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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梭罗神树(2)

那特辅祭执着剩下三分二的棍子木立原地。她看着外乡少女的眼神,就象现了新怪物。除了沃尔玛这天生异禀的月族第一保镖,她次碰到了另一个能把白蜡棍如此震断的女子。

丝罗娜却不会浪费机会耍酷,她身体向前倾斜——这些漂亮的战斗姿势都是观摩无数后自学成材的,疾冲到那特跟前,看到对手下意识地双手握棍回防,正中自己下怀。她双手合什,斜插入那特执棍的两手中间,再左右翻掌错分,运用自己的天生蛮力硬生生把那双手扫离棍身。

“仆”地一下,那特因为吃惊过度,身形也忘记后退,吃中了一记结实的前踢,闷哼着跌坐地上。风落棍止,被外地少女夺走的棍尖,不偏不倚回指在她的鼻尖上。

“你输了!”

“……”那特很想什么,喉咙却被喘着的粗气堵塞着,舌头也似乎有什么粘住了。

“女神保佑!你们快来,出事了——”普尔玛惊叫,没给两位激烈比拼完的女子惺惺相息的机会。“船翻了,快拉绳子救人!”

莫沙卡、普尔玛与那特拼着吃奶的力气,分别拉着拴人的绳子,试图救助水下的人。船身已经倾覆,椭圆的船底朝天飘在水面。绳子似乎是被水的涡流之力吸住,拉半天不显动静。

“使劲拉,再晚少爷就有危险了!”莫沙卡急得都带哭了。

“好奇怪啊,那两人怎么不自己努力一下!”那特喃喃道。

“要不我回村找人!”惦记着帅气男子的安危,普尔玛心焦如焚。

丝罗娜猛地想起骡子,冲到树边,拿树枝使劲抽打骡子。骡子吃痛自然吃尽力气地往外面赶。

一看有戏,普尔玛与那特停止讨论,继续帮忙。

“难道是女神的惩罚?水底有一股力量与我们争夺!”普尔玛心慌意乱地大喊。

“我都了刚才就得拉回来,你这个外地女子什么也不懂!”那特斥道,手上沉着地继续努力着。

莫沙卡更急了:“女人就是话多,快拉!”

丝罗娜转念之间,叫普尔玛替手过来抽打骡子,自己亲自上前,扯着骡子那根绳子,一起拉扯。

这下果然奏效。那特又惊又喜地看着手里绳子开始松动起来,渐渐往岸边方向移动。她不禁想,这女人的恐怖力量真是堪比沃尔玛,如果战斗技巧与力量也成正比,连沃尔玛这种对手也要被她轻易制服。

溺水是人淹没水中,水进入了气管而窒息。只见救上岸的两个男人全身冰冷,面色青紫,肚子略鼓,眼眶通红,昏迷之状甚是可怖。还好,现在就有一名胸配紫莲的医祭,还有一名耳濡目染多年的本地人,急救完全不成问题。

“沃尔玛要在这里多好。”普尔玛心想这女巨人一出手,就能把他们一手一个,倒提鸭子般吊着拍水。

那特并不多言,立即左膝跪地,把大司祭的腹部放在右腿上,左手抬起他的脸,右手拍着其腰背进行除水。普尔玛随即依样画葫芦,技术似乎也无二致。丝罗娜细心观察着,很认真地记在心头。

“有呼吸了,看症状像中毒。送回神殿吧。”普尔玛似乎意犹未尽,低头帮银翼人工渡气,未及两下,那特便出言叫止。

丝罗娜头,牵过骡子,与她们一起把人抬上马背。两个男人在这头稍嫌了的骡子背上,差掉了下来,丝罗娜轻叹一声,看看一筹莫展的两女,还有身高远远不够的莫沙卡,只好脱下外套裹住银翼,头朝下扛米袋一般扛在肩上。

“走吧。”

“你……是女人吗?”普尔玛嘟嚷着。丝罗娜白了她一眼。

“比沃尔玛像一。”

*****

丝罗娜独自坐在神像大厅,望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金丝架子呆。有两名白莲级的医祭出手,还有忠仆从旁照顾,这里没有她担心的地方。

前厅突然传来骚动,她循声望去,只觉刚才确实有人影一晃而过。

“什么人?”

