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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七且看阡陌谁入巷,清辉飞落望无垠

秋夜漫漫,冷月无声,在此时刻照上四野,画檀山庄也显得更凄清。

上面是一院乱丛,正是后院与前院的必经之地,因此后有院门,前有屋舍点缀,中央野草丛生,长已及膝,院子两侧拔地两株老树,枝梢已爬出院外。

眭听轩先个破洞而出,与柳枫并肩而立,就在左侧的老树丈外,老树枝枝并蒂,牂牂不蔽夜风。

迎面那人正是楚天阔,他手执荷花烛台,踏在乱丛上,端望着前方,单一个眭听轩,已足够让他吃惊,又见柳枫陡然现身,更加诧异,竟浑身一凉,倒退了一步。

他首个意识是呼来兄弟相助,忽觉谭汀及齐不沾俱在定远府,与己鞭长莫及,此番可谓棋差一招。

夜已深,风甚急,幽晦的光雾中,他端视二人一阵,悟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一个真一个假,鱼目混珠,遮人耳目!”想及自己中计,此地空无旁人,忙寻思着脱身,之后再设法出城,将消息传回对岸,故而先以言语引开对方注意,脚下却在不住倒退。

眭听轩看出他的心思,拔剑盯紧他,冷酷道:“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呛一声疾响,剑已出鞘,寒光顿泻 。

楚天阔心中大凛,枭视狼顾,谨防眭听轩与柳枫随时攻个不备,万分懈怠不得,却壮壮胆,故作轻松道:“ 那也未必!”竟无畏无惧,露出阴鸷的笑容,伺机查探四下,有无捷径退避。

眭听轩目光疾射过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骂道:“贼阉人,你还有命逃么?”与此人几日相处,早已摸清他狡猾成性,是以厌恶,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楚天阔怒气横生,脸容阵红阵白,难看已极,若在平日,早将对方大卸八块。

他向来注重仪表,自是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在他内心深处,可始终也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是个阉人的事实,仍以七尺男儿自居,今番勃然大怒,在所难免。

然他权衡现下处境,一个白衣神剑已经很难应付,又有个柳枫环伺在侧,且不说此柳枫的真假,既然灵堂那个状如死人,不当场捉拿自己,定是假的,若当时是个真柳枫,自己焉有命在?他可不相信柳枫会平白放过自己。

他细观柳枫,虽然略显虚白,可功力如何,实在难测。

楚天阔只得暂时忍辱,显出极好的涵养道:“说话尊重点,我乃名门世家子弟,又不是鼠窃狗偷之辈,可否先换个称呼?”却无法直言,让对方收回阉人称谓。

眭听轩冷瞟他上下一眼,不改颜色道:“衣冠楚楚,暗里盗取自家兄弟的剑谱,还不是贼?”

楚天阔面容一冷,不悦道:“不准那般叫我!”话锋顿了一顿,口中又退让道:“我——也有很多好的称呼的,或者你叫我火德真君,我可以考虑不将此事传出去。”

眭听轩越听越气,毫不留情面道:“你也配叫真君?一滩屎妄想攀颜面,污人眼秽,坏了一锅汤!”

楚天阔简直气得浑身发抖,怒射眭听轩,一把将烛台丢过去,砸向眭听轩面额,眭听轩身子及时一闪,轻而易举地避开。

这番剑拔弩张,已是箭在弦上。

却不知为何,柳枫忽然一笑,从旁边抢出,负手悠闲道:“就叫你真君又如何?”

楚天阔颇有些意外,一听大乐,远朝柳枫拱手道:“还是这位朋友好讲话!”倘若平常,他哪肯对柳枫谦让 。

柳枫觉得这楚天阔固然表面狡猾,却很有趣,或许擒来只是易如反掌,不需动手,也乐见其成,当下面现悦色道:“那就麻烦这位真君,暂留此地一夜,与我二人叙叙话,如何?”

楚天阔一愕,呆立半响,自然不会蠢到自投罗网。

柳枫伸出手,不见他动,不由饶有意味地笑道:“莫不是不敢?”

