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欣接到楼下保安打来的电话，得知何山来了，心跳立即加速起来。本来要向委托人详细讲解办案流程及辩护技巧的，现在也省落了，连忙敷衍了一下便将委托人送出了办公室。
这时，正好看到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你好，你找哪位？”看到三人笔溜地进入自己办公室，高欣礼貌地问道。
“高大律师，当然是找你呀。”何山往接待的长沙发上一坐，大大咧咧说。
“对不起，三位，我还没有叫号，我得先接待一位客人，请你们等待一下，行吗？”高欣以为这三位是按顺上来的委托人，和颜悦色地解释道。
“呵呵呵，高大律师，你要接待的人是叫何山吧？”何山笑道。
“嗯，这位当事人，你也知道？”高欣说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何山。”何山说道。
“这位当事人，你真会开玩笑。虽然你也长了一双何山一样的忧郁眼，但你不是何山。”
“你这么肯定？”
“当然肯定。因为何山是我老公。”高欣说出更雷人的话来。
“咳……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就是假冒的了。”何山不好意思说道。
“这个我知道，以前也出现过，都被我戳穿了。”高欣自信道。
“好，那我们就讨论这个问题了，就算我真是何山也没有意义了。今天我们三人来是想委托高大律师接一起案子。”
“三位，既然是想找我打官司，委托我当辩护人，起码要尊重我一下，遵守一下我们正义律师事务所的纪律吧？去摆队，等叫了号再来，行吗？”高欣虽然在笑，但手上动作在开赶。
“嗬嗬嗬，高大律师，你看我长得这么帅，又有一双你老公一样的眼，你舍得赶我走吗？”何山贫嘴道。
“帅是男人变坏的根源，我老公比你帅，到处招蜂引蝶，烦死人了。不过，你说到这个地头，我就看在你有一双我老公的眼的面上，就违例接待你。说，什么案子？”
高欣在何山对面的沙发上坐在下。
见到高欣开始工作，一旁的文员立即起身，给三人端上了白开水。
“嗯？这么大的律师事务所，怎么这么小气，连茶叶也不丢一片？”何山端起一次性水杯，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位当事人，我们律师事务所条件有限，你只能将就一些了。”高欣气极反笑。屁玛，你是来找我打官司的，怎么还有闲心思在白开水上计较！
“二姑呀，你把案子情况给高大律师说说。”何山转了一头，对一旁的蓝凤凰说。
“呃……是这样，前不久湖城条子奇袭了仙台集团，将老总刁山矬，高管肖秧、山必虎及一帮手下百余人一锅端。”
“嗯，这起案子我知道，是湖城公安局刑侦处与湖滨区公安分区联合行动，刁山矬、肖秧及山必虎由刑侦处侦办，其他的人由湖滨区公安分局侦办。”
没等蓝凤凰继续说下去，高欣接过话茬说。
“哎哟喂，这个你也知道呀？不愧是大律师！”蓝凤凰夸张地拍着马屁。
“我有一个习惯，每天都关注时事新闻，湖城动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当律师的，当然清楚啦。何况，刁山矬、肖秧、山必虎行凶杀人，要杀的可是我老公与大姑子。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不会这么巧吧？那找你打官司能起作用吗？”蓝凤凰惊得睁大了眼睛。
“我们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是刁山矬什么人？有没有资格委托这个案子！”高欣说。
“这位是刁山矬刁爷的毛脚女婿，他从米国特地赶回来替老丈人打官司。不过，你既然跟这个案子有关系，我担心你不会全力以赴打官司，小勇子呀，我看……换人吧？”蓝凤凰说道。
“二姑呀，你不要心急嘛，我们听听高大律师怎么说！再说嘛，现在有的女人脸皮挺厚的，公开说是人家老婆小蜜小三小四的大有人在。前不久湖城不是闹了一个笑话，有一帮子女人都说是何山的老婆、情人，连影星歌星都参加了，你信吗？”
“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而且还是发生在一个叫何山的警察身上。”郑海在一旁连声附和。
“死呆子呀，你怎么也知道得这么清楚呀？”二姑沉下脸，拉长声音问道。
“被这么多女人抢，那个男人不羡慕嫉妒恨呀，所以我关注了一下。”郑海说。
“高大律师，听他们这么一讲，我明白了，你说是何山老婆，也是蹭他名声吧？”蓝凤凰问道。
“嘿嘿嘿，我们不讨论这个了，不管何山是不是我老公，小荷是不是我小姑子，我们来谈案子。这个案子太过重大，也太过敏感，不是我吹牛的话，除了我们正义律师事务所，湖城还没有其他律师事务所敢接这个案子。”
“高大律师，你说这个话怎么个意思呀？”何山问。
“那我就更说明白一点儿。虽然你们是刁山矬的近亲属，但是不知你们是不是知道仙台集团的名声。这就是一个黑社会公司，靠的是打打杀杀起的家，这帮人都是好事不干，坏事干绝的主。一般的律师替你们出庭，估计不被湖城老百姓骂死，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么严重呀？”
“还有更严重的。仙台集团是一个黑社会团伙，湖城政府是坚决要打掉的。有哪家律师事务所这么大胆，敢公然跟政府唱反调？”
“你说得也是。没想到我老丈人名声这么坏呀！那你怎敢接这个案子呢？”何山问道。
