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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娇怜少女唯贞倶 分煎有意伏功爲

娴英诧异问道:“既然官府已然判决,何况那知县亦不庸暴,怎又是中了圈套呢?”

张老汉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老汉万未想到,那县老爷竟与吴坊正早就串谋,表面轻判了良汉,实为另有所图,只怪老汉命苦啊。.org”

娴英对眼前这个久历风霜的老者同情万分,与之相较,自己所受又算得了甚么,至少还有孩子陪在身旁。拿出手绢替张老汉擦了泪水,轻轻道:“良汉服一年刑狱便可无事,却又为何......”娴英本想说出为何两子纷纷离世,可是硬生咽到了肚子里。

张老汉黯然道:“闺女有所不知,且听老汉慢慢道来。本想那日堂审过后只需挨困一年即可再度团聚,心中如释重负,跟女儿念着要回去做几样好吃食次日送去。谁知刚到家外,等待我的确是另一场灾难。”声以哽咽,此时的张老汉猛然被伤戚**沉溺,目中闪动着无限惋惜。终于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一位花甲老者,暮年连遭丧子之痛,多少日夜缅怀孤寂,当是“无处话凄凉”,眼下旧时重提,再也隐忍不住,放声纵涕。

娴英内心清楚不过,那是一段多么惨痛的经历,只要想起,泪水便会跌然而下,心中的苦涩悲戚,实难用话语言述。因为,娴英自己亦也遭过这难飨之痛。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兴许再过些时日,胸中那丝倶臻的苦楚就会消淡许多......张老汉沉寂良久,泪水似也哭的尽了,喝了一口娴英泡的清茶徐徐泣道:“当我和小女秀芹从县里回到家门时刻,竟在门前遇到了吴坊正的少爷吴应娄。他一脸堆笑,目不转睛的望着秀芹。

身边落着一顶布满红纱花束的轿子,一边站着六位身着喜服腰束赤绸的小厮,其中两名手持唢呐萧笛,吹起尖刺的调子。看此情景,定是迎亲娶妾之队伍。只是不明他们为何坐落在我家门外,这吴应娄身穿青袍,了无新郎之气,于是冷问道:“吴家少爷不知这幅打扮是为何意?看来是要迎娶哪家娘子,不去忙你之事,跑到我家门外,意欲何为?”

吴应娄与几名小厮“嗤”的一笑,浪笑道:“老丈几日不见,怎就不认识小婿了啦?难道你闺女为告诉您她要嫁给本少爷么?”

“甚么”我惊异之大脱口而出,羞恨难当,转身厉目望着秀芹道:“秀芹?这是怎么回事?”

秀芹神色漂浮不定,双颊通红,俯身跪在我的脚下低声道:“爹爹,女儿不孝!日后您要保重身体,女儿会...常来...看你的....”话未甫毕,老汉我又惊又怒,百思不得其解,急躁不已,抓着女儿的弱肩喝道:“秀芹,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甚么要嫁给这个纨绔公子?难道你像*死爹爹么?你哥哥身陷牢狱,而你却要嫁入恶府,你说?你说?”

秀芹倏间热泪顷涌,泣不成声。我有急喝道:“这吴公子已然取妻,何况此人人品恶劣,玩世不恭。如若是他*你,就算爹爹告上州府,也不能从了他的奸意!”

吴公子身边的一小厮忽然骂道:“你这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辱骂我家公子,若不是我家公子使钱相助,你那偷盗的儿子怎会被县太爷如此轻易放过。”

老汉我心急如焚,摇着秀琴问道:“告诉爹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否真实?”

秀芹双目晶莹,涕泣道:“爹爹,昨日您晕倒后女儿给你去请郎中,半途遇到吴公子,他对女儿说可以救大哥。当时我看到您*心过度,又甚挂念哥哥,倘若不设法救哥哥,县老爷定不会放过他的。是以昨日我与吴公子签了卖身契,答应做他的小妾.....”秀芹面容羞半红,沉吟半晌续道:“爹爹,您莫要恼怒,只要您与大哥能靖安无极,女儿就心满意足了。”

老汉这时才知事情原委,昨日秀芹举止反常所言之疑,通通迎刃而解。霎时明白为何吴坊正如此便对良汉罢休。想至此处,我伤心哽咽道:“傻孩子,你怎么不与爹爹商量就莽撞行事?咱们大不了可以想别的法子,你这不是羊入虎口么?你要走了,日后可让爹爹怎么活啊......”

