失去意识的山治强撑着睁开眼,四周全是白色的烟气。娜美在他怀里昏迷不醒,漂亮的橙色长发因为高温而蜷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山治看在眼里心疼的要死,恨不得自己再多受些伤,只要求娜美的完好。

“……。”

山治想要唤醒娜美,张嘴却没有声音,他赶紧又试了两次,还是没有声音。

然后,山治注意到了。

四周太安静了……无声的安静……

不祥的预感袭向心头。

山治伸手一摸耳朵,果然湿漉漉的,指尖沾满了猩红。再看娜美,她的耳朵里也有血在汩汩流出。

核爆的冲击波震破了他们的耳膜!

“……!”

在寂静中,山治咒骂一句,艰难地撑起身体,四下张望寻找其他的同伴。

因为凸出物被扫平的关系,视野变得相当开阔。

首先入目的,是冷气的源头——高达数十米的巨大冰花。

晶莹剔透的冰棱散发着淡淡的冷光,能隐约看见其中被冻住的星星点点和炸开了花的黑沉黑沉的什么东西。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庞然大物,静静地耸立在爆炸的源点。彰显了在那极短的一瞬,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战斗。

山治无法想象泽田纲吉他们怎样了,也不知道思赖林下场如何,他现在急着确认其他同伴的情况。

很快,他发现了鲁索布,这货正撅着屁股翻着白眼,意识模糊地趴在地上,标志性地长鼻子折了三折。在他不远处,是已经半跪起来的索隆,索隆手边是吓得灵魂出窍皮毛燎着好几片的乔巴。布鲁克因为身子轻,飞的最远,差一点掉进湖里。骨架是彻底散了,灵魂布鲁克正焦急的飘来飘去,寻回散落各处的“零件”。罗找不到人。泰勒不愧是前战神,护在他怀里两个小孩看上去毫发无伤,他自己也只是有一点点的擦伤而已。散落的碎发盖在他的第三眼上,整个人的气场浑然一变。

啧!那个死人妖!挺能干的啊!

山治在心里不甘地咋舌。

对了!罗宾桑呢?!

弗兰克的体重,据他自己说有近半吨,往地上一坐就是个秤砣。他再加上罗宾的重量,应该不会被吹太远。

山治往回看,搜索着狼藉的地面,很快找到了平坦中唯一的凸起。

弗兰克浑身闪着火花,跪坐在地,在他身前,罗宾正蜷缩的躺着。

太好了!两人都还活着。

山治还没把胸口的气全吐出去,就察觉了不对劲。弗兰克的样子看上去很慌张,想碰罗宾却又不敢的手足无措。而罗宾并不是安静地蜷缩在地。

她在抽搐!她在挣扎!她在痛苦!

“……!……!…………!”

山治不知道自己是否喊出了声,他尽全力想要爬起身,想赶到罗宾身边去。但是身上的伤势不允许他做出如此激烈的行为,他眼前一黑摔趴在地,差点压到娜美。

也许是他的动静太大,泰勒、索隆和灵魂布鲁克都注意了过来,看见了他五体投地的丑相。然而此时山治已经顾不得面子,他拼命指着罗宾的方向,对他们发出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大喊。

很快,三人发现了罗宾的异状,立刻围了上去。

接着,索隆背起了奄奄一息的罗宾,以快的不像人类的速度向金湖狂奔。

经过山治身边时,山治看到索隆脸色铁青,表情恐怖的好似修罗在世。罗宾的头埋在索隆的肩上,被长发挡住。但她外露的手臂上,布满触目惊心的黑色纹路,皮肤是没有生气的青紫。

山治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与自己擦肩而过,越跑越远。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

罗宾的情况很糟糕。

索隆还记得那个银毛的话。一旦“圣物”脱落或失效,那么罗宾剩下的时间将不足一分钟。

他是瞥见山治几乎发疯的样子,才意识到罗宾的不妙。

果然,等他和泰勒、布鲁克赶到时,罗宾的半张脸早已被黑色的纹路覆盖,而且还在继续扩散。被黄泉瘴气感染的左眼变成了一个黝黑的凹洞,不禁让人担忧她的眼球是否健在。

好死不死,老神父的十字架竟然被冲击波扯断了链子,不知遗失到何处。

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索隆果断背起罗宾,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向金湖冲去。

途径一脸可怜巴巴的山治,不过索隆没有嘲笑他的心思,他自己的脸估计也没多好看。

金色的湖面近在眼前,索隆没有减速,反而一个提气,就这么背着罗宾一头扎了进去。

路飞……你说“干净的水”能救罗宾。我相信你的直觉。

娜美、鲁索布、乔巴和哈莉叶、小龙几人相继恢复意识。

所有人相互搀扶着,蹒跚地走到湖边,紧张的凝视泛着涟漪的水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个人都跟雕像似得一动不动,沉默地等待着。

忽然,水面一阵波动,有两人“哗啦”的冒出头来。

正是索隆和罗宾。

罗宾的脸和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两只同样蔚蓝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罗哦平!”

