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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一个上午

尤特娜找上罗兰并被拒绝,是一千二百多年前,罗兰还年轻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就是伊瓦利斯历史上所记载的,罗兰挂掉的那块儿。这是当年罗兰行窃、做贼被莉莉娅生擒活捉痛扁一顿后,交代出来的,应该有很高的可信性。

在奥斯图家族里,历来都有人能碰触到罗兰,虽然极少极少,但每一代子孙中总有这样的人出现。他们负责为罗兰提供饮食、衣物,情况直到六百多年前为止。奥斯图家族的血脉中,忽然就断了与罗兰的联系,从此罗兰变成了乞丐,还连乞讨的地方都没有。

莉莉娅想起当年见到罗兰的往事就发笑,说罗兰有个古怪的身份,是上位精灵使的半成品,若非如此,早就饿死了。他身上穿的是用了几百年的衣服,有几件甚至是恩佐大帝亲手缝制给他的,好不落魄。

罗兰见到莉莉娅后,善良、和蔼、可亲、纯洁的莉莉娅,半收养性质的……

马克西摇头,老妈绝对不是她自吹自擂的这种人。不管这个,罗兰欠了老妈很大一份人情,罗兰可以帮助自己,老妈可以找到罗兰。知道这些,就够了。

心情大好的马克西,先陪着老妈逛街。莉莉娅每年都会与罗兰会面,给他几套衣服什么的,也有联系的方式。要找罗兰倒也不急,莉莉娅拉着儿子的手,笑眯眯的走到公爵府僻静的后花园里。扭头看看左右没人,对儿子说道:“她怎么样了?”

“谁怎么样了?”

“那个背叛我的莎菲.琳斯特拉啊。”

马克西立刻出了一脊背的冷汗:“你、你都知道了……”

“你很希望我不知道吗?”莉莉娅拍拍儿子的脸:“老妈可是无所不知的,传说中的游侠。这几十年来我都奇怪,那游侠我又不认识,好端端的怎么跑来故意撮合我跟撒路博古?昨天见到你,我才明白过来。说起来啊,真是难为你了,儿子。”

马克西心中不敢有什么居功自傲的想法,只是偷眼看着老妈的双手,会不会忽然一个瞬发的空间储物魔法,摸出条鸡毛掸子来抽人?不过莉莉娅并不是水桶的老妈,马克西你多虑了。

浑身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影出现在后花园里,莉莉娅还跟马克西说着闲话,说撒路博古这人特别顾家云云,耳边就传来声歇斯底里的狂叫。那马克西从艾塞尔姆大陆上弄出来的人影双手抱头在地上乱滚,口中发出年轻女人的尖叫~!

“……来人啊,打雷了,扯闪了!快拿订书机把他的嘴封住,不然他又要提问了!”

马克西:“……”

莉莉娅道:“你对她干了什么?”

“严格来说,什么都没干,全是她自找的。”马克西挠头:“好像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毕竟她被雷劈的那么惨,也是我愿意看到的。”

莉莉娅揪起了琳斯特拉,在艾塞尔姆的岁月里,琳斯特拉过得并不如意。马克西先后往艾塞尔姆里塞过两拨人,除去琳斯特拉之外,还有夜间入室行窃要偷菲奥拉阿姨一家的十几个盗贼。马克西把两拨人都交给比蒙看押,比蒙嘛,压根就不把人类当人看,还是四千二百年前被人类联军追得背井离乡的一群比蒙,没把这两拨人下锅煮来吃掉,也就是看在马克西的份上而已。

琳斯特拉的日子过得惨不忍睹,她认出莉莉娅后,抱着人家的腿放声大哭,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是莉莉娅的三叔――当年卡斯吉尔特帝国的三皇子下令,让她们这些索闰人伺机谋害,至于偷红宝石项链沙漠中的解语花,则是她鬼迷心窍,自作主张的举动。

“好了、好了,别哭。”莉莉娅安慰琳斯特拉,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她受得罪也够了,愿意的话就跟着自己继续做侍女随从,不愿意的话就回索闰老家去吧。

马克西一听,这到也是个不错的结局,顺手一个洗衣机魔法K过去,让浑身脏兮兮、被雷劈过后就没洗过澡的琳斯特拉爽了一把。

见到洗衣机魔法,莉莉娅不由得看儿子一眼。神清气爽的琳斯特拉揉着眼睛,说小姐您真是宽宏大量,过去十几天的日子,确实不是人过的。今后我一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对您死心塌地……

“十几天?”莉莉娅问儿子,她这边可是过去六十八年了。

马克西听到母亲的问题,看看琳斯特拉,心中忽然有了恶意的快感,点头说是,自己这边不停的穿越时空,才过去了十几天而已。

琳斯特拉听得莫名其妙,只是心中觉得事情大大的不妙!但任她再多长十个脑袋,顷刻之间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妙。就看到莉莉娅小姐动作极快,弯腰抓住马克西的小腿,从他脚上扯来只鞋子,抡圆胳膊,一鞋底抽在琳斯特拉脸上,把她直接抽晕过去。

马克西穿回鞋子,还好,鞋帮子没断,结实,不愧是老妈亲手做的,虽然大了半号,但穿着挺舒坦的。

琳斯特拉被塞回艾塞尔姆,继续做苦力,受虐待。莉莉娅很生气,说我还觉得奇怪,怎么快七十年不见,她还这么年轻?原来才十几天的功夫,给我看严实点,六十八年后如果她还没死,再拖出来见我!

