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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老翁(二)

祭祖回来片刻得不了闲,从善坊巴掌大的地方谁家出个什么事儿也遮不住,杨彦昌就要出洋肄业十五年,在旁人眼里这自然算不得什么事儿,但在看着杨彦昌长大的乡亲们来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大事了,要不得十年怕不得就物是人非了。

还没进门就有人在家里等着了,杨彦昌进得门来开始,的时候衲了衣服的张家婶婶,徐大伯兄弟几个的婆娘,卖鱼肉粥的周家娘子,经常串门的王家嫂嫂,呼啦啦好几家的大姑娘媳妇就把杨彦昌给围住了,长短尺子就在他身上比划开了,等姑父把他从厅里拉出来他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女人的丈夫们又一窝蜂的淹没了他。

“哥哥,听娘你要出门,去好远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啊?”雀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杨彦昌的嘴巴。

围着杨彦昌蹲着的几个不也都盯着他。

“嗯,我要去美国,也就是花旗国,要去上海考完试就走。”

“上海?我知道,我知道,我爹上海在北边好远的地方。”一个圆脸的孩抢着,杨彦昌认得他,孙吉祥,学堂里一起被李老头打板子的就有这家伙。

“嗯,是很远。”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一番。

“花旗国在哪啊?”一个头着两个羊角辫脸蛋上有些脏兮兮的姑娘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怯怯的问着,一下子就把几个孩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杨彦昌看了一眼,桂生的妹妹,周老大的宝贝闺女儿,周木兰,跟雀儿玩得最好的姑娘了,一直跟在哥哥屁股后边打转,桂生去哪都得带着丫头,“不带着她,老爹的巴掌就得上屁股。”桂生总是这么碎碎念着。

“我爹,花旗国得坐船好几个月才能到。”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徐胖沉着声音就了出来。

杨彦昌正要开口,胖子忽然就站了起来。

“阿昌哥,我走了,你也要走,我爹你好多年都不回来了,从善坊再也不是从善坊了。”胖子完话红着眼睛,转身就跑掉了。

“哎,徐…”话没出口,只看的一旁的桂生也追着徐胖子跑了,再跟着,木兰追着哥哥跌跌撞撞间也出了大门。

一转眼围着的家伙们就少了三个。“徐胖子,你丫八岁的屁孩能不能不这么有深度的话来?”杨彦昌心里充满了无奈。

“哥哥,哥哥,你去那好久都不回来?”雀儿水汪汪的的眼里饱含着金豆豆眼看就要落下来。

杨彦昌默默的摸了摸雀儿的脸,头,他明白姑娘怕是还瞒着这丫头。

“哇…”姑娘一下就哭开了,磨磨蹭蹭站起来“娘,娘,哥哥不回来了,哥哥不要雀儿了。”转个身颠颠的就跑进里屋了。

杨彦昌无奈之下也只能追上去,“雀儿,雀儿慢,别摔着了,听哥哥…”喊着话眼睛里却慢慢溢出泪水来,“该死的杨彦昌,死都死了就不要添乱了。”某人死鸭子嘴硬着。

剩下的几个娃娃慢慢都散了,不久前热热闹闹的前厅院子里一下子就空闲起来。

三月十一rì中午,杨彦昌正跟着姑娘着体己话,雀儿搬着个凳子乖巧的拉着哥哥的手坐在旁边,偶尔插句什么,上首的地方唐老太太一身黑衣,还有些哀悼正仪兄,眯着眼看着孙孙,而秀芳靠着门静静的看着屋里的一切,什么话也不,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

这两天来唐家的几个女人们都围着杨彦昌打转,就差陪着他去茅房了。

“老夫人,姐,刘老夫子和刘先生来了,姑爷正在厅里陪着都等着彦昌呢。”赵阿伯老婆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这份温馨。

“麻烦你了,赵家嫂嫂,彦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大厅里三个人分着宾主,老少按着礼节座次分明。

只见那老人一身黑sè的厚袍子,花白的胡须稀稀疏疏的拉到胸前,同样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个辫子挂着脑后,干瘦的右手哪怕坐着也没有放开那支曾经敲了自己无数下的手杖。

“姑父。”先给老唐招呼声,老唐示过意,杨彦昌再几步上去,抬手,弯腰,左右作揖,一气呵成!“刘老夫子好,刘先生好,学生杨彦昌有礼了。”

“嗯,嗯,好啊。”老头的声音比前次见时硬朗了不少。

在老爹的压力下,一旁的刘先生只是笑着了头。

“夫子,学生正要去与您告别呢!没想到您先来了,真是失礼。”杨彦昌再弯次腰。

“哎。”老头摆摆手,“我又不是那些腐儒,这些繁文缛节最是麻烦。一听到你要出洋了,我就知道你们怕是忙的不得了,这不,腿脚眼看着好了几分,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嘛。”

