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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换城之争

罔萌讹一语既出,震惊大殿。梁太后和梁乙埋都瞪着他,大臣们和大首领们也吃惊地看着他。

梁乙埋不屑地问:“你有何妙计?”

罔萌讹拿一对小眼睛斜了一下景询,然后胸有成竹地道:“大宋朝屡次索要大学士景询大人,我们就用景询大人换回嵬名山兄弟。”

梁乙埋刚要说话,梁太后先发话了:“这不行,景大人不远千里投奔我大夏,忠心可鉴。本宫宁可不要嵬名山,也不能送出景大人。”

梁乙埋不满地瞥了罔萌讹一眼,“你这是什么妙计?”

这时,景询出班启奏:“臣禀太后和国相,臣谢太后和国相的厚爱,纵使肝脑涂地不能为报。臣以为罔萌讹大人的计谋,确实是一条妙计,臣认为可行。”

梁乙埋大声道:“你听清楚了,罔萌讹说要用你来换嵬名山。”

景询回道:“臣听清楚了,罔萌讹大人说要用臣来换嵬名山。”

梁太后不明就里地问:“既然景大人听清楚了,为什么还同意呢?你回到宋朝的后果,你自己十分清楚。”

“臣清楚。”景询说:“臣说罔萌讹大人的计谋是妙计,就在这‘妙’字上。”

梁太后和梁乙埋似有所悟,臣下们有的好像明白了,有的还不蒙在鼓力。

梁太后看着梁乙埋:“国相认为此计如何?”

梁乙埋点头:“可行。”

嵬名山降宋后,郭逵将他护送进京。

郭逵上朝启奏:“西夏既杀朝廷命官,而又弃绥州不守,可见国势衰微。现在嵬名山举族来归,朝廷当如何安排?”

宋神宗道:“朕当嘉谕嵬名山,授其官职,传其上殿。”

嵬名山奉旨来到朝廷之上,跪倒九拜,山呼万岁。

宋神宗面带微笑,开启玉口:“嵬名山弃暗投明,此举可嘉。朕赐你国姓,赐名怀顺,授左监门上将军。”

“谢皇上。”嵬名山激动地磕了一个响头,“臣赵怀顺,谢皇上赐姓名,赐官爵,臣定以身许国,肝脑涂地以报皇上隆恩。”

夏使来到延州,献上请表,求以景询对换嵬名山。

郭逵立即书写奏章:

景询,乃一庸人,对于国事无有轻重!若同意对换,就不得

不送还嵬名山,自此蕃族酋长和首领们,再也不敢投奔中国弃暗

投明矣。

郭逵派人将奏章和西夏的上表送往京城。

宋神宗见到郭逵的奏章对群臣道:“郭逵所奏有理。”

于是,宋朝驳回西夏的请求。西夏以景询换嵬名山的阴谋没有得逞。

梁乙埋见索不回嵬名山,心中气恼,决定举兵进掠宋朝边界。

渭州知州蔡挺为加强防御,在镇戎军地界新筑了几座城寨,开地二千余顷,招募士卒三千人屯田,一边驻守一边种地。

梁乙埋得到情报,本来就要出兵,正好找到借口,遂遣兵出天都山,进入葫芦水地区,兵围熙宁寨。蔡挺趁夏军初到城下,刚刚扎下营寨,立足未稳,亲自率军在半夜偷袭夏营。夏军惊醒,来不及穿甲提刀,便做了刀下之鬼,没死的夏军惊叫着溃散。宋军乘胜追杀,将西夏所属的洛勒缓等七个部族击溃。

学士景询向梁太后和梁乙埋献计:“宋朝地大物博,兵多将广,我大夏之兵虽勇猛惯战,但寡不敌众。自新皇登基,辽国已册封,宋朝还没有册封。以臣愚见,当与大宋示好,上表请宋朝册封。”

梁乙埋想了想,对梁太后启奏:“大学士之言有理,历代先皇都需中国朝廷册封,才为正统。”

梁太后道:“那就派人去请封吧。”

