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小说 > 玄幻 > 天剑流影 > 三 玉面青衫骤风波,穷追浮世路迢迢(下)

三 玉面青衫骤风波,穷追浮世路迢迢(下)

厅内静了半响,黄居百忽地抬头,瞅着他冷声道:“不管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更和你无恩无怨,更不知什么凌坤,我告诉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世上多得是面貌相似之人,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我是凌坤,可我敢肯定,你被人骗了……”

他摸须从容,一派淡然,思量了片刻,道:“一定有人嫉妒老夫家财,想置我于死地!老夫不怪你,你一介晚辈,年轻气盛难免行事冲动,今日老夫五十大寿,不想扫兴,方才之事也不再多做计较了,你走吧!”

黄居百一脸慈善地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冲柳枫挥挥手,叹了口气。

语落,满座哗然,多半夹着恍然大悟的神态,纷纷称赞主人的宽宏大方与气度,也有些为主人鸣不平的。

有人就说了,好好一场寿宴搞成这样,莫名其妙冒出个不知名的书生要杀黄大善人,这事不管是谁都受不了,有谁愿意被人冤枉?而且观那柳枫面色,非但不知愧疚,反而趾高气昂,大有不杀死满庭宾客死不休的怒气,这更令大家感到气愤。

柳枫眉睫高扬,嘴角漾起一抹耐人寻味地笑意,仰首四顾一番,忽然冷言道:“看来拿钱养一群狗果然有些作用……”

那言辞尽是嘲弄讽刺,面容虽笑,却是藏着刀,藏着刃,刀刃很锋锐,划过每个人的心口,语气很尖刻,直气得满堂宾客脸色铁青,怒冲脑门。

这种侮辱有谁忍得住?

于是有人跳了起来,大怒道:“你说什么?”

柳枫眉目微垂,却看自己有些轻皱的衫袖,随手拨弄,根本无视旁人,平淡地开口道:“死人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有些站着的人闻言面色大变,立马侧身按住剑柄,作势防卫,警惕道:“你想杀我们?”

有人跨步跃出,剑锋高挑遥遥指定他的胸口,厉声叱道:“就凭你?”

柳枫没有动,低头理衣依旧,余光却是侧视,平静道:“一个叛徒,一群狗,毫无疑问,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们都变成死尸,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天绍青再也忍不住,猛然纵出一步,紧盯着他问道:“你有什么理由说黄老爷是你要找的凌坤?”话一出口,她尽量不使自己言语有失,毕竟她是一个名门正派子弟。

她横着一双潭眸,冷冷望着他,起初对他兴起的一点怜悯之心荡然无存,连那残余的好感也消失殆尽,只觉面前这位相貌堂堂的公子欺人太甚。

大厅有多少人,居然全被他骂了个遍,她岂能无动于衷?何况大家不过是替黄善人多说了几句话而已,他又何须如此?

出言不逊要杀所有人!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是真如大家所说:杀人只图一时之快?或者有意借故贪此钱财?好吧,最大的理由莫过于认错人还在一意孤行,执意杀人!

看他那傲慢无礼,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一定是受不了大家的嘲弄,说到底还不是顾忌自己的面子!可笑可笑,外表光鲜华丽,容貌悦目,怎料内心却如此肮脏?为了让大家闭嘴,为了立足江湖不被人耻笑今日的丢人事,竟然要杀所有人?

于是天绍青很自然地下了定论,一个好人绝不会说出这种话,也绝不会用那种杀人的凌厉目光瞪视众人。

柳枫也不看她,淡淡地道:“在我眼里,我的话就是最好的理由!不需要证明!”

话声才落,一把剑已然搭在他的肩上,剑的主人不知何时站在他的后面,叱道:“你太张狂了!”

柳枫嘴角的笑意转冷,视那剑如无物,竟一步走开,那剑居然没有擦着他的一片衣角,好似也从来不曾存在一般,他举目望着面前的一干人,道:“我给了你们足够的时辰集聚一堂,相信死也死得瞑目了!”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黄居百身上,黄居百顿时心口一揪,动也不敢动。

今日黄府宴客,所有人都是穿戴整齐,主人就更显华丽光鲜,这柳枫也一样,昨夜他弃掉青衫,早上特意换了新衣,这是他的习惯,三天必换新衣,尤其杀人的时候!

天绍青进来的时候,他刚刚转了个弯,距离黄府大门约有百丈。

当然他是付了两锭金子,径直走进来的,那门口两名壮汉喜不自禁,将金子捧在手里,咬了又咬,有一位居然磕掉了门牙。

他鄙夷地笑了,一锭金子对他来讲不算什么,世上有的是愚蠢贪财之人。

厅里忽地静了瞬间,不是被他的言辞所震慑,而是开始盘算着谁的速度最快!