失聪的娜美扑进水里,搂住罗宾的脖子放声大哭。罗宾安慰地轻拍她的脑袋,自己也留下了泪水。

“没事了,我没事了。”

索隆独自爬上岸,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一抬头看到山治挡在前面。

“谢rua。”

由于听不见,山治说话的语调变得很微妙。他抬起右拳,拳面对着索隆。

索隆也抬起右拳,将拳面抵上山治的拳头。

草帽家两大战力做了个默契十足的对拳。

草帽家那边刚度过一场危机,彭格列这边还处在险境之中。

“Kufufufu——居然把我可爱的库洛姆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想怎么死?彭格列。”

六道骸浑身血淋淋的,半躺在直冒寒气的冰壁上。三叉戟的枪杆就横在手里,却没有能抓紧它的力气。

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的纲吉坐在六道骸右手边不过一步的距离,有些虚弱的笑道:“谢谢你啊,骸。如果不是你及时构建出隔离层,我根本来不及冻住外围的‘星星’。”

“Kufufufu——若是以前的你,刚刚的状况根本不足为惧。后悔吗?毁掉指环的事,解散家族的事。”

“你给我闭嘴!咳咳!”仰躺在两人前方的狱寺咳出口血,他的身体支离破碎的却还能喘气,“十代目的良苦用心,你这种人怎么会懂?!”

“我也支持阿纲的做法。虽然不好说明,但我觉得阿纲做的是对的。”

山本趴下的位置离大家都有点远,他将脸转向众人说话的方向,一双阳光健气的眼睛紧闭着,有血泪从两颊涓涓流下。

“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纲吉仰头,眺望烟云散尽,重归平静的红色天空,“彭格列不可以成为第二个‘神代行’。我曾发誓,若它走上歧路,我必将亲手摧毁。但是,果然还是太痛苦了。我宁愿在它还好的时候,用和平的方法遣散,也不愿意在看到它腐烂了之后,让大家流血。”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伪善啊。Kuhahahaha——咳咳!”

“哦——!!!极限————!!!”

后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吓得两人一哆嗦,心脏差点从破了洞的胸膛里跳出来。狱寺因为角度刚好,看到那人是谁,不满地吼回去。

“白痴草坪头!叫这么大声干嘛?!你要死啊!”

纲吉有些困难地转身回头,打量血人似得笹川了平。

“大哥,你没事啦?”

“啊。坏掉的部分我用晴之炎重新长好了。但因此火焰也见底了。”笹川一边说,一边向纲吉走去,“我背你们去‘金色泉水’那里吧。”

纲吉挡开他的手,指向狱寺。

“我能自己走,你去帮狱寺吧。”

“好!没问题!”

“十代目~~~”狱寺还没来得及为自家首领体恤部下而感动,就被笹川了平破布一样拎起来扔在背上,“哦——————!!!轻点!你这个毛手毛脚的草坪头!是想杀了我吗?!”

山本循着狱寺的叫骂,拄着剑走过来,伸手拍拍狱寺血呼啦差的大腿,说着“嘛嘛”的口头禅,换来他更高亢的惨叫。

纲吉扶着冰壁走到六道骸身边,向他伸手。

“站的起来吗?”

“不用你操心。”

六道骸无视纲吉的手,咬牙撑着着三叉戟站起来。

正当他们要离开这片残骸之地时,忽然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视野的边缘站了起来。几人当即警觉地看过去。

是思赖林。

他就像个飘渺的幻影,像个失去灵魂的傀儡。无言的、空洞的、呆滞的站在那里,身体是半透明的,能透过他看到他身后的冰棱。

纲吉知道,这是神通力耗尽,神明即将消失的前兆。他曾见过几次,知道思赖林已无力回天。现在的思赖林甚至没有思维,没有记忆,站在那里的,其实只是一副空壳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最后一点神力散尽,就会归为虚无。

这就是神的末路。

纲吉看着他,突然明悟到,也许这才是思赖林的目的。曾为神界最高领导人的自尊不容许他自我了断,所以才用这种壮烈的方式求死。

而纲吉所能做的,仅是目送他走完最后一程罢了……

众人沉默,就连失明的山本也将脸朝向那里,注视着逐渐消失的思赖林。

“是我的错。”纲吉神色满是哀伤,“也许在当初,送他和格兰芬多一起入轮回,才是最好的选择。失去一切还独自苟活,确实太残酷了。”

“没有的事。十代目已经给过他重来的机会了。是他自己太脆弱,揪着过去不放。和他同样处境的赫奇帕奇,现在活得可滋润了。”

“是啊。女性真是极限的坚强啊。”

“呐,阿纲。好像有什么不对。”

眼瞎心不瞎的山本深深皱起眉头,顶级剑客的直觉炸的他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泽田纲吉的超直感也发出尖锐的警报,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一股危机感从心底涌出。

“那是?!”

狱寺难以置信的看向思赖林的胸前,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星星”在一明一暗的闪烁。这颗“星星”可能是既没有赶上爆炸也没有被冻住的吊车尾,也可能是残存在思赖林躯壳内的执念所做的产物。

它弱小的好似下一刻就会熄灭,但依旧改变不了其“核变”的本质。

特别是在失去控制者的当下,这颗羸弱的氢|||弹,随时都会爆炸!

“糟糕!”

纲吉条件反射地要进入死气状态,却因为身体内火焰的枯竭而失败。

火焰强度源于拼死的意志,而火焰量则来自强健的**。现在的纲吉犹如被凿了洞的缸,根本蓄不起水来。

其他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终,纲吉当机立断,大喊一声“快跑!”,领着四人以最短路线冲出冰层的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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