悉悉簌簌的细响过后,竟然跑出一名圆脸少年。他站起来刚与丝罗娜齐头,脸上有个翼纹,生动丰满的唇上还长着细微的绒毛。浑身麦色的肌肤,充满年轻的光泽,虽然不是很帅气,但是很阳光。他嗫嚅着,朝门口回望了两眼,猛地一提气,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丝罗娜眼前一花,出现一束白莲。两朵盛开一朵蓓蕾,纤弱而淡雅,就像舀了一勺水而掬出的月光。

“汀……汀娜姑娘,请问你愿意跟我去看戏吗?”很快,四月即将到来,爱神节已经吸引了大批各式人等聚集在历史悠久的月露村,游人与戏班也是闻风而至。

随即前堂传来几声嘻笑声,丝罗娜明白怎么回事。她可是牢记银翼的经验之谈。眼前少年肯定是被同伴怂恿,来向自己提出邀请。平时她总与形象拔尖的银翼出双入对,估计吓退不少男子。

她微笑着拒绝道:“我并不想去。”

仿佛松了一口气,少年把花往她手里一塞,扭头就跑。哗啦啦,门外脚步声也跟着离开了。

“那是鸟族部落长14岁的儿子。今年他刚结婚,正准备寻找一位喜欢的姑娘作为第一位伴侣。”

丝罗娜吐吐舌,尴尬地谢谢兰博辅祭的解。她已经清楚这里的婚俗,月族男女是14岁成年仪后,婚前走婚,随意寻找与自己在一定时间内共度良宵的伴侣,直到女方生出孩子为止;而鸟族男女则是14岁结婚后走婚,各自寻找另一位共度良宵的伴侣,直到妻子生出孩子为止。也正是如此,所以月、鸟族人通婚的机率非常(因为都互相错开了)。

“汀娜姑娘,今天的剧团是有名的“五月花”,如果你有空,我盛情邀请你一同前往。你若坐在观众席上,那位总爱炫耀自己美貌的席女演员一定很沮丧,我期待着看她奋图强的表情。”

“难道斯诺维娜的神官们都这样坏心眼吗?”

兰博开怀一笑,眼睛闪亮地期待着回答。看着他坦然的目光,而且也不属于月、鸟两族,丝罗娜想参加一下也无妨吧。

*****

“我手拿鞭子,

不会因唱不了揭面纱歌而慌张;

可爱的新娘子,

我要唱着这歌儿揭开你面纱

你要让公公喜欢你,

应早起看管好牲畜;

你要婆婆喜欢你,

应早起生火烧奶茶。

你要丈夫喜欢你,

不应自己躺着而叫他早起。

来来,让我把你面纱来掀起

……”

五月花是剧团的名字,据是这几年最受欢迎的。可是像这种地道的南柏斯剧,丝罗娜能理解的部分极有限。她一边吃着群众讨好送上的水果,一边支着脑袋随意地欣赏着。

正在上演的曲目是长演不衰的歌舞剧《五月岚》。席女演员扮演名为“五月”的月族姑娘。五月身为月族第一美女,爱上了英俊的外地男子“岚”,从勾引对方到自己反陷情网,跟着嫁到了岚的家乡,最后因为家庭价值观的冲突而回到故土,结果大受家乡男性的欢迎。

“可笑这些城中男子,明明心里想得慌,嘴上又不认;最喜是犯贱,不要钱的不敢碰,还要装君子;看到要钱的,比那蜜蜂见蜜更荒唐!”

