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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分道扬镳

周五早上,乐毅在食堂遇到高兴,高兴穿了一身制服在吃早饭,乐毅很纳闷,虽说是公安部门,其实平时除了开会,大家都不穿制服,一身制服的高兴在食堂里倒显得很突兀。

“你昨晚上没回家?”乐毅放下餐盘,一脚跨过椅子坐下。

“回了。自己家。”高兴面前放着一碗面,高兴注视着碗,也不吃,光嚼着筷子。

“你和左医生又吵架了?”乐毅帮他把浇头倒进面碗里,翻了两下,“都涨开了,快吃吧。”

“我们分手了。”高兴扔了筷子,把餐盘往边上一推。

“什么?”乐毅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你说什么?”

“操。”高兴骂了一句,挠了挠额头,顺带又用掌心搓了搓眉眼。

“你还真会挑时候,左医生出那么大的事儿,本来就压力很大,你就不能体谅一点?”

“他体谅我了吗?我他妈压力不大?”

“压力大你往人家身上撒什么撒,要撒往我身上撒。”

高兴没接话。

“医生跟警察一样,也是高风险、高压力的职业,压力不仅仅来源于外部,还来源于内部,有多少人盼着他出这事儿,等着看他跌下来,医院内部对于这件事怎么定论的,他跟你说过吗?”

“在谈私下赔偿的事情。”高兴说。

“你怎么说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决了就好。”

乐毅摇摇头,“谈赔偿,等于就是承认医院有责任了,左医生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接受不了这个做法,他的内心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很累了。”

“你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思维和判断能力大幅下降了,先别急着做决定。”

“我做什么决定,都是他提的。”

“好了,快吃吧,都几点了。”乐毅说,“上去换身衣服,天天穿制服上下班,白局看到了免不了又要关心你八小时外的动向。”

“没衣服,昨天穿回去洗了。”

“我有。”

两人吃完,乐毅去更衣柜里拿了一身便装给高兴换上,高兴把裤腿卷了一卷,上衣差不多,凑合着穿了。

中午,乐毅拿着白局开的介绍信去了隔壁刑侦支队,江未来带他去了档案馆,两人打开角落里的一个积满了灰的纸箱子翻找,陈年的旧档一股刺鼻的霉味儿扑面而来,乐毅鼻子一阵涩,赶紧掏出了口罩戴上,两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乐毅要的卷宗,纸袋表面已布满了霉斑。

“行了,你去忙吧,谢谢啊。”乐毅说。

“客气什么,那你慢慢看,我先回去了。”江未来说。

“嗯,再见。”乐毅找了个桌子坐下,把卷一扔在边上,先打开了卷二。乐毅浏览了一遍鉴定报告。

殷虹梅,女,27岁,非正常死亡。死亡原因是溺水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乐毅仔细看了两遍报告,并没有什么疑点,然后又翻到现场勘查笔录和走访笔录那几页。

目击者,沈兆业,男,36岁,市一中学高中部生物老师。据沈兆业回忆,当时殷虹梅独自一人站在桥栏杆边,情绪低落,沈兆业路过,问她有什么事想不开,殷虹梅说2岁的女儿很难带,从月子里开始就整晚整晚地哭闹,她觉得心里很烦,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对不起女儿,不该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她想跳下去一了百了。沈兆业叫她“不要跳。”殷虹梅突然就跳下了河,沈兆业想要施救但其本人不会游泳,沈兆业于12时05分到派出所报案,接警的民警于12时08分赶到现场,并没有在河里发现殷虹梅,12时27分,民警在距离案发地点两公里处的下游河岸边发现殷虹梅,经法医确认已死亡。

乐毅继续翻到下一页,是一份谈话记录,谈话人是死者22月龄的女儿于小芊,在父亲于伟的陪同下。

问:“你看到妈妈跳下来了?”

答:“妈妈跳。”

问:“你当时在哪里?”

答:“河边边。”

问:“你一个人吗?”

答:“妈妈和叔叔,桥。”

问:“你认识那个叔叔吗?”

答:“不认识。”

问:“妈妈认识那个叔叔吗?”

答:“不知道。”

问:“她们说话了吗?”

答:“说话。”

问:“说了什么?”

答:“叔叔说跳。”

问:“叔叔说了跳,还是不要跳?”

答:“跳。”

问:“妈妈说什么?”