楚天阔未料柳枫突来此招,一时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惊觉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心思全被柳枫看穿,再要如何是好呢?拖延一夜哪还得了,自己先前在定远府外放出信号,想必不久后,朱室便会有动静。

柳枫端视着他,气定神闲道:“不管你我双方谁是贵客,且借此地一用,朋友请入内,我让人去备酒菜。” 说罢,身形一转一折,又穿过石板,半刻后,挟着邢河间落地。

他见楚天阔仍然未动分毫,眼睛斜视一侧的邢河间,佯作淡然道:“邢医师,麻烦你寻些酒菜来!”

幸得夜空有月光照射,不至于黑糊一片。

邢河间也还看见一些,闻言领命,方走两步,楚天阔眼珠急转,计上心头,一个箭步蹿过去,展开双臂,扑抓邢河间。

正在这时,柳枫朝眭听轩使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一齐分身扑开,一个往左,一剑斩向右侧老树的树杪, 老树上落叶萧萧,竟有个人影,听得剑气,当即绕树飞蹿,枝叶纷纷,遮挡了那人,始终也看不清正容;另一人则 蓄势扑前,急捉楚天阔。

楚天阔尚未得手,柳枫已后发先至,从边侧掠出,还未转身与他对面,已以擒拿手封他咽喉。

那一抓之力非同小可,楚天阔但闻风势,已觉凉气袭喉,上身立即朝后仰倒,避过柳枫那一抓,不待他喘息几口气,即刻反身旋转半圈,右足跟着斜出,往上提了些许,踏向柳枫胸膛。

他这一踏狠毒非凡,乃是看准柳枫一身袗衣,尚有血迹,料得柳枫伤口在胸膛,只要踏中,柳枫必要毙命。

万一踏不中,他则可迫开柳枫,只要获得一点罅隙,他即可借机跃向高空,飞遁而去,亦不无可能,其心思之缜密,可见一斑。

可是事实并未如楚天阔所料那般如意,他一脚踢出,柳枫突然探出双手,刹那间,紧紧箍住他的腿腕。

柳枫用力一拧,楚天阔呲呀一声,腕骨即刻被折,勉力挣脱柳枫,已失力摔跌地上,狼狈不堪,早知如此,还不如与柳枫比剑,可他很快就发现,他与柳枫皆无剑。

楚天阔略一寻思,猛然觉得蹊跷,自己曾经以此招对付眭听轩,那时是为施救许夜辰,双足踏出,如今仅是换汤不换药,换做一脚而已。

既然眭听轩当时都被自己迫开,因何对付不了柳枫?而柳枫适才出招,好似知晓他那一脚招数似的,双臂早有防备,自己与柳枫并没有正面过招,柳枫如何看穿自己招式呢?难不成柳枫功力高过眭听轩不成?

他又觉得不可能,柳枫身负内伤,从其面色便可看出,受伤之下,当然是眭听轩有优势才对。

要不就是时钟钰告诉柳枫的?他仔细思索,又认为无此可能,庐山武功机密,任是时钟钰与严君颢如何不喜自己,也但无泄露真曜夫子武学之理。

莫非眭听轩告诉了柳枫?故而柳枫才有破解之法?

楚天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他心中慌张,也不及看那老树上的人影,心神略定片刻,才探眼瞧去,且说他一摔倒,那人也被眭听轩长剑迫下,其实是老树枝梢被削去大半,躲无可躲。

那人是谁?只见其头戴日月金冠,足蹑丝履,一身蚕丝金衣,腰垂白玉环佩,华贵逼人,与眭听轩在老树上老鼠戏猫似的,戏耍数招,这一落定,双眼如枭盯视。

楚天阔见此人陡然出现,先是一愣,很快又喜道:“老大!你无事啦?”

那人面皮粗厚,闻言绽出趾高气昂的态势,道:“区区柳娇娥,不过一妇人尔,岂是大哥的对手?不过是陪她玩几天!”身形一蹿,落到楚天阔身旁,俯身闪了闪,拍顺了楚天阔断腕处的经脉。

片息之间,楚天阔足上气血顺畅,见金花郎无碍,顿时喜笑颜开,不过金花郎指甲甚长,不慎戳破他的肌肤,那倒也无事,因为痛楚仅是一瞬间罢了。

须知那是断腕折骨之阻,却被金花郎轻轻一拍,轻而易举化解,怎不教人警惕?

