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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你的剑上他的血

羽焱看着亭中孤独站立的那道身影,说道:“寒璇,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话时眼角多了丝笑意,语气有些怅然,显得很是疲惫。

地渊戈壁中的炽热、轩辕六境里的惶恐、天岩城内的愤怒、四院大比的一路角逐……等等,如此诸多的遭遇,才换来今日的重逢,任谁都会觉得疲惫。

听到背后人的话,宁寒璇转过了身来,束好的青丝微微荡漾起一个弧度。

今日的她并未上妆,绝美的面庞很是清丽,多了些昔日的轮廓,只是如水晶般的眼眸中紫意仍旧很重,看起来十分妖异。

羽焱对视上了宁寒璇的眸子,捕捉到了那一丝一闪而过的茫然和陌生,心神不由得一阵黯然,右拳紧紧的攥了起来。

“你是谁?”

无比平淡的三个字,其中连丝毫的情绪都不肯附带,显得无比冰冷,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绝。

她的红唇只是微微开合,说出的话却让羽焱心如针扎,难以自制的一阵失神,一时间居然是无法回答。

我是谁?多么漠然的三个字,哪怕早有预料,但当自己真正面对时,羽焱还是差点奔溃,曾今一起度过的时光,你果然是都忘了。

湖中心突然吹来了一阵风,水面泛起粼粼的波纹,明明只是秋季,却让人觉得异常清冷。

宁寒璇依旧站着,额前的发丝被风拂动,倾城的面容依旧倾城。

羽焱失魂落魄的站着,宛如一个丢了玩物的孩子。

好一会,他缓缓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叫羽焱,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到这两个字,宁寒璇微微愣了愣,但还是摇了摇头,可惜羽焱的心绪有些乱,所以没能察觉到。

“我忘了很多东西,如果你记得的话,就与我说说吧,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后,我感觉……”

宁寒璇顿了顿,说道:“感觉很亲切,或许我们真的认得吧?”

羽焱苦涩一笑,凝了凝心神,正准备开口,却被对方止住了。

“上来说吧。”

宁寒璇重新转过了身去,她说这句话时语气没有太多的变化,表情也很冷,但却让人觉得暖了许多,不知是不是错觉。

其实她在人前的形象,一直以冷血著称,从未有过人能让她感觉亲切。

羽焱顺着石板路走到亭中,站在了宁寒璇的对面。

“坐。”

宁寒璇将手中的伞收好放在一旁,指了指羽焱身后的石椅,又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待他坐下后,才慢慢端起水壶,替他斟满,然后把自己的也斟满,最后端起茶杯,红唇轻轻的抿了一口。

羽焱没有心思喝茶,理了理思绪后,直接开始叙述。

“我很喜欢一个女孩,与她第一次相遇是在邪族边境的陨圣山上……”

他的讲述很平淡,没有刻意去强调,也没有额外的描轻,只是以一种不急不缓的语速,简短的叙述了一些事。

宁寒璇安静的听着,双手不知何时托上了香腮,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

“最后,迫于无奈,我们暂时分别了,距今已有五年。”

羽焱说完了。

宁寒璇还在盯着他,似乎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端倪,没有对这个感人的故事做任何的评价。直至宁寒璇发觉羽焱的双眼一如既往的宁静,看不出分毫的破绽后,她才无趣的移开了视线。

随后,她第一次的笑了,轻轻的鼓了鼓掌。

“真是个好故事,足以吸引所有的怀春少女,无论是年纪还是性格,都很符合我,差点让我觉得那就是自己。”

羽焱愣住了,如木雕般看着对面的少女,藏在袖中的手剧烈的颤了颤。

宁寒璇嘲弄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了解我,但还不够了解我,我可不是那些整日只知道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的闺中少女,你要知道,我是邪族公主。”

羽焱无奈说道:“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因为这与书中的内容太像了,让人不得不提防。”

宁寒璇提剑站起了身来,走到羽焱的身后,双眼望着清澈的湖面,短暂的思考了一会。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的动机,任何人都可以花费一些心思去了解我,然后编出一个像刚才那样风花雪月的故事,至于目的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而一个有天赋的人,更可能那样去做,因为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很聪明。”

“你就是那样的人。”

羽焱沉默了,不再开口,木然且无力的接受了宁寒璇给出的回答,这一刻,他发现提前准备的所有话,在这个少女面前,都显得相形见绌。

她就像是一块极寒的万年玄冰,让人无法靠近。

两人许久没再说话,宁寒璇突然挑起了话题:“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羽焱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这还有关系吗?”