梁乙埋命河北转运使、刑部郎中薛宗道带着请表和贡品进京。薛宗道由延州赶往京城。于宋熙宁二年、夏乾道二年(公元1069年)一月来到汴京,献上贡物,呈上表章。

宋神宗命河北转运使韩缜到驿馆,责问西夏数次侵犯边境和不进贡是什么原因。薛宗道顿首谢罪。

宋神宗诏令夏使先还,随后遣河南监使刘航持诏来到兴庆府,册封李秉常为夏国主。

宋朝中有的大臣建议:授予西夏各族大首领官爵,削减岁赐,作为这些蕃族官员的俸禄,以减弱梁氏姐弟的势力。

郭逵得知其情,立即上书:

西夏既恭顺朝廷,当布以大信,不宜诱之以利。

宋神宗没有听从郭逵的上言,遣使西夏宣诏。梁太后和梁乙埋一听,拒不奉诏,并派大臣都罗重为使,进京上表:

上方以孝治天下,奈何使小国之臣叛其君哉?

宋神宗见西夏不接受朝廷的决定,只得收回承命。

西夏失去绥州,东南之地就失去屏障,梁乙埋总是愤愤不平,时时刻刻想夺回来。可多次出兵都没攻下,进攻其它地方也是损兵折将,战败而回。他思来想去,忽然心生一计,于是向宋朝上表:

谨守誓约,乞盼朝廷誓诏。绥州乃西夏世代故地,不忍分离。请

以塞门寨和安远寨换取绥州。

西夏上表送到朝廷。宋神宗和大臣们商议,认为西夏已称臣,又上誓约,就同意以二寨换绥州。

郭逵得知朝廷的决定,

立即上表:

此商於六百里故智也(注),非先交二寨,不可与绥州。

朝廷采纳郭逵的建议,责成其督办易城一事。郭逵派遣部下赵卨(音:谢)、薛昌朝与夏使交割二寨,就定地界。梁乙埋见宋朝同意易城,马上派罔萌讹为使。

赵卨对罔萌讹道:“塞门寨和安远寨之北,旧有三十六堡,且以长城岭为界,西平王在大中祥符年间的上表在这呢,这是定界的依据。”

罔萌讹心中吃惊,装作不知,道:“朝廷不是要得到二寨吗,地界不在约定之内。”

赵卨斜着罔萌讹:“那样的话,以塞门、安远二寨换绥州就是虚假的。”

罔萌讹赶紧道:“将军的话错矣,绥州是我西夏的故地,我朝是真心换回绥州。”

双方争来争去,没达成协议,易城之事遂作罢。于是,宋神宗给郭逵下诏放弃绥州,将其焚毁。

郭逵得诏,心中矛盾重重。绥州是天然屏障,好不容易得到,怎能轻易就毁弃呢。不毁绥州,就是抗旨有罪。

郭逵乃是宋将郭遵之弟,郭遵在三川口之战中以身殉国,朝廷感其忠勇,录用郭逵为三班奉职,隶属范仲淹麾下。历战勇猛,足智多谋,逐渐升迁。

在此关乎国家命运之时,郭逵想国家事大,各人荣辱事小。于是冒着被处罚降职的危险将圣旨压下,没有执行,找来赵卨商议。

赵卨道:“大人置荣辱不顾,末将身为感动。大人不要发愁,由末将上奏朝廷,如不能说动朝廷,再执行圣命不迟。”

郭逵抱拳施礼:“本使谢将军,将军如能保全绥州,乃立殊世之功。”

赵卨立即上奏:

绥州乃形势之地,宜增加边防,乃无穷之利。若存绥州以防

西夏,是我朝之大计。

宋神宗见到赵卨的奏章,觉得很有道理,就将赵卨召到朝里,征询建议。

宋神宗问:“绥州可否焚弃?”

赵卨回奏:“绥州千万不能焚弃,请保存绥州。但绥州的存亡皆不免用兵。收降二万人入我朝,西夏的仇恨已深,不可不戒备。”

宋神宗点点头,“爱卿之言甚佳,爱卿回去,传朕口谕,绥州就不要焚毁了。”

赵卨回到延州,向郭逵禀报面圣的情况。郭逵立即上奏章,自劾违诏旨之罪。宋神宗亲手书写诏书,褒奖其保存绥州之功。

赵卨领军修筑绥州完工,宋神宗欣然命笔,赐名:绥德城。

注 商於(读wu):秦孝公封卫鞅商於十五邑。战国时,张仪说楚怀王,劝楚绝齐亲秦,秦以商於之地六百里献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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