柳枫与眭听轩不约而同地互望一眼,皆是一惊,齐朝金花郎看去,此金花郎与初见时也无二致,样貌丑陋依旧,只是前番举止稍带龌龊,今夜却挟有一股凛然气势,洒脱自不必言。

然二人观遍金花郎,只觉其头顶的日月金冠独特,双手空空,却不知他的兵刃藏在哪儿?

就连柳枫也皱起眉头,思索一阵,盯稳金花郎,紧问:“你是金花郎?”

金花郎回身立定,注视柳枫道:“久闻李太尉大名,如雷贯耳,不想今夜初遇,我们就要兵刃相见了!”

柳枫冷哼一声,讥诮道:“阁下夜居此地,想必不是巧合?”

金花郎知柳枫试探自己,也不隐瞒,大方言道:“告诉你也无妨!”猛然一拍胸膛,自豪道:“我想不用多言,你们也猜个一二了。不错,我先前是故意不听谭汀劝告,早在柳娇娥出现,谭汀就已经告诉我真相了。实际上,何须他言,每当我欺辱她时,屋子里便平白多出蛇来,使我得逞不得,而此女见蛇不惧之胆识,我便早将她看穿。可是既然柳娇娥有意接近我,我就想看看她图什么。”

金花郎说的尽兴,慢慢退步,移到楚天阔身后。

因是兄弟,楚天阔也未多想,静听金花郎说着往日事情:“不要说一条毒蛇,就是十条千条,就算是百毒之物,纵然让它们咬一口,又能奈我何?”

楚天阔闻言哈哈笑道:“老大修得金刚不坏之身,刀枪难入,何惧蛇咬?四弟那夜也着实忘了,以为老大当真中了柳娇娥之计,还当她会在杯中下手,暗害老大。”

金花郎伸手搭上他的肩头,道:“也是你们太关心我,咱们兄弟一场,老大感激尚且不及呢。”

楚天阔亦摇手,两人不觉客套了一番,看在眭听轩眼中,却觉做作至极。

两人客套毕了,金花郎又朝偏侧移了少许,手仍搭在楚天阔肩颈不去,转目望向柳枫这边,续道:“柳娇娥自然不能得逞,可是我却不能告诉她。那一夜,李太尉跟踪老四天阔,查探到我们饮宴之地,我早觉察到屋顶有人,但不知来历,便想来个将计就计,那小娘子想勾引谭汀,又不敢招惹,我便是好惹的了?”

柳枫听至此处,脱口道:“是以你故意对柳娇娥施暴?再假借她的手,装作已经束缚,使我们所有人失去防备,而你就在暗处伺机筹划?”

金花郎寒声道:“我当然没有那么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了!假若柳娇娥一怒,将我杀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柳枫已经略知大概,接话道:“所以你——”

话未完,已被金花郎截断:“所以我要找个替身!让他来代我受罪,易容术,我当然不懂,幸得来此之前,识得百变神君,他料敌制先,为我量身做下人皮面具……”说着,另一手从怀中捧出面具,众人全觉诧异无比。

柳枫与眭听轩闻听百变神君之名,全都一怔,尤其是眭听轩,甚至陷入某种回忆之中,良久回不过神。

柳枫未曾听说百变神君其人,刻意问道:“百变神君易容术很好?”

金花郎自信满满道:“可与天一老人媲美!”

柳枫又是一惊,要知天一老人乃自己师父,太白派向来自诩医术顶尖,世人谣传鬼医子医术及易容术冠响天下,遥不知天一老人才是正宗。

曾经江湖上也出现过末流易容术者,概是文景先生,玄天门的祭月道人之流,一时唬弄与人,倒也不在话下,若论独倒娴熟,巧夺天工,俱无法与天一老人及鬼医子相比。

如今居然闯出来一个百变神君,直与天一老人挑衅,却不知何方神圣,如此做大?但看与金花郎为伍,也不见得是个良善之辈,柳枫如此想着。

眭听轩却琢磨着另一件事情。

金花郎看也不看众人反应,很是冷静,又续言道:“而这几日,我就一直跟踪柳娇娥,她去哪里,做过什么事,我都知晓,因此七日前,我就已经知道李太尉藏在这里!”