噗——

正演到五月嫁到城中,声嘶力竭地独唱着,取笑一窝蜂去酒馆寻欢的嫖客,台下丝罗娜嘴巴里的水果渣滓全喷出来了,干咳着不知道怎么躲。

声响太大,几位本地女子向丝罗娜投来嫌弃的目光,兰博好笑地递给她一块手帕,才解了她的糗相。

“兰博辅祭,贵地的剧情真是惊人呐。”丝罗娜憋笑憋得手脚软。

“嗯,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

丝罗娜努力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回想起刚才一幕,还是忍俊不及,仰天拍腿大笑起来。身旁之人看她展露的笑颜,有如夜莲初绽,晨露映辉,一时看得痴了。

“失礼了,”抹了两把笑出的眼泪,丝罗娜才想起淑女笑不露齿的规训,向兰博头抱歉,嘴角却犹带笑意。

“没什么,外地人的反应都一样。”戏棚边上有个酒摊,兰博示意丝罗娜坐下,招手叫了两杯麦酒。

“兰博辅祭,大司祭与我家……那个少爷怎么样了?”

“他们中了黑瘴,休息几天便可痊愈。没想到大司祭也这么鲁莽。”

面对辅祭饱含深意的责备,丝罗娜露出探究的表情,等待他下去。

“月族与鸟族是在很久之前逐渐来到月露村安居的两个部落,可是正好婚俗相反,所以一直没能用通婚达到互相同化。早期这两个部落经常因为争夺土地与水源的使用权大打出手。因为是信奉着梭罗神与斯诺维娜神,男女都有尚武的风俗,一旦开打,经常争个头破血流,不过还好总算是私人恩怨的多,影响不大。”

“这个事与神树有什么关系吗?”对突然转换的话题,丝罗娜有些意外。

“恩,这是其中一个背景。两位司祭大人你也认识的,她们是姐妹。”

一对姐妹一起出任医祭,想想还是有些奇怪的。

“当医女的女子,其实都有些身世坎坷之处。当斯诺维娜神官必须自己解决前期的经济问题,但医女一开始就有神殿供养。像两位司祭大人,她们年轻时家境一般,父母逼她们去给自己两个兄弟换亲,所以一气之下就逃到村子里,当起了医祭。”

“那特辅祭与芙若亚她们……”

丝罗娜举一反三,突然想起那特辅祭与芙若亚,两名医女不约而同脸上都有影响容颜的瑕斑。难道——

“那特是自觉天生貌丑,在月族里无法嫁配,便早早献身医神;而芙若亚她曾经得过麻疯病,颠沛流离到村后,才被司祭大人治好,她誓要以有用之躯去救治这世上患有疑难杂症的穷人。”

兰博看到丝罗娜好奇的眼睛开始打量自己,连忙摆手道:“我当然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但请恕我现在无法启齿。”

“如果是为了解释我的疑问而冒犯到各位神官大人的**,我很抱歉!”

“斯诺维娜教导我们要平和,顺应自然,诚实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身世与才能,其实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丝罗娜喝过一口麦酒,掩掉她对面前之人的好奇,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因为各种理由来村庄的外来人很多。在很久以前——恩,不要问我多久,没人知道。四位年轻的姑娘来到月露殿,当时的医祭大人把她们收留下来,教导她们成为医女。四位姑娘感情很好,不但成为医女,还在梭罗神面前结拜誓,终身不嫁,互助互爱,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没想到只出现在情人或者男人之间的誓言,也会有女子尝试,“在神面前这种誓言是很严重的呀。”

“是的,老实,斯诺维娜也教导过我们不许轻言生死。同生共死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并不鼓励随便在神灵面前誓。总之来年,其中一位姑娘的父母追到村庄,据是这位姑娘自己有暗恋的人,为了逃婚而出走。结果父母告诉她,她逃婚的对象就是她喜欢的人,便让她动摇了想回家。”

结果?

“结果很严重,”兰博突然肃穆起来,“四个豆蔻年华的女子,用白绫绞绑一起,手挽手跳河自杀,仿佛是害怕有谁临阵脱逃似的。而那位想回家的姑娘,据尸体的眼睛都不肯闭上,直到父母动手,她才合上眼帘,五孔流血!”