秀芹抬眼看了坎吴应娄,低声道:“女儿早晚得要嫁人,爹爹不必伤切,改日再与您细说,你多保重,我一定会尽快让哥哥出来的.....““够了,你们说够了没有!”吴应娄狠狠的截断秀芹的话头,续道:“岳丈莫要多言,为救你那做贼的儿子,我吴家使了不少钱财,如今白纸黑字,你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里去,也无济于事。我说岳丈大人,您就安心养病罢,我会对您闺女好的,来人将新娘子扶上轿子。”

我拉着秀芹的手喝道:“难道小女就穿这身衣服出嫁?不让她入屋换件衣服么?”

吴应娄沉吟道:“不用了!我家中自有衣物,岳丈大人就不必*心了。耽误我吉时,可是大大不妙,岳丈告辞!本公子要去行洞房之乐了,哈哈,哈哈!”

我怒的说不出话来,向这无耻之人呸了一口。

秀芹被几人拉上了轿子,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等无耻之徒,就这样糟蹋了我的闺女。我心有不甘,追到轿后大喊嚎啕。秀芹从娇窗探出头潸然道:“爹爹,快回去罢,记着,明日酉时我叫人来唤您,咱们去探望哥哥....”随之娇子愈来愈远,只剩老汉一人孤寂哀伤。

听到还能见到女儿秀芹,再未追逐,呆愣在路旁。事已至此,我亦无法子,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秀芹被这恶少掳去。顿时深感苍老了许多,泪淌的只余血液。只愿秀芹能安然度日,少受些苦楚。

夕影辉辉,天际暗暗,老汉从未觉到世间竟如此不堪。仿然间看到死去的老伴,她不断呼唤着,让我去她世活着。可是我又怎能放下两个正在倍受熬苦的儿女。那日喝了一坛烈酒,醉着醉着,依然不能洗却心中的伤痛。

次日傍晚,日落西斜,夜幕即扈,老汉我一人坐在院中凝思,无奈凄凉。忧心狱中良汉,追悔秀芹怜姿。从未被失寞箍念,郁叹苍乾欠公,自悲自愁。

忽闻柴扉敲动,似是有人在外。我心料是小女秀芹归来,兴愉之下前去开门,打开一看却是个灰面少年,淡眉小眼,自称吴府的下人,特来为小女传信。说是让老汉即去县牢,小女秀芹已到相侯。我听后大喜,慌忙将新备的鸡汤装进食盒,便随那家丁急奔衙门狱所而去。

到衙门已是天色朦胧黑漆,老远望见秀芹身披淡粉披风,亭亭而立于牢狱门前,身边还跟着一名大眼标志的丫鬟与一名干瘦高个的粗汉,像是吴应娄的下人。走近才见小女面色焦虑,看到我哽咽道唤了几声爹爹。似是多年未见,几声爹爹包含千万思念。老汉不禁热泪盈眶,上前紧抓着她的手道:“闺女昨日可还快活?那少爷没有欺负我的心肝么?”

秀芹环顾周围,蹙眉淡道:“爹爹不必挂念,女儿一切可好。

我们快进去罢,可别让哥哥等的急了!”

看着秀芹面色未改,于是再未多问,正要进去,秀芹忽问道:“爹爹您提的甚么?”我笑道:“你哥哥近日吃了甚大的苦头,爹爹特意炖了鸡汤,让你哥哥补补。”秀芹:“爹爹何须麻烦,女儿已带了几样好菜,你就带回去自己吃了罢。”说着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偌大的食盒,转头续道:“你们在此等候,我与爹爹进去便可以了。”几名下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定。那名小丫鬟委婉道:“夫人可得稍快些,不然少爷责怪下来,小的可就遭殃了。”老汉听罢不觉怒气涌升,喝道:“我的闺女嫁给你们少爷是做夫人的,不是下人!你们却像跟着犯人一样,真是岂有此理。”秀芹拉拽着我的衣袖轻声道:“爹爹不必恼火,他们也是下人,多有不易,算了,我们进去罢。”老汉我见小女这般说了,心下伤叹,小女哪是出嫁,分明就是卖身为奴。随即同秀芹进了狱中。

老汉清晰记得,县里的大牢处于阴暗的地下,恍如冰窖,阴暗森,腥臭刺鼻,蟑鼠四窜。步入狱廊,两旁粗木囚笼,蓬头垢面的少汉孺翁个个忧悴干瘦,目夹血丝,看到有人进来,双手抓着笼杆,炯炯有神的嘶喊着,不知是欣喜还是绝望抓狂。小女一直紧紧倚在老汉的身上,面色吓得苍白,颤抖着对我说:“爹,我怕。”老汉不断慰籍秀芹,确也难掩自己的恐惧。

狱卒拿起墙角的木棒,嘴里咒骂着向囚笼拢去,不少囚犯皆被打中了手指,嗷嗷的惨叫起来,那时老汉忽然觉得自己所处并不是人间,而是阎罗王的十八层地狱,整个狱内戚戚巍巍,每人都似发疯的野兽。