他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就是楚天阔也免不得吃愣,心中暗想,既然他早知此地异常,为何不事先通知自家兄弟?先前以为金花郎仅是胡诌,企图蒙蔽柳枫等人,然此刻越听越觉得金花郎秘密甚多,全不似作假。

楚天阔心疑之下,霍然回首,欲待开言,金花郎突然变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他的咽喉,这一举动实在大出众人意料,就在那一刹那间,行动也太迅疾,楚天阔竟丝毫来不及反抗,被他反手制住。

楚天阔无力挣脱,涌不出半分气,勉力吐出字道:“老大,这是——做什么?要抓的——人——不该是我,快放开——我!”

他万没料到金花郎突袭自己,用力之狠,竟俨然要将自己扼死在此一般。

原来适才金花郎拍开楚天阔经脉之时,却从指尖渗入软骨散,到楚天阔体内,致使楚天阔功力难以施展,彻底失去抵御能力,不然擒之,哪有这般容易?少不得也要费几招拳脚。

怪也只怪,五炁真君中,楚天阔最信任金花郎,而楚天阔之所以真正踏上这条不归路,不是因为别的,皆因三年前金花郎的救命之恩。

还记得那一晚,他为林姓女子所伤,以致身残,林姓女子被他打骂吓走,最后空空荡荡的屋内,就留下楚天阔一人。

当时,楚天阔血流不止,因伤处奇特,难以爬起,且他那时入门也仅有两年多,所学深浅不一,无力自救,便在房内狼嚎,嘶声呼救,不知为何,客栈的人睡得死沉,两个时辰飞逝,也不见一人。

后来他体力即将不支,唯一看见的,就是突然出现门口的金花郎,那就像一个救星,怀揣着楚天阔所有的希望,不管对方有何要求,为了活命,楚天阔的神智皆淹没无踪。

金花郎当然不是无端发善心了,他的前提是楚天阔要以家资支助自己生存,并日后听从自己命令行事。

可想而知,楚家世代名门,在乱世中可算富可敌国,受人觊觎,也非意外。

客栈的人,自也不是无缘无故不救,也不是毫无缘由地死睡,要么中了*,无法苏醒,要么是受人威吓,不敢走出房门。

这些状况,在金花郎施救之先,楚天阔已从其口中得知了个清楚。

金花郎看中的正是楚天阔家中富有,控制楚天阔,便不用为生活发愁。

此事不久为真曜夫子得知,心疼不已,却只能慨叹命运作弄,未免楚天阔存心报复,便日日疏导做人之道。可正如一个人行将入木,为时已晚。

楚天阔病愈后,心境已难复当初,他生平最讲信用,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的。

况且金花郎早年为真曜夫子赶出山门,因着救命恩情,楚天阔也无法将金花郎的要挟供出,且他也觉得,若无对方援手,自己当夜必死无疑,哪里还有往后的诸多计较?

加之心情恶变,他总是无来由地想撒气发横,与金花郎久处后,除了感觉其人贪财好色之外,也无其他毛病,楚天阔也渐渐习以为常。

直到金花郎点名五炁真君成员,仍对楚天阔照顾有加,多年以来,两人生死并肩,比之谭汀、许夜辰等人,感情甚笃,楚天阔也将金花郎当做亲生兄长看待,渐渐去掉了那种受人要挟的阴影,毕竟对于楚门而言,散些银子,根本小事一桩。

楚老爹也将楚天阔当宝般溺爱。

如今楚天阔早已成年,也逐渐脱离了起初的稚嫩,但金花郎忽然残害他的性命,还是令他无比惊讶。

金花郎的阴狠,直让柳枫与眭听轩心惊胆寒。见柳枫满脸愕然,他反而笑道:“你们一定很奇怪吧,不要急,我马上就告诉你们!”语气一顿,阴鸷地说道:“怎么样?我替你们除去此人,免去心头大患,只需要李太尉应我一事!”

柳枫也猜出他这般做,必有所求,冷冷道:“何事?”

金花郎察觉柳枫厌憎自己,也如未见柳枫神色一般,照旧不痛不痒道:“我暗伏画檀山庄数日,不打扰李太尉养伤,也不通知我那帮兄弟,目的为何?”