杨彦昌站在一旁继续做垂手恭听状。

“彦昌,咱们爷俩也算有缘了,当年就是你爹跑的老远从我这给你求了个名儿,你爹是个好后生啊,可惜了。”到这老人好似想起什么,“哦,不这个,不这个,入蒙的年纪你也搬到这石歧城里,又是老夫教你读书,缘分呐。”

最后三个字,杨彦昌差没笑喷出来,赶忙正正脸sè接着做洗耳恭听状。

“彦昌,还记得当年入学时老夫怎么给你你这名不?我啊…”老头正要往下。

“记得,先生,出自于《诗经》里的‘邦之彦兮’和《尚书》里的‘邦乃其昌’,意思是希望彦昌能成为让国家兴旺的人才。”杨彦昌一本正经的接口。

“呦呵,好子,记得很清楚啊,这都好些年了吧!平rì里读书咋不见的这么厉害。”老人家怎么都想不到现在的杨彦昌翻过去的记忆就跟看电影一样,快进,快退,暂停神马的都是浮云。

“彦昌,还记得老夫给你过当年跟着林老大人硝烟的事儿吧!当年林大人就想着让咱们中国人都睁开眼睛看看外边是些什么啊。”

“彦昌,实话给你吧,老头子不争气,其实没自己吹的那么厉害当年也就是给林大人抄过几份文书罢了。”老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爹。”一旁的刘先生却尴尬的喊了声。

老头子微微摆了摆左手,“咚,咚”右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怎么着,怕丢了你的脸?老夫做的怎么就不得了?”

不再理一边更尴尬的刘,老头继续道,“彦昌,你子有出息啊,比老夫强多了,睁眼看世界就得走出去瞧瞧,只听别人,什么都是假的!”

缓了几口气,老人继续道:“彦昌,出洋前听还得有个考试?”

“是的,夫子。”

“那就好好考,考差了被人给丢回来老夫的拐杖你可是尝过味道的。”这句话老头子倒是中气十足。

不知怎地,杨彦昌竟条件反shè的捂了捂屁股,大厅里几个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彦昌,出洋十五年老夫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做个念想,等你回来老头子怕是入土好几年了。”到这老头子忽然调转了头“怎么着,你老子没有错话!”

一旁刚刚张口,还没吐出半个字儿的刘先生,很郁闷的低下头,比唐耀都大几岁的他被老头子整的脸红脖子粗,旁边的一大一好辛苦才没有笑出声来。

“不理这子,彦昌,老夫给你取了名儿,等你及冠的时候你怕是还在蛮子们的地头上,算是老夫不合规矩了,就给你把字取了吧。唐掌柜,你看?”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老唐就要泪奔了,终于想起我了,赶忙开口道:“当然,刘夫子,这本来就是要靠您的。”

“嗯。”头,老头满意极了,“其实我想好久了,那就竞存吧!杨彦昌,杨竞存,不错,不错。”

“竞者,争也;存者,生也。于公于私,这都是个大争之世啊!彦昌,等你从那边回来可别忘了来老头子坟头上上柱香,给我也道道,让老夫也长长眼,看看那些红毛子们到底怎么把那些奇yín技巧的东西变成大船的。”老头子眯了眯眼睛,摇头晃脑的,完这话,拄着手杖站起来,对着唐老爷拱拱手,竟施施然走了。

“彦昌。”姑父的声音提醒了被老夫子这一手弄懵了的杨彦昌,也惊醒了同样懵住的“”刘。

“爹,爹,您慢。”刘先生对着唐耀不好意思的苦笑下,也拱个手,再拍拍杨彦昌的肩膀以示鼓励,就赶忙追了出去。

唐老爷拉着杨彦昌也跟上去,老人晃晃悠悠的身形已经到了巷口,随着chūn风一阵咿咿呀呀的调子传来“…路在哪方?书生哪可归?且效先贤居野穴…”(取自粤剧,宝莲灯)

二人听罢哭笑不得,杨彦昌却对着那背影深深作个揖,头都要碰着膝盖了,半晌也没有挺起腰来。

当天下午,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进了唐家,捎来容闳的口信,要所有的幼童做好准备,三月十八中午从香港到上海准时行船。

刘老头半眯着眼睛:怎么着?大伙也在看chūn晚?那个武子拜托老头子给诸位拜个年,蛇年吉祥啊!本来还有话要但他太扭捏,老头子看出来了,诸位后生手里要是有票票什么的就给他,嗯,收藏,评价也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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