走了不到二十余步,拐角便看到了良汉几人,在火把的照映下他的面色苍如魂魅。想不到几日光景,壮实优健的良汉竟变得目中无神,身子薄弱,大异往昔。秀芹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坐在草铺出神的良汉倏间抬头,起身惊喜的扑了过来。大叫道:“爹,秀芹,”话音哽咽,无尽哀伤。

老汉与小女兴奋的走上前去,方要答话,一旁的狱卒忽冷冷的道:“限尔等一注香的话头,过会我来唤你们,长话短说。”秀芹哽咽道:“差爷,能再久点么,就算我求您了!”狱卒哼了一声道:“你可别得寸进尺,本是看在你家夫君吴少爷的面子上才破例而为的!若让上头察觉,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再别废话了,快点说罢。”狱卒话毕不等秀芹答话就向外走去。

老汉看着狼狈不堪的良汉,苦涩不已。与小女附在囚栏三人互抓着手大哭起来,伤心之下将秀芹为救他不惜卖身吴府的事一并言知。秀芹低头不语,良汉如吃了火药般怒吼,粗壮的木杆硬是被他抓的指甲嵌入,鲜血直流。望着低头哀嚎的秀芹沉吟半晌,随后转身叫醒了同室墙根卧睡的段六,一齐上前慎重贴近笼外的我们,低声道:妹妹,哥哥对你不住,事以至此,你要在吴家处处留心,哥哥此次误中吴坊正那奸贼的恶计,吴老儿卑鄙无耻,诸恶通做,欺压乡里,草菅人命,我等定要除了此害……

然后拍了拍段六道:“这段兄深晓吴老儿的为人,迫不得已被他利用……”良汉将吴坊正如何谋害陕西巡抚,亲手杀死胞弟冒充与其的事通通说了一遍。

又义正严辞双目凌厉愤愤道:“我等虽为蝼蚁,无力绊除其害,却得知此人之弱,秀芹,你要留意,他家后院书房书架之上三台,有一本厚书,书后有一暗格,须得扭动一旁青花瓷瓶才能打开,内有一颗金珠信物,一道黄皮书折,此物关系吴老儿身家性命,只要将它设法盗出,吴家必遭横祸!秀芹切记,万不可打草惊蛇,蛰伏待机盗出此物,愈快愈好,务必将此贼正法,为我等洗冤。”秀芹目中闪烁恨憎,坚肯的点了点头。老汉此时暗暗欣喜,如若吴坊正一死,小女便可安然回家,再也不受那恶的牵制。又隐隐担忧起小女安危来。

良汉又道:“爹爹,您要保重身子,孩儿担心的紧!明日段兄就要流放启程,以吴老儿的性格,必会派人在途中杀害他灭口,烦劳您出去速去联络城西天玉镖局我的好友郑忠,让他率人在途中相救,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去,待秀芹日后盗得那物事便交给段兄,他自有用处。”

老汉欣然相许,从那刻察觉,我儿长大矣,悲喜交集。那段六不住的向我与秀芹磕头致谢。拿出饭菜,递给他们,良汉狼吞虎咽,显然顿食不饱,想到日后还要挨度,不禁又溢出眼泪。

狱卒长喝催促,我等都是万分不舍,个个泪盈满眶,不愿分别。良汉哽咽道:“爹爹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孩儿出来孝敬您,以后再莫来探我,以免秀芹难做,秀芹要常去看看爹爹,我自会一切保重。

老汉与小女泪如泉涌,不忍至极。小女为了他的兄长,不惜己身,给恶人做妾,天大屈辱只得埋藏心底。老汉早已从秀芹神中瞧出不乐,想必新婚之夜乃也是她一生至痛至伤之时。

离别总有无限凄苦愁哀,譬如生离死别,不胜感慨。狱卒连喝带推,望着良汉郁郁寡欢,难憋寒泪的神情,我二人只得黯然离去,各了心事。

出了牢狱,秀芹匆匆同几名下人归去。相予老汉说两句话都身不由己。儿女尽别,老汉只得默望逝去的背影而自给自舍。霎然忆起良汉嘱咐之事,于是闷步去了城西。

“到了天玉镖局一打问,那名叫郑忠的孩子原是镖局内的公子。年岁二十出头,相貌粗豪憨厚,对人颇为有礼。于他讲明来意,他慷慨的答应了下来,想必亦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汉子,想着于良汉交好,且定是个善良仗义之辈。”

如今世道国虽富,民虽靖,却官阶**,人情淡化,忠于钱财权势。凡民既无钱财权势,只想安然度日,却被豪强所威,只能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多少良知百姓被欲迷身,臭名昭著,亦然谁者之过?想这郑忠壮士,也未阻止恶念,翻入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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