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停的流，萧堇觉得冷，洗手间里的墙像是冰冻了一般，能冷到人的骨头里。她觉得累了，困了，眼慢慢在闭上。
忽然传来的拍门声把她从疲惫不堪里拉回来。
“小堇！小堇快开门。”
这个声音，不是鼎然哥，是谁，为什么听上去这么熟悉？
“小堇，我是默默，你快开门啊。”
是阎皓默，萧堇挣扎着起身，拉开洗手间的门，扑进阎皓默的怀里，心上忽然好痛，她哭着问：“你去哪里了，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们有誓言的，你说过，会娶我为妻，为什么你那么久都不来找我？”
汪鼎然出了房间，把门缓缓拉上。
阎皓默心疼的看着怀里的萧堇，她总算安静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忍着痛不吭一声，脚上的伤口已经帮她包扎好了，萧堇的脸色有点苍白。
“累吗？累就睡一会。”
“我不睡。”萧堇固执的睁着眼，“我睡了，你又要走了。”
“怎么会呢。”阎皓默搂紧手，“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走远，我的心在你这里，能走到哪里去。”
“那不管，反正我就是不睡。”萧堇任性往他怀里缩了缩。
“那，我带你回家，好不好？”阎皓默低声问，见萧堇点点头，他抱起萧堇打开卧室门。楼下，汪鼎然坐在大厅里，手里举着一杯红酒。
“走吧！”他漠然的说，一杯酒已下肚，“小堇已经签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在我这里，明天，我会在上面签字。”
阎皓默什么都没说，抱着萧堇往大铁门外的悍马车而去。
悍马离开时，汪鼎然把整瓶红酒举到嘴边，一口气灌下去，汪颖萌站在不远处看着，泪终于落下来，她走到汪鼎然身边，把头靠到他的肩上。
“哥，我知道你难过，我替你哭，但是能不能不要折磨自己？”
汪鼎然搂紧妹妹，其实他知道，迟早都是要割舍的，只是没有想到，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割舍的时候竟然还是这么痛，痛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原来，从前那个成熟的萧堇，一直都在压抑心中的情感，只是为了他而留在汪家。后来，她丢了10年的记忆，变成17岁的女孩，那是个任性的年纪，爱恨清晰得像黑色和白色，17岁，根本找不到中间的灰色地带，所以无法留在他的身边。
这样也好……可是，为什么整个别墅一下觉得好空，空得他觉得惧怕。
汪鼎然推开妹妹，又开了一瓶酒。
“哥！别喝了。”汪颖萌去抢他手里的酒，被轻轻推开。
“萌萌，我的心好痛，我就喝这一次，就今夜，如果不醉倒的话，我会活活痛死的。”
汪颖萌的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爱过阎皓默，可是她的伤已经好了，她能理解这种生不如死的痛楚，于是放开拉着哥哥的手，看他把整瓶酒举到嘴边，仰起头。
哥哥应该比她还要痛吧，因为哥哥曾经拥有过，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拥有过。
在阎皓默回家的路上，萧堇一直拽着他的手不放，脚心被割破那一瞬间，她脑海里出现的海誓山盟萦绕不去。
萧堇从来没有这么黏人过，阎皓默疼惜的眼神不时看看她，夜里的车并不多，他单手控制着方向盘，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萧堇相信，他不会离开。
如果萧堇有从前的记忆，就会知道，他根本离不开。
车停到楼下，阎皓默将萧堇抱上楼，放到床上，她还是不肯放开手。没办法，阎皓默只好坐在床前，轻声软语的哄着她睡觉。
第二天，汪鼎然被酒洗了一夜的胃有点烧，他是疼醒的，汪颖萌趴在沙发上，还没醒来，眼角依旧挂着晶莹的泪花。
汪鼎然把外套盖到她身上，站起身。
“哥，你去哪？”汪颖萌迷糊着揉揉眼。
“去上班。”汪鼎然的声音恢复常态，他理了理衬衫的袖口。
“要不，今天别去了，休息一天吧？”汪颖萌试探着问。
“不用！”见妹妹醒了，汪鼎然拿过外套，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汪颖萌在他身后喊：“哥，至少吃了早餐再去啊。”
汪鼎然已经走远了。
汪氏大楼，总经理办公室前，黎韵清早就来了，她是来办离职的，上面需要汪鼎然签字，今天新的秘书就会上任，是个男的。
自嘲的笑了笑，汪鼎然做事果然很少留后路，男秘书，其实还蛮少见的。
看到汪鼎然从电梯里走出来，她吓了跳，这憔悴模样跟以前真是判若两人，她有些心疼。
“总经理，早……”