不是轻功,不是兵器,而是一枚暗器,它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投来,谁也没有料到!

暗器是针,又细又长的银丝针,细的几乎看不到影,它突然破空飞来,没有一丁点儿响动。

是柳枫跃身而起惊动了大家。

没有人动了!

因为与此同时,清平那个方向,有位少年倒地了。

很显然,针是他发出来的,可死的人却是他自己。

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剧毒无比,稍一碰触,便当场毙命。

“俊儿!”黄居百立时发出一声尖叫,几乎震彻人的耳膜,他也瞪大着眼珠,眼泪唰唰地从脸庞滚落。

猛然,他夺身猛扑过去,不断摇手晃着少年早已毒发的身躯。

那是他儿子。

人说家有万贯财,不及子孙孝!

黄俊死了,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

一时间,当场在座者皆是失惊不已,谁都知道,黄俊平日就是一个草包,名为七星派门下弟子,却不学无术,今日父亲大寿,根本就不见他迎客,连句贺词都没有,他躲在暗处,和帮地痞大叫大嚷。

谁又料到是他第一个动手?

可更令满堂宾客惊讶的是,文雅书生竟然那么快?甚至都没看清他如何出手,那银针就反射黄俊喉处,众人只见柳枫略略跃起,闪身带了股风。

黄居百哭的是肝肠寸断,任凭周身几人怎么劝解也无济于事,那声音就好似轰天雷动,哭的久了竟让人觉得沉闷压抑,反倒举止无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这时,柳枫缓缓走向黄居百,脚步极轻,然起步间,那背视着他的黄居百竟减弱了哭声,也不知是警觉心作祟,还是没有了悲伤。

柳枫一面走,一面冷视着他冷哼:“丧子丧亲之痛,谁都可以哭,可你不配!”

黄居百顿时犹如被人看穿一般惊吓无比,双肩抖动更甚,手臂拖抱黄俊又是一阵哭嚷,竟失口叫了几句:“俊儿!孩子,你好惨,太可怜了,你还这么小,以后的日子,让爹怎么活呀?”

柳枫欺进一步,骂道:“呸!你还敢再装!”

黄居百立刻挟夹黄俊向旁边一闪,快如疾风。他一直在哭,柳枫脚步忽缓忽重,他的哭声就忽弱忽强,弱的时候是慢慢地抽,强的时候是老泪纵横,震天动地。

柳枫怒目瞪视,满面讥诮,猛地拂袖转身,四面走了两步,振振有词道:“有这样的儿子真是生平耻辱,钱财喂养一群废物也堪称普天笑话!”

他的言辞犀利已极,语气震得每个人心口剧颤,有人已经拔剑出鞘,准备那致命一刺了。

天绍青看不下去了,在侧插言道:“黄公子纵然再不济,也有一份孝心,这点比你这种乱杀无辜的行径,不知好了多少倍!”

柳枫不想有人口出置喙之词,且矛头直指自己,脸色一变,尽是不置可否的神态,冷冷侧身,毫不客气道:“一个不知死活的窝囊废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天绍青被那语气一慑,实在没想到这人能说会道,简直巧舌如簧,反倒愣了。

这间歇,忽听黄居百哭中应道:“你认错人了!小儿于七星派门下学艺,由于太过贪玩,一直学艺未精,刚才他一定以为你要害我,所以才会出手,都怪小儿鲁莽,他是无辜——丧命!”

他身躯抖动不止,死死抱住黄俊,又开始了嚎嚎大哭,哭声哀鸣,厅内之人闻之,无不叹息连连。

柳枫恼怒无比,忽地戳指黄居百,吼道:“你还敢惺惺作态?”

黄居百连忙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满目流露委屈之色,又低望黄俊哭道:“俊儿,你怎能扔下爹呢?你不该出手啊,这个误会不应该害了你啊!”

柳枫横敛双眉,冷瞪着他,极恨道:“看来你真的是不要命!”杀机已动,再也无可挽回。

猛在此时,黄居百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临近,那声音好像没有杀气,哭泣中,他微微抬目相视,见是天绍青,慌忙一把将她抓住,急道:“姑娘,救救我!”