啊——丝罗娜捂住了因惊讶而失声大叫的嘴巴。

“先现尸体的月族人,因为太害怕就把尸体扔到鸟族人的地盘。鸟族人不认帐,然后争执起来,气急败坏的父母通知了其它两个女子的家人一起来追究责任。两族人新仇旧恨之下生械斗,死伤惨重。家长们倒是吓跑了,尸骨都没有收。神殿的人把尸骨都收到了岛上。”

神树岛的传,跌宕曲折,让丝罗娜听得入迷,追问着:“这件事后来怎么样了?”

“都多少会武艺的人,群殴之下焉有完身?怨怨相报持续了半年。突然有一天,风雨交集,雷电交加,整条村子乌云蔽日!随着震天轰鸣,大家目睹了神岛裂开两半!那棵像岛一样大的神树也从中间一分为二,树叶开始枯萎,鸟群开始搬迁,所有人都吓慌了手脚!”

月露村全面停止了争斗,可是没能挽回树裂的变化。传闻此后的一晚,有个奇特女子出现了。她涉水而过,离去时,岛上多了棵怪树。此树伴着神树攀阳而生,越长越高,甚至过了神树。

翌年,树冠开出火炬状的红花,花落叶长之时,偶然有巨鸟筑巢,月至中天,巨鸟便引颈长鸣。经年,此树又重新长出气枝互相连抱,岛上土壤也慢慢愈合,神树重新合二为一。这棵奇特的炬花树,人们猜测为斯诺维娜所栽的示警树,遂命名“英雄树”。

从此鸟月两族严禁族间流血械斗,任何事只能以不见血的方式决斗解决,一致团结对外。村中资源也要按规则互分。不过,明里不斗暗里争,每年的驱龙节比武和爱神节赛美会,仍然是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刻。

“自从英雄树开花后,普通人便不可以接近那岛了。每每船划将近岸,便莫明奇妙刮起狂风黑雾,水下旋涡涛涛,遇船必翻,有去无回。”

兰博辅祭极尽详细之能事,向丝罗娜道清了他们出事的前因后果。

丝罗娜者恍然大悟,唏嘘不已。

“每年四月末,都有机会碰到难得一见的明月映冠。如果出现了月亮停在树的正中央,便意味着圣医女很快会回神树岛。四五月我们村是最热闹的时刻。”

“我明白了,除了圣医女,凡夫俗子都不可能到那岛上吧?”

“唔,”兰博偏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看过一些古籍这样:岛上被神灵的黑色毒瘴保护着,圣医女招下夜莺护航;夜莺埃冬会以人类难媲的歌声驱散浓雾,让圣医女安然登6岛上。”

“夜莺……埃冬?”——

*注:关于四个姑娘自杀故事的灵感,也是有原形的。上世纪广州潘文治海军将军年轻的时候,家里订了个娃娃亲。当时,广东地区不少姑娘们因为很多现实原因而喜欢聚居在一个“妹仔屋”里生活着。旧社会很多女子都惧怕盲婚哑嫁及妇女地位的低下带来的下半生艰苦命运,于是,在这种风气下,出现很多自梳女。这个姑娘,与其它五个女子并没有自梳,但结拜了金兰,誓同生共死,一辈不嫁。可是,这个姑娘后来现自己订的娃娃亲对象是如此的让自己喜爱,便想反悔,恰在此时,其它五个女子都到十四五岁了,各自家里也即将要逼她们早早嫁人,于是五个女子拉着这个姑娘,六人手挽手,绑白绫,在龙舟水最旺一天,集体跳河了。据,直到少年的潘文治赶到现场,替自己的未婚妻收尸,她才肯闭上眼睛,然后七孔流血。这是当年震惊穗郊的大案“六女投江”,是夜莺调查时才听到的。现代的人,誓当食生菜,可是古时候的人,誓真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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