“嗯，进来吧。”汪鼎然说话时，声音沙哑，他的胃像被放在火上烤，黎韵清跟进去后，把离职文件放到汪鼎然桌上。
“你先在那边等一会。”汪鼎然吩咐了声，黎韵清愈发觉得反常，那个冷酷得像冰的总经理，今天说话轻声软语，像被什么抽光身上的力气似的。
胃疼得受不了，汪鼎然拉开抽屉，想找找看有没有胃药，却看见那份离婚协议书。疼痛从胃上转移到心上，他伸去拿协议书的手停顿了下，还是拿了起来，放到桌上。
这一次，他只打开了一次笔盖，却忘了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他已经分不清身体里到底是哪里在疼。
黎韵清叫了他两声，没得到回应，站起身走到桌前，看到他身前摆的离婚协议书，她总算明白汪鼎然反常的原因。
“她要跟你离婚？为什么？”
一句话，让汪鼎然如梦惊醒，他飞速在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名字，拿起协议书起身往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前，身体内传来一阵绞痛，口中涌上血腥味，他一下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
医院里，医生详细给黎韵清解说病情，他昨天夜里没吃晚饭，喝了太多酒，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进食，所以才会急性胃出血。
黎韵清坐到病床前，手里捏着那份离婚协议书，犹豫着该不该叫萧堇来。
汪鼎然想见她吗？
床上的男人，一直披着坚强的铠甲，此时却是那么脆弱。他好看白皙的脸显得愈发白了，似乎还是很疼，他的手缓缓挪到胸口，嘴里开始呓语。
“小……小堇……”
黎韵清很想哭，如果她的眼泪能治愈眼前男人心上的伤，她愿意流一辈子的眼泪。
真的……没有人可以代替吗？
她伸出手，在汪鼎然的心口轻轻的揉着，揉着，希望这样能缓解他的疼痛，片刻后，她看见汪鼎然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捏住她的手。
很少有男人的手，像他的这么凉，黎韵清把他的手握住，放到嘴边轻轻呵气。
幸好，她的手很温暖，可以将温度过给这双冰凉的手……
此刻，在阎皓默家，他正对着镜子刷牙，一边想今天的行程，带着萧堇上班肯定是不行的，汪鼎然已经放手，他想等两人离婚的事情办妥当之后，再光明正大带萧堇出现在人前。可是让萧堇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
洗漱好后，走到客厅提起电话，拨通助手的电话。
“今天的事情你们处理下，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打电话给我，我不到公司去了。”
助手急忙回了句：“阎总，公司事情我们能处理，但您办公室里已经有个女人在等你了，她说她姓黎。”
记忆里搜寻了一圈，认识的人里没有姓黎的。
“这样吧，你问问她是私事还是公事，如果是私事，我给你个咖啡店的地址，你记一下，让她到这里来找我。”
刚说完地址，他听见卧室里传来声音，匆忙挂了电话，萧堇正想下床，脚上的伤口在疼，她原本还在吸气，看到阎皓默进房间后，抬起头冲他嫣然一笑。
“醒啦？想拿什么，我来就是，你躺着别动。”
萧堇调皮的眨眨眼，“我想上厕所，你也替我去吗？”
“我是无所谓啊，不过你憋不住弄脏我床单的话，要负责洗干净，我可没有大票佣人伺候。”阎皓默回一句，上前把萧堇抱起来，送进洗手间后，出去关上门。
——
咖啡馆，阎晧默见约好的桌号前已经坐了个女人，萧堇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跟他说话，见到桌前的人时，忽然停住了。
“你来见她？”萧堇诧异问了声。
“应该是吧……”阎晧默不确定，黎韵清已经站起身，一副迎他们过去的姿态。
萧堇嘟起嘴，不满的坐下，黎韵清有些不自在，她看出今天的萧堇和从前有很大不同，但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于是礼貌的跟阎晧默点点头。
“默默，我想走了。”萧堇扯了扯阎晧默的衣袖，阎晧默拍拍她的手背，低声说：“这样不礼貌。”
萧堇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吃了一惊，“可是，她就是那个有了鼎然哥孩子的女人。”
黎韵清显然听见了，脸上尴尬了下，红一阵白一阵。
“贵姓？”阎晧默在对待此事上表现出风度，礼貌伸出手，黎韵清跟他握了握答：“免贵姓黎。”
“黎小姐，找我有什么事？”阎晧默朝不远处的服务生招呼了下，叫了些吃的。***（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