“当然,你太过自信了,明明和地渊的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还在我面前说着这样的话,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深情的人,倒真是玩弄人心啊,但你不觉得太可笑了些吗?”

羽焱自嘲的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宁寒璇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剑一样,深深刺入了他的心中,窒息的感觉,让得他忘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凌辰巳在窥天境中说的那些话。

他呆呆的沉默着,呆呆的望着湖面,承受着最挚爱的人带来的最心凉的痛。

羽焱好似石雕般的坐着,之后宁寒璇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直至那一道剑光冰冷的斩断一切,带来入骨的剧痛,他才稍微的缓过了神。

“你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噗嗤一声,宁寒璇抽出了刺入羽焱胸膛的剑,鲜血渐得到处都是,她的白裙上、衣袖间、青丝上,到处都是。

看着手中长剑上缓缓滴落的鲜血,她忽然莫名的失了神,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

滴答!滴答!鲜血落在石梯的地面上,随后顺着台阶,慢慢的流入了湖水中,泛起一片猩红,引来了大片的游鱼。

宁寒璇实力很强,刚刚也没有留手,这一剑真的很重也很锋利,直接从背后刺入了羽焱强化过无数次的身躯,再从胸口处一穿而过,距离心脏,仅仅不到一尺。

只要那双白皙的手微微一偏,他的心脏将会被无情的刺碎,命丧当场。

如此重创,哪怕以羽焱的毅力,也是一下子从石椅上歪倒在了地上。

鲜血哗哗的流着,染红了羽焱的衣袍和地面,由于失血过多,他的面色白得如纸,双手撑着桌脚,勉强让自己不会倒下。

宁寒璇漠然的在身后看着,有些疑惑为何这人不用元力止血?

少女的手中,那柄剑还没有回鞘,配合着那身白裙,看起来格外刺眼。

她居然刺了我一剑,她居然刺了我一剑!羽焱脑海中思绪全无,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只觉得不太真实,但伤口处的钻心痛感,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他,这就是真的。

倘若换做平时,其实羽焱有很多种方法避开这一剑,就算再不济,当他生命可能受到威胁时,永恒之御也会自动开启。

但冥戒他已给了夜晨曦,刚才心神又极乱,竟是在剑尖贯通身体后,才反应了过来。

比之受伤的疼痛,他的心更痛得剧烈,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人对自己出剑,还是如此的果断决绝,让得他在须弥幻境中几乎麻木的神经,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唉,就这样吧。羽焱在心中叹息一声,徐徐闭上了双眼,不去理会狂涌的鲜血。

但就在视线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好似突然看到了念儿满是血泪的脸,于是重新睁开了眼,调动元力开始止血。

暗黑元力的强大完全展现了出来,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胸口处原本还狂泻不止的鲜血,轻松被止住,但那一剑太狠太深,不知是出于生理的原因,还是心理的原因,羽焱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血冶封尘走过了被烧焦的枫林,他的眼中没有挫败,神情也恢复了许多,径直来到湖边,顺着石板到达了亭中。

他看着半蹲在地面上,艰难支撑着身体的羽焱,嘴角怡然自得的划起一丝淡淡的笑,就像是在看一个阶下囚,先前对方给予的种种不忿,好似瞬间得到了奉还。

当然,他不会在宁寒璇眼前表现出自己的另一面,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会去羞辱羽焱,甚至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后,便挪开了目光,虽然……虽然心中很是不甘。

他笑着看向身前的绝美少女,说道:“抱歉寒璇,我来晚了。”

“恩,走吧。”宁寒璇应了一声,随后两人顺着湖面的石板路离开了石亭,从始至终没再看地上人一眼。

羽焱全身是血的待在原地,好似将要死去,好一会才抬头望了一眼二人远走的背影。

直到此时,皇辇前大鼎上的那三根长香,终于是全部燃尽,余温残留的灰烬中,升腾起最后一缕青烟,飘飘渺渺的飞入半空,消失不见。

又是一记钟鸣,宣告登高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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