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头的离去，我仿佛在空中听到了一声叹息。屋里东边墙上贴着的一张长约半米的大黄纸掉落下来，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破碎成了几块。
“嘿！都是同命人，他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
看着这一幕，老梆子有些无奈的感叹，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怅惘。人死黄符碎，老头家里的保家仙也跟着走了，也许等他儿子回来这里的时候，还会继续将自己的各位祖先请回来吧，也不知道老头会不会变成保家仙守着他的这个屋子。
“你们是？”老头闭眼没几分钟，一个年龄略大的长着推门而入，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罗盘但却跟罗盘上刻画的东西差异很大的物件。
“我们是老先生的朋友，请问您是？”不知不觉间，我们对别人的态度都变得客气了很多。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穿着十分邋遢，但是我们也没有丝毫的逾越。
“哦，我跟这老东西也是朋友，刚才在院子里看到他家房顶漏了，我过来看看情况。老东西是不是已经走了？”这个老人说话很讲究，他说的房顶漏了，意思就是坐在老头屋顶的家仙离去。就跟房屋没了顶，就要漏雨一般。
从这人说话的方式来看，他八成就是这个村子里面的写神了。平时的工作就是专门盯着村里各家的屋顶，若是有家仙回来他就会告知那家，并且帮他们把家仙请下来供奉保家。
“嗯，是。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老先生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请问您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吗？上次我们离开的时候老先生的身体还是好好的。”
让我始终都有些想不通，这前后才最多也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吧，老头为什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太突兀了，就跟奶奶跟周老头他们的离去一样，突兀的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谁知道呢！这老东西狂了一辈子，结果给自己招惹了一身的祸事。我劝他他又不听，直到前些年才回来安定下来，但那时候他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妙了。”
这个老人讲话倒也没有遮遮掩掩，兴许是人死后忌讳也就消失，所以谈及老头的时候这个老人倒也不是显得很在乎。
“他前几天就告诉我说他大限来了，我也就天天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落叶归根，没有什么遗憾了。我们这种人，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客死他乡，连尸骨都回不来。”老人对生死看的很淡，但是却对落叶归根这四个字看的尤为重要。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的时候因为没有在故乡，所以连眼睛都闭不上。若是从这一点来看，老头似乎又比较的幸福。其实也是，活到了他们这个古来稀的年龄，哪个人不是在一天一天的活啊，有今天没明天的，说不定今天晚上一闭眼，到了第二天早晨就再也喊不醒了。
所以很多老人看起来瞌睡非常少，其实并不是他们说的觉少了，而是想抓紧时间看看这个世界，生怕自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成为永远的遗憾。
一个个都死了，我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子，沉重或者庆幸，还是怅惘？摇了摇头，我收拾了心情然后跟大家直接将老头葬了。
赶来的这位老人说，他们这种人死后不能和正常人一样停尸守灵，那样会搅得死后都不安宁。这点老梆子也点头承认确有其事，于我只能打消了最初的想法，在村外的地理找了个风水比较好的位置挖坑将老头葬了下去。
一切事了，我们没敢在东北继续耽搁，急匆匆的就赶回了南边，老梆子自然也就跟着我们南下。
眼看着时间不停走过，不知不觉又快到了过年的时候。我在父亲开的店里找到父亲，他黑着脸将我叫进了他的书房。母亲悄悄给我做了一个自己小心的口型，我有些好笑的点点头。
“郑莫！你给老子老实交代，这段时间你究竟都是干什么去了！”刚走书房，父亲便对着我劈头盖脸的一通喝问。在线没了奶奶护着我，父亲那副我是你老子的范儿立刻就摆了起来。
看着父亲的样子，我知道奶奶一走肯定这些东西都瞒不住了，索性便不再隐瞒，一五一十抖豆子一般的全都给说了出来。
“你还有理了你！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要是被抓住了，你得坐一辈子的牢！”看着我没脸没皮的笑着说着，一点也没有沉重或者悔改的样子，父亲不禁又怒气勃发。
“那我还能怎么样？这件事情别人不信，你总该信吧，难道看着我被诅咒一点点的杀掉吗？就像爷爷他们一样？”对于父亲的愤怒我能够理解，毕竟盗墓贼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不好，其实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和贼一扯上关系，听着都像是道德极其败坏，所以我的语气回答的声音十分平缓，并没有想去和父亲争执什么。
沉默，父亲被我的一句话说的沉默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家里到父亲这一辈竟然跳脱了诅咒，于是长时间安逸的生活让父亲都已经几乎要忘记了这茬。
“难道都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过了好半天，父亲才慢慢开口再次说道。的确，和姓名比起来，似乎什么都变得不是非常重要。
“要是有别的办法，爷爷跟祖上那么多奇才，肯定早就找到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我摇了摇头，声音中也有那么一些无奈，谁不想过着安逸的生活啊？我可不是胖子跟东亮那种对于盗墓简直已经痴迷的变态，若不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宁愿好好的活在地上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那你的那些个朋友呢，他们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吗？”好半天，父亲直接跳过了那个话题。虽然他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沦为别人嘴里的盗墓贼，可是他更不愿意让我就那么离奇的死掉，要知道他们就我这一个儿子。
那索性就装聋作哑吧！对于父亲的心思我猜了个透，所以也不点破，就顺着他的问题说了下去。
“他们去邯郸等我了，我回来看看，然后还要取一样东西。”
闻言父亲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母亲知道，不然她不得担心死。”
于是我和父亲的对话就在这样一种极其友好热烈，和谐异常的谈话中结束了。母亲看着我们爷两都是满面微笑的出来，她也将一颗心放了下来。
匆匆在家里吃过了晚饭，我朝着家里的老宅赶去。当母亲听到我竟然还要为了自己的事业在外面忙碌的时候，不由得捏了捏我的脸，说我这才几个月，就瘦了一大截。
再次来到老宅子里面，我看着屋门紧闭的大房子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以前时候，天色只要暗下来奶奶房间中的灯就会亮起，然后只要我进门，奶奶一定会在她房间大声喊上一句“郑儿回来了？”
只是现在……我看着漆黑的屋子，鼻子顿时觉得一酸。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面的基本陈设没有变化，就是正堂的桌子上多了一张奶奶的照片。（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