柳枫冷哼道:“我管你是何目的,如你这般小人,今夜焉想走离此地。”

金花郎皮笑肉不笑道:“骂得好!我信李太尉一诺千金,不会出尔反尔,故我已经决定今夜陪尔等留下,况且今夜事若不成,李太尉等不着对岸发兵,我愿自告奋勇,前去朱营,引朱老贼入瓮!只要李太尉答应事后将天门剑交赠在下,一物换一物,咱们各得所需,即刻分道扬镳。那金某现在就可以掐死他,令他这辈子也不得出卖李太尉尚在人世的消息。”说着,狠力掐住楚天阔脖颈,阴狠地安慰道:“四弟,忍着点,痛一会儿,就没事了!”

柳枫大怒,骂道:“无耻之贼!”

任谁也想不到,金花郎图谋的,竟是独霸天门剑,选在这个时机,实则是楚天阔老父亲将家财全捐了朱室,楚天阔身上再无它图。

然而,他却不知道一件事,楚天阔闻话惊愕,瞳孔骤然放大,双手在空中一阵乱舞,却如当初似的,在寻找着那个救星,吃力道:“大哥,我用钱——跟你——交换,咱们一起杀掉柳枫。”

金花郎嘿嘿笑道:“四弟,你又耍花样,楚家已经空了,你当我是傻蛋?”本就要以楚天阔要挟,欲擒故纵最为奏效,所以他并不急于结束楚天阔性命,而是不断见势加力。

就在这时,猛听院墙外传来一声疾喝:“贼子,快放了他!”语声未落,一道人影逾墙而过,落在金花郎边侧。

那人全身黑衣,掩不住身材婀娜,秀发漫肩,如瀑布倾泻,仅以一支木簪绾束,面上蒙一块黑纱面罩,仅露出双眼。

楚天阔听声一怔,半响未言,猛然忆起什么,伸手呼道:“好琳儿,快救我!”

黑衣女子避过楚天阔的直视,冷目射定金花郎,似是幸灾乐祸,阴森森一笑,挑起剑锋,遥指金花郎道:“可惜你二人计策落空,朱军已经攻城啦……”说罢,大笑起来。

这话直如石破天惊,使得众人大惊,柳枫连忙问道:“可是真的?”

那黑衣女子侧目视向柳枫,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你若不信,大可上街去听听,吵声一片,就知分晓。朱军连夜搭建浮桥,越河杀过来,城外已然乱成一团啦!柳娇娥帮过李太尉,李太尉不信我,也该信我姐姐!”

柳枫紧问:“是她的人探到的消息?”

黑衣女子点头道:“自然!不是她,我又怎会知道你们在这里?”

柳枫遂不做迟疑,丢下楚天阔等人,向外疾奔,不管真假,皆要查个究竟,一边远去,一边朝眭听轩丢话道:“听轩,速战速决!”若不是对眭听轩充满信心,他绝不会这般说,眨眼,人已掠出墙外。

柳枫已走,金花郎再无可图,口中喃喃道:“想不到朱老儿居然等不急,还不到天亮,竟已发动攻势!”

用楚天阔的性命,可威胁不了眭听轩,眭听轩当即运剑如风,拔地飞起,射向金花郎,剑势如狂涛,疾如电闪。

慌忙中,金花郎只有随手抛出楚天阔挡驾,跃离三丈。

眭听轩也算江湖经验丰足,料得他有此招,而流影神剑也非虚传,金花郎跃离,眭听轩剑势急变,竟掉头直刺金花郎。流溢的剑光,一招‘流影追星’,自非浪得虚名,七朵剑花于漩涡中激荡卷扑。

此时此刻,若金花郎略有懈怠,定要被卷入剑花漩涡中,搅个粉碎。

眼见回天乏力,金花郎头顶的日月金冠忽然弹落,一头散发漫天飞舞,犹如根根金钻,不惧风势,剑气扫在 上面,如同遇到金刚寒铁,不能伤害金花郎分毫,眨眼间,日月金冠已落在他手。

他顺势一抄,金冠一端如扇散开,变成了月牙铲刃,呛啷一声,他在剑影中斩出一径,与白衣剑身擦身而过 。

楚天阔适才动弹不得,任人宰割,此番死里逃生,仍有几分心惊。那黑衣女子疾步上前,将他扶住,楚天阔像是意识急转,伸手抓向那黑衣女子的面纱,力道大的惊人,与沦为制肘时判若两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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