马克西陪笑答应,莉莉娅消了气,看着儿子凝视了片刻,说道:“马克西,你说的那些经历,撒路博古和加勒安他们当成故事来听,我……却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马克西眼圈一红,就想哭。

莉莉娅道:“那你,想好没有?”

“想好什么?”

“世界末日……不,是你的将来。”莉莉娅道:“你还不到十七岁,问你这种问题的确太早,但你经历过的又太多,所以,也没办法,只能问了。你想好没有,将来要做什么?”

类似的问题,当年莉莉娅也问过,马克西的答复是回家。此时再问一次,马克西沉思良久后,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的理想,他的人生目标,变化过很多次。起初以父亲为目标,想要做将军;后来想进圣殿骑士团;在地狱里被艾利迪普斯说动,变成以爱琳为目标。然后……也是以此为目标努力的,其它如瑞亚精灵使的委托、普拉米蒙德的世界末日等等,貌似了不起,在他眼中不过是找上门来的麻烦罢了。

但好容易回来,爱琳却已经走了。

即便爱琳没走,即便他回到了9976年年底,又会如何?尼克的事情如何处理,艾莉茜亚的事情又如何处理,真的要开启领域,用那三次让人点头的机会,要她们三个一起点头,然后大被同眠?

他迷茫

对人生感到迷茫,是最为可怕的事情之一

但他碰上了,不仅碰上,还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更加糟糕的是,被抛弃之前,他有机会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没疯掉也差不多了

所以他一度想到找个地儿等着被饿死

“马克西。”莉莉娅拍拍儿子的头:“有东西给你看,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出了华尼托公爵府后,转过一条街,莉莉娅指着前方街头的一块招牌道:“我搬来隔壁那条街都有二十多年了,居然直到上周末才发现,那儿有家糕点店的东西特别好吃。”

马克西:“啊?”没弄明白母亲想让自己看什么。

糕点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很帅。莉莉娅没穿什么可以显示她公爵夫人的服饰,马克西站在店门口,就看那小伙对老妈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莉莉娅买了一大堆糕点,算钱时若不是执意要给,几乎就可以白白拿走。

离开几十米后莉莉娅得意的哼哼起来:“怎么样,老妈的魅力不减当年吧!”

马克西:“啊……是!”

跟着是买菜,然后买布料,买针线,买这个买那个,买了一大堆的东西,至少有一半是不用付钱……

东西买回家后,莉莉娅哼着歌儿煮饭、煲汤。马克西跟着前后忙碌,他好歹也是在教会学校里做过几天饭的,手艺比霍姆兹大主教那种不良中年人还要好很多。

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开吃时已经干了多年军务大臣的撒路博古从军务部遣了个人回来,说昨儿下午旷工,积压了很多公务没处理,今天中午就不回来了。

莉莉娅也不以为意,拉着儿子高高兴兴的吃饭。吃饱后给了马克西一本厚厚的手抄册子,和一封信,她说道:“你明白了吗?”

马克西茫然的摇头,他完全不明白。

“你跟我过了半年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莉莉娅道:“买菜,煮饭,洗衣,叠被。老公工作忙,中午不回来。隔壁街上有群帅哥对我很仰慕,菜市场上有家人卖的蕃茄个儿大还便宜。今天有道菜我盐放少了点,我买了点布,准备给你缝套新衣服。家里的盐快用完了,明天可以买点回来。上个月我在花园里种了株花,眼瞅着就要开了。晚上吃饱后,我可能会和撒路博古出门遛弯儿,听说码头那儿来了艘大船,想去瞧个新鲜。”

莉莉娅一件件的道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马克西越听,越是发呆。

“现实是很无聊的,但也是很有意思的。将来你会明白,生活其实一点都不有趣,有趣的是你面对生活的态度。你现在还不明白生活是什么,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你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以为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以为看不到未来在哪里。其实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你失去了很多,但随时都会得到更多,而通向未来的道路,永远都在你脚下。只要你愿意走,它就会向前继续延长,直到你厌倦了为止。”

莉莉娅指指小册子:“这本小册子里是几个魔法,喜欢的话可以学学。而那封信……马克西,有些事情,注定是和普通生活无关的,有些人,也注定与普通人不同。关于世界末日的事,如果有一天你对它感兴趣了,就拆开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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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迁入艾塞尔姆的比蒙应为两千万,前文有地方说成是四百万,属笔误,请大家自动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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