天绍青任由他抓着,也不退却,内心做了无数次挣扎,关键时刻如果帮错一个,一旦有失,将会造成无法收回的局面,因此她久久立在原地,垂目思索着,也极少表态。

黄居百摇着她的胳膊哀求,死死不放,那一脸企盼和哭嚎最终触动了她的一颗心,一个老人如此哭诉,如此哀鸣,他的悲惨,他的希望等于全在自己身上。

她想了一想,终于蹲伏在黄居百身侧,轻声问道:“黄老爷,这究竟是怎生回事?请恕绍青愚钝,不敢妄加评断!”

黄居百眼睛雪亮,刹那有了光芒,以一种求助的希望之光将她盯牢,急答道:“姑娘,你相信我,我唯一的儿子都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老来丧子,要这么多钱又有何用?我年纪老迈,报不了仇,是他杀死我儿子,他刚才还说要把这里的人全都杀死,他不是好人呐,他是魔鬼,姑娘,你帮帮我,我儿子死得冤呐!”

“你自己找死,我成全你!”柳枫怒了,怒从心生,甚至生了股空前的恨!

他立刻横起右掌劈了过去,掌如风,疾如电,势不可挡,眉有了霜,眼有了冰,冷冷的寒使人发颤。

黄居百来不及起身,唯有放开黄俊的尸体,闪身急避,一个不留神,仰面跌倒在地。

惊惶间,一口剑适时格开柳枫,那是一旁的天绍青,她半蹲在地,躬身扬剑,以剑鞘挡在黄居百面前。

黄居百因此得了机会,急向旁侧退开。

柳枫肘弯外倾,没见如何使力,竟震开了剑鞘,另一手从后翻出,一掌平展,啪地击过天绍青的天突、璇玑、华盖三穴。

天绍青才站稳的身形没能吃得住这一力道,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柳枫举掌接着逼进,掌心平滑扑前。

天绍青惊得脸色尽变,她发现自己打不过这个人,他的招快而准,刚才一招,她几乎毫无反击之力。

她没有遇过这样的对手,虽然她也闯荡江湖,遇人无数,可从来没觉得这般吃力,这一刻,她对自己一身武功起了极大质疑,为什么她接不下对方一招?

第二招,她无疑又被击中,这一次喉结剧烈翻腾,腥甜之味随即上涌,还未定神,又有第三招扑面而来。

柳枫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她退,黄居百也退,在两人一齐倒退中,猛听啪地一声,天绍青被击中气户、云门、库房、中府四穴。

一掌而过,连击四穴,没有丝毫留情。

如今她已有七处穴位被对方击中,再也无力应对,那身形倒飞几丈远,扑落在最前面的八仙桌旁,倒地后,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口剑更是跟着落地,她刚刚拔出它,连一展拳脚的机会也没有。

这真是惨败的耻辱,师父李玄卉是何人?

她竟无招架之力?

天绍青怔怔望着地上的剑。

猛然,一阵风盖地席卷,将剑带走,惊诧中,她抬头看到剑已在柳枫手中,他冷冷的目光凝注于剑身时,眉睫间笑容微展。

是鄙夷的笑,是不屑的笑!笑里忍着怒,裹着恨!他停了少顷。

天绍青满面羞惭,心口揪然,一经扯动,伤疼顿时发作,她按住伤口,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清平看在眼内,不知何时走到跟前,慢慢地扶起她,关切问道:“你怎样了?”

天绍青强颜微笑,朝他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

幸好清平知趣,也没多问,也没像她一样冲动挑衅对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使她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厅里的人安静了少许,均是各腹心事。

俄顷过后,猛闻一声:“不好了……”伴着急促地大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齐向外望去,只见管事现身阶庭,由于走得过急,脚下一个不稳,重重地跌倒在门口。

他一脸惊慌,扑倒后,手指还指向身后,朝众人喊道:“有……有人……杀……”说话颤颤抖抖,口齿不清,还未讲完,便一阵痉挛,眼珠外翻,没了动静。

不过顷刻,大笑声至,“哈哈哈……”两名白须老者齐步入厅,一袭清素长袍随风摆动,步伐轻捷,显得矫健异常,两人都长得尖嘴猴腮。

奇的是,在他们进来不久,随后也有两位样貌迥异的汉子,更是尖嘴猴腮,一胖一瘦,穿着其貌不扬。

老者进门时踢开了倒在门口的管事,鄙夷地扫了一眼后面的两个汉子,仰首摸须,傲慢道:“素闻寒冰门暗器天下无双,看来也不过如此!石阳,看来‘天下无双’这名号该换人了!”

瘦汉冷冷回道:“我石阳也是敬你年纪老迈,不好锋芒太露,至于‘天下无双’的名号,就不需要仙君操心了!”

石阳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可心里也暗暗惊奇,那老管事中了两镖,怎么还有力气前来传话?