答:“妈妈哭。”

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答:“妈妈跳。妈妈游泳。”

问:“然后呢?”

答:“妈妈再见。”

问:“然后你就回家了?”

答:“回家。”

乐毅看到这里,眉头紧锁,2岁孩子的证言,是不会被采信的,如果于小芊说的是真相,那这就不是简单的自杀案件了。乐毅继续往下翻,于伟说殷虹梅生下女儿后,情绪经常很低落,自己工作很忙,对她关心不够。邻居说殷虹梅平时和邻居交流不多,路上遇到也从不主动打招呼,每天早上一个人带着孩子去旁边的学校门口看学生做早操。

乐毅翻到最后一页,死因结论:自杀。不排除产后抑郁导致。下面是于伟和殷虹俊的签名。殷虹俊是于小芊的舅舅。

乐毅合上卷宗塞进档案袋,又放回到箱子里。走出档案室,乐毅扔了口罩,到走廊的窗户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去尽头的卫生间洗了手和脸,下了楼。

高兴跟白局汇报完工作回到办公室,没有看到乐毅,其他人都去吃午饭了,高兴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他把腿搁在办公桌上,从乐毅的抽屉里拿了烟,又从隔壁桌够了个打火机,打了几下点燃了,高兴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空调出风口,小飘带在暖风的吹送下轻轻晃动着,高兴抽着烟,视线盯着小飘带,然后越过小飘带,不断飞升、飞升,进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在那里没有压力,没有烦恼,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快乐,什么都没有。高兴正神游着,办公室门开了,高兴的视线依依不舍地收回到现实空间,往门口看去。进来的是乐毅,手里拎着一盒蛋糕。

“就知道你没去吃午饭。”乐毅走过来把蛋糕拎在高兴头上晃了晃,高兴叼着烟,伸手接了,腿从桌面上放了下来,高兴打开一看,“呵,抹茶小方,好怀念啊。”

“隔壁新开了一家分店,我也是刚发现,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的蛋糕了。”

“谢谢啊,乐哥。”高兴拿了一块递给乐毅。

“我吃过饭了,你给左医生带一块回去吧。”乐毅插上密钥,开始查资料。

下了班高兴拎着蛋糕去了左唯家,插入钥匙转了一下,门上了保险转不动,高兴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左唯来开了门,屋里暖气打得很足,左唯穿一条睡裤,披着一件衬衫出现在门后,高兴刚要进去,左唯伸手挡了一把,“高兴,我现在不想见你。请你回去。”

“家里衣服都没,你让我进去拿几件替换衣服。”高兴又恢复了不耐烦的神情。

“你等在这里,我去拿。”左唯说着就要关门,高兴从门缝里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闪过,高兴眼疾手快,一下子顶开了门,“让我进去!”

左唯后退了好几步勉强站稳了,高兴站在客厅里,卧室里一个男人回转身,看到高兴,他嘴角勾起一抹笑,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高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男子,脸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屋里暖气太热,高兴觉得头晕目眩,他下意识地解开了外套,然后又回头看着左唯。

“原来你叫高兴?”晏清穿上上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高兴没有理他,继续盯着左唯,慢慢向他接近,左唯觉得高兴此刻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在灼烧,左唯往后退了一步。高兴停下来了,“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高兴额角的青筋随着他的呼吸鼓动着,“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高兴顿了一顿,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他突然吼起来。

“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你身上穿的衣服又是谁的?”左唯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眶里含着泪,神情非常复杂。

高兴闭着眼点点头,然后睁开眼又摇摇头,他突然笑了。

“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高兴说,“算了,我很累了,我不想再解释了。”高兴走到柜子前,随便抓了几件衣服,夹在臂弯,打开门走了出去。

高兴木然地走在路上,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乐毅的小区花园里了。高兴坐在长廊里,发觉手里还拎着蛋糕的袋子。高兴把衣服放到一边,打开了蛋糕盒子,用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哽咽着咽了下去,两大滴眼泪落在蛋糕上,又吃了一口,又一滴眼泪落下,接着是长长的鼻涕垂到了蛋糕上。高兴感到胸腔一阵闷痛,他咬着牙竭力制止自己的抽泣,他的气息断断续续,双目紧闭,浑身都在颤抖。过了许久高兴擦干眼泪,扔掉了蛋糕和袋子,把外套的兜帽戴上遮住红肿的双眼,抱着衣服离开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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