“我不同呀，我们律师事务所是正义的化身。如果我出庭替你们辩护，老百姓就不会人云亦云了，他们会变得多疑，就会怀疑公安局是不是搞错了，抓错了人。”
“真没有想到，你们律师事务所还能引导新潮流呀。”
“你说错了，是引导人们思考方向。”
“就只这个理由？我怎么感觉有点悬呀？”何山不相信道。
“你问到正题上来了，说明你这个人还不笨。再就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水平高呀。我和所长刘士满就不说了，其他百把个律师全都是法学博士。有这样的团队，有什么样的官司我们打不赢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底了，那我们就请你给我老丈人刁山矬当辩护人。”
“这个先别慌，要想我们事务所给你打官司，要想我出庭给刁山矬辩护，不是不行，但是我们收费是很贵的哟。”高欣说这句话的时候，玩味地笑了一下。
“打官司不都是明码实价吗？能有多贵？”何山问道。
“你说得对，打一般的刑事案件官司是有统一的收费标准，个案是一案或一人收三万元。”
“高大律师呀，你放心，此案一共三个人，我们现在就付给你九万元。”蓝凤凰一边插话道。
“三位，我说的是一般刑事案件。”高欣笑着强调了一遍。
“我老岳丈难道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何山问。
“你答对了，的确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
“他是有组织的集团犯罪，通俗一点就是涉黑案件。”
“那怎么收费呢？”
“每人五千万，三个人一亿五千万。”高欣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哎哟喂，你这还是律师事务所吗？你还是律师吗？你这比抢匪下手还狠呢？”蓝凤凰听了后跳了起来，直嚷嚷。
高欣没有恼，一直保持着笑容。
听到这边吵声太大，隔壁房间的走出一个人，是所长刘士满。他走进高欣的办公室说：“这位当事人，这里是办公场所，请你小声一点行吗？”
“我能小声吗？委托你们打个官司，开口就是一亿五千万，你们这是趁火打劫呀。”蓝凤凰嚷嚷叫着。
“高所长，怎么回事？”刘士满听到了这个数字，吓得也是一跳。不过，常年出庭打官司，他见多了大风大浪，于是不动声色地问。
“哦，刘所长，这三位当事人是来委托我们给仙台集团打官司的，被告人有三人，就是刁山矬、肖秧与山必虎。我告诉他们，委托我们打这个官司行，每个被告收五千万，这位女士觉得贵了。”高欣解释道。
“哦，是这起案子呀？高大律师给你们已经是良心价了。我跟你们说呀，高大律师接手的案子都是大案子，都是有争议的敏感案子，想要她辩护，出庭费不得少于千万。也不怕得罪你们，刁山矬、肖秧、山必虎是什么人呀？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大佬，身份太过敏感，别的律师躲都躲不及呢，想要高大律师出场，她开出的每人五千万已经是良心价了。”高士满胡咧咧。
高欣开出这么高的律师费，刘士满听了后一楞。不过他是当律师的出身，分析能力判断能力蛮强，他瞬间明白了高欣有趁火打劫的意思，于是满嘴跑起火车，满嘴说起瞎话，眼晴都不带眨的。
“哎哟喂，这还良心价？依你的要多少？”蓝凤凰嗓子又大了起来。
“依我的当然是上限了，每个人一个亿。”刘士满斩钉截铁地说。
“这位是刘所长吧？收得这么高，能不能给我们算算呀？你们有没有物价部门的订价呀？”郑海问。
“嗬，这位先生，物价部门当然有指导价了。但是对于个案个人，还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律师打官司是很辛苦的，就象科学家研究宇宙飞船上天一样，是要花费很多人力物力和脑子的。你放心，只要我们按章纳税，就是合法的。”刘士满解释道。
“那依你的没有钱的被告人请不起律师就打不起官司了？”郑海说。
“看来你对这一行不了解，你又说错了。对于那些没有钱的被告，法院都会给他指定一个公益律师。不过这个公益律师差不多都是没有什么水平的律师，或者是刚拿到律师资格证的菜鸟。这个几乎不收费，你们可以请他们去。”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刘士满分析高欣之所以开出这么高的价码，还有一项目的，那就是委婉拒绝为仙台集团辩护。毕竟为这三个家伙辩护，一是要挨老百姓的骂，二是搞不好要受到湖城政府的打压，对正义律师事务所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刘士满说起话来无所顾忌。
“你这位什么狗屁所长，怎么这样说话呢？不花钱的律师是什么货色？不是菜鸟就是实习生，拿我们三位爷练手呢？再说不收钱，他们会尽心尽力为我们打官司吗？我们仙台是差钱的主吗？”蓝凤凰又嚷嚷起来。
“这位女士，我还有一个建议，现在地球都成了一个村子，这位先生既然是华侨，生活在米国，完全可以从米国请一个律师过来嘛。”反正存心把生意往外推，刘士满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于是轻松地说道。
“NO！NO！NO！这位律师先生，地球现在虽然不大了，但是律师还是有国家界限的，没有哪一个米国律师来研究华夏刑律，即使有，也几乎没有华夏人来请他打官司，他们的水平连公益律师的水平都不如，搞不好只有一点理论，实战经难为0.”