寒冰门的寒冰破影向来都是百击百中,稍是碰触便全身瘫软,无气无力,身中剧毒生不如死,任人宰割。

石阳知晓那“天下无双”的意义,因为整个寒冰门就他和敖虎两人,百余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无双”早已没落江湖了。

他们师兄弟为了容身,只好栖身它教,若非如此,岂会处处受人讥讽?

面对久居江湖的道成仙君,石阳明显底气不足。

道成仙君是何人?那可是整个武林数一数二的两大高手。

想一想刚刚黄府仆俾还未来得及逃跑便已毙命的情形,石阳还觉心有余悸。

袁道成和孙道成那飘忽的身影,一指如剑,穿穴令人毙命,那些仆俾一个个倒在地上的样子,久久荡在石阳脑海。

当时管事情急之下欲赶往大厅寻人救命,间不容发地间或,是石阳发出了寒冰破影。

寒冰炼制的冰魄暗器巨寒无比,破影杀气,至于厅口两名守卫则是受不了奇寒之冰,当即丧命。

石阳万万没想到黄府管事会是个例外。

先前说话的老者摸了一把白须,朝另一老者唤道:“孙道成!待会儿收拾完这干人等,大哥跟你一起教训教训这帮小辈!”

孙道成立时拂袖冷哼:“明明我是大成仙君,你该称我为大哥才是!”

众人见此情形,才知来者何人,谁都知道,孙道成和袁道成乃表兄弟,驰骋江湖多年,争争吵吵已有数十年,不闻其名,但听其声便知道成。

究竟为何他们的名讳相同?没有人知晓,也没有人关心。

道成仙君一通争论,那胖汉忍不住回敬道:“两个老妖道!”

“嗳!敖虎,办正事要紧!”石阳急忙喝住师弟,将目光移到大厅。

敖虎只得忍气吞声。

道成仙君移目扫向旁侧的柳枫,袁道成猛然道:“柳枫!你势单力孤,我们特来助你一臂之力!”道完这句,他环视众人,已摆开架势。

众人心中一栗,急收脚步。

柳枫面容冷漠,猛将手中剑负在身后,全没有搭理道成仙君, 冷冷一张脸,剑锋上尽是冷风。

道成仙君见状极是不悦。

彼时,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喊道:“岂有此理!你们这帮邪魔歪道,当这里什么地方?”

有人跟着道:“跟这些邪魔歪道没什么道理可言,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说话者在敖虎两丈开外,声音高亢,满脸激愤,恨不得众人立刻响应自己号召。

他说完,却没见众人响动,便再不言语了。

敖虎就在一旁冷笑,步步逼进他道:“是你说杀了我?”

他目光阴寒,缓缓举起手上的冰魄筒。

大家都清楚,冰魄筒内正藏着‘天下无双’的寒冰破影。

那人不知是被他的眼神所震慑,还是惧于寒冰破影的威力,拟或是碍于形势所迫,喊了半天无人应答,有些丧气。反正他的手忽然抖得极快,他赶忙将另一手紧紧搭在剑柄上,但仍不济于事。

敖虎走到他面前,他竟一连退了好几步。

惊奇的一幕刹那出现,他猛然掷剑于地,扑通跪倒,大叫道:“饶命啊!我不想死啊!饶了我吧?大侠!”

身旁一位年长的男子见此气急败坏,一剑斩掉他的头,骂道:“该死的东西!祖师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头颅坠地,震慑众人,那人抖开剑锋,对准敖虎一帮人,厉吼道:“五江门是不怕你们这些邪魔歪道的!”

他不知道小师弟为何要跪,总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然丢尽,他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举剑高呼道:“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不要再坐以待毙了!”

他是勇,首当其冲与敖虎对峙,剑锋一抖,招招致命。

其他人受此鼓舞,俱是勇气非凡,刀剑蜂拥而上,片刻工夫,已将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只见众人你来我往,又是跳身又是扑地,椅凳震裂声,打斗声,呐喊声混作一团,少焉,地上便死尸横陈,血迹斑斑。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偷溜逃命之人。

黄居百何尝不是如此?可他逃的并不顺利,时而便见尸体拦路,令他心惊无措,时而便撞翻桃木小凳。

情急间,有四五个人被道成仙君掌力震伤,叮咚连响,跌在他旁边的八仙桌上,八仙桌顿时裂了个窟窿,从一侧分裂开来,竟还有两颗人头滚落在黄居百的脚下。

黄居百几乎没被吓死,可他不敢失声尖叫,怕引起柳枫的注意,只用衣袖敷抹脸上的汗水,四下瞅了瞅,找准空隙步向门口。

他一心只想离开黄府,不曾顾虑太多,兴许正是这样,他没有留意敖虎投来的寒冰破影。

可他是幸运的,因为混乱中,一名昆仑弟子与石阳相斗,刚巧就将他挡住,结果无疑是那人手脚无力倒毙。

黄居百立即警觉,提步便逃,这一次,他又是陷中保了一命。

敖虎见他避过寒冰破影,直接跳了起来,举掌劈向他的天灵顶盖。

恰在此时,柳枫持剑直扑,一剑刺中敖虎命门。

敖虎临死也不知为何,只带着一脸惊诧损命于此。

石阳遥遥望见,大叫道:“师弟!”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柳枫会杀害自己的师弟,于是他匆匆还过清平一招,轻功一展,拦住柳枫去路,怒喝道:“你杀了我师弟?”

柳枫冷冷道:“除了我,谁也别想杀凌坤!”

“岂有此理!”石阳不禁气急,再也忍受不住,摊掌便劈。

黄居百见机不可失,转身急扑门口,他又遇到了一次险境。

柳枫见他要逃,本要移步紧追,可石阳报仇心切,寒冰破影尽数激射,全朝柳枫招呼。

柳枫无法立马去追黄居百,只好回身挡驾,剑刃朝外一格,“叮叮叮……”寒冰破影悉数被他以剑接住,并反射石阳。

石阳做梦也没料到死于自己暗器之下,无数的寒冰破影,奇寒无比,以致他中毒至深,没法亲自服食解药,就没了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天绍青却拽着黄居百跃出了大厅,消失于院落高墙上,她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在她跃出时,清平望了一眼。

要不是清平连番护着,替她挡住石阳,挡住道成仙君,兴许天绍青很难活下来。

柳枫伤了她,是致命的伤,她见柳枫被人绊住,急中生智,拽了黄居百飞逃而出。

柳枫气怒已极,更多的还有气愤,真是失算,未想到头来让个丫头捡了便宜,早知如此,他就该一掌将她送命。

他一跃七丈,正要急追,道成仙君忽又齐齐落下。

袁道成大斥道:“柳枫,你好不识抬举,竟敢杀我们的人?”

孙道成已然按耐不住,扑身攻上,大怒道:“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休想离开这儿!”

柳枫一门心思全在黄居百身上,根本不愿留在厅内,见他们死死缠住自己,瞪时恼怒,以剑凝气,破碎高空,劈劈闪闪,左右开合。

道成仙君身影鬼魅,飘忽游离,那真气震的大厅残败不堪。

此刻大厅除了他们三人,已没有活人,原先一些幸存者,早在他们交手的时候逃得无影无踪,就连清平师兄弟也已不见。

柳枫踩梁纵跃,持剑飞攻道成仙君,以一敌二。时而提掌击气,斗孙道成,时而旋身捉影,逼近袁道成任脉。

袁道成退身急闪,剑气却已滑过他的紫宫、玉堂两穴,柳枫趁机再击孙道成,稍作对峙,猛一提气,收招点其鸠尾穴,孙道成大惊,飘身闪避八丈开外。

柳枫趁此机会掠出大厅。

这一惊变,天绍青与黄居百便有了逃脱时机,柳枫足足晚了他们一个时辰,他没有慌,径直于街上向卖字画的人要了纸墨,粗略绘下一男一女画像,出了城门。

画天绍青的时候,他犹豫了瞬间,他不太记得她的样貌,当时根本没有留意,只记了个大概印象。

出城的时候,他将洛阳几面城门全都走了一遭,他是展开画像直接询问守城兵将,如此一来,他便又一次晚了几个时辰。

得知他们出了西城门,他这才急赶而去。

一路上,依靠画像,他朝着西面直追,两天后,过了关中,赶到陈仓时,路经一家小店,却忽然失去他们踪迹,那店伙计连连摇头,言称不曾见过画中二人。

休息了一晚,翌日,准备离去时,柳枫却于马厩遇到个瘸腿的小伙计,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说话有些不利索。

他一见到那幅画,双眼奇亮,但柳枫稍一细问,他却频频摇首,当一锭二十两的金子放于面前时,小伙计再无顾忌,一口讲出,画中人曾在店里落脚。

当时那位男子出手阔绰,哄得店里人一愣一愣,马厩小伙计还因此得了十两金子,那人告诉他,不要对任何人提及他们。

可偏偏不凑巧,离开的那天,小伙计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起陈仓小道。

柳枫笑了,笑中多了份自信,陈仓前方便是蜀中,他们一定去了蜀国。(未完待续)

已为您缓存好所有章节,下载APP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