“嗯，听这话，这位先生还是有见识的。”刘士满拍了一下何山的马屁。
“好，我决定了，就请高欣大律师为刁山矬、肖秧与山必虎打官司，当他们三人的辩护人。这个律师费怎么付？”何山还怕高欣收少了，或者被卦不接受委托了，于是拍板道。
“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高欣说。
“我们都同意付款了，你还想怎的？”蓝凤凰觉得肉痛。这些钱虽然是犯罪所得，都是贩毒赚的，可也是他们冒着砍头的危险挣来的，就这么大把的挥霍，她心里不舒服，直埋怨大小姐做事不地道，救那三个过了气的老家伙干什么？
刁山矬生性风流，一生沾花惹草不知多少，留下的种不知其数，人家刁少刁龙都不认这个爹，可她却巴心巴肝地跑得满嘴冒泡，还花这么多钱！听说她妈也是浪货娘们，大小姐她是不是刁爷的种，还两说呢。花这么多钱真的不值当。
蓝凤凰心里不舒服，说起话来硬梆梆的，听起来一点不舒服。
“要你们付这么多钱，我只能跟你们说我会尽心尽力替你们打这个官司，但不是说必须胜了这个官司，让这三个人无罪释放。”
“交这么多钱，你不保证把三个老家伙捞出来，找你有屁用呀？”蓝凤凰又嚷嚷起来。
“这位女士，请勿急躁。首先你要明白，你是你钱交得越多，就能把被告捞出来。你要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监狱不是我家修的，法庭也不是我家开的。一个人有没有罪，那是要经过法官审判的。作为律师，我只能跟你说，我会充分利用律条对被告有利部分，尽最大努力减轻对被告的处罚。”
“这个我明白了，高大律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何山问。
“没有了。”
“好，那我们交钱吧。郑海呀，你去交钱吧。”何山说道。
“小文，你带这位先生去财会室办理财务手续。”高欣吩咐文员道。
开口这么高，都吓不住人家，刘士满看着高欣一脸地无奈，高欣也是两手一摊，表现得更是无可奈何。怕落下口实，又不敢明着推诿不接，真是愁坏了两位所长。
“个死呆子，你慢一点，我也要跟着去，看着我们白花花的银子是怎样流到别人家口袋的。”蓝凤凰跺了一下足，夸张地扭了一下胯，跟了出去。
“两位所长，你们别在那里挤眉弄眼了，我知道你们故意开高码，想把我们吓走。跟你们俩位讲，在我眼里，别以为一亿五千万很多。”
“这个……”
“你们不要不好意思，我还嫌你俩开口开小了呢。钱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们的，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给我把官司打赢，把三个老家伙给捞出来。”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做不到。”高兴说。
“我知道你们做不到，但是我跟你说一下，你就做到了。”
“你又不是神仙。”
“我是不是神仙不重要，但是按我说的做你一定做得到。你还记得和何山夜探鬼屋，在法庭上救下余良白的事吗？”
“我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高欣睁大了眼睛，刘士满也睁大了眼睛。
“我来找你，我花这么大的价钱，当然要对正义律师事务所下番功夫，做一番功课了。”
“那你说说看。”高欣说。
“不忙，趁我手下不在，把你电话给我，让我先打一个电话。”
高欣看了刘士满一眼，刘士满又看了高欣一眼。最终，高欣又看了何山忧郁的眼一眼，结果，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手机递给了何山。
何山接过手机，毫不犹豫地走进内间，到里面飞速地拨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当然是打给郑海的，是郑海与何山专用电话，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始终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