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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委身盘措朝得愿 南柯眨梦夕烧髯

娴英心中固有隐隐不安,却也未出言相询,只是静鼓大眼,待张老汉再说下去。.org且对张老汉一番豪情壮语有所感佩。

张老汉看了一眼目不转睛的娴英,深情捻须道:“自那日回家后,老汉生了一场大病,卧榻不起,心神沮丧,愈发思念两个孩儿。不觉已渡旬月,这才略生好转,每日除了家中念佛,也就再无旁事。

翌日那郑忠孩儿到舍下拜访,并告知良汉所托之事已然办妥,请我安心愈疾,言神之下不乏关心热衷。望着这厚道的孩子老汉又念道狱中的良汉,勾起伤心往事,不禁潸然泪下。那郑忠孩儿瞧出了老汉所忧,好一阵体贴温怀,又请了郎中抓了几贴草药这才告辞。老汉不胜感慨,兀自庆喜良汉之交。

掐指一算,秀芹已有多日未来探望老汉,心中又是牵挂,又是忧虑。思念难耐,便拄着拐棍缓步走到清草坊,与市集称了两斤小女最喜爱的桂花糕。走到吴府轻扣门环半晌,一个管家模样的臃肥男子将头伸出门缝喝道:“老头到此何干?言语中带着几分粗鲁与鄙视。

“尊家莫急,老汉小女秀芹嫁入吴府,我思女心切,特来冒昧探望,还望尊家不吝让老汉进去。”我尽量和蔼下气,只望不要迁怒人家。

管家蛮横道:“看闺女?吴府是你想进便进的么?实话告诉你,甚么嫁入府中,充其不过是个下人!此刻她正在做活,无暇分身,你先回去,改日她自会去看你。看你老头一副病态,大爷我发个慈悲,就不为难你了,你还是速速离去罢。”说罢,那管家便要闭门。

当老汉听到小女在府中做活时,心下好生怪异。心道:“秀芹哪怕再不济也是个妾身,也未必沦落的与下人丫鬟无异,难道这恶贼喜新厌旧,这么快就把小女冷落了?”睁眼看到大门即闭,情急之下,老汉将右手塞进将要严合的门缝里,忍着刺骨的疼痛,希望他能容老汉说两句。

谁知这下却惹恼了那恶奴,他倏然伸出一只脚将老汉猛的踢到在地,手中的桂花糕也破纸而出,洒了一地,嘴中骂咧不断。老汉急怒道:“你这恶奴为何不让老汉进去?我女既嫁入吴府,老汉自然就能进得,你却拳脚相向,难道不怕报应么?”

管家笑道:“报应?老子就是无畏报应。”说着向前对着老汉又一阵拳打脚踢,打得自己气喘嘘嘘,看到老汉我着实可怜,退到门前续道:“老头,你别得寸进尺,我们少爷交待,不得让你入府,我们做下人的又有甚么法子?你还是回去罢,你闺女回来探望你的!你若再纠缠下去,可就别怪大爷不顾你这弱柳之身了!快滚!快滚!说罢那管家将老汉连拖带打赶到了一旁,转身关门而去。

想到尚且府里管家都敢对我如此,小女之苦更不用提及。老汉遍体鳞伤,疼的直不起腰来,顿时万念俱灰,伤心欲绝,趴在路旁嚎哭了一阵才忍伤离去,心中亦甚是焦急,心想小女是否为盗得那件物事而被察觉?是以才会如此?只怕秀芹已被那禽兽折磨的不成人形。

事后打问了吴府门前卖枣的大婶得知,说是前几日亲眼瞧见小女同那少爷出门而去,并未看到秀芹有何异样,老汉这才吃了粒定心丸。为了生计,为了能多攒些积蓄留给良汉与秀芹,老汉我又买起了膏药,白日遍踏街巷坊里,夜晚熬油制药,终日只为麻痹自己,免得整日伤感落寞。每逢吃饭时,我都会给桌上多放两双筷子,期盼儿女有朝一日可以归来。

北方气候过了八月中秋,便逐渐转冷。有时夜夜狂风呼啸,有时日日沙尘迷眼。门外的榕树又是干枝零落,白杨也是暗叶脱碾。一场风雪过后,大地如裹银装。

老汉从街上买了几尺布料,闲时亦为良汉动手做上两件熬冬的衣裳。就在一日夜里,寒风凛凛,忽听到院内传来阵阵“咯吱咯吱”踏雪声,老汉正夜不能寐,俯在炕桌前拿着秀芹的衣服缅怀悲戚。

闻声而动,还道是遇了盗贼,随手抄起一把立在门后的铁掀,蹑步向外走去。一股冷风扑面袭来,传来了几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道:“爹爹,开门呐,我是秀芹啊........”老汉我喜出望外,便脱口唤着秀芹的名字边赶忙将门打开,看到正是秀芹,月影之下见她面色苍白,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褂,冻得直打哆嗦。老汉正要与她说话,秀芹面色诡异的转身瞅了瞅身后四处,这才轻声道:“爹爹莫怪女儿乖张,只怕他人跟踪,我们快进屋罢。”

老汉茫然未解,只得关了大门随秀芹来到屋中。

进屋后,只见秀芹憔悴不已,神情恍惚不定,于是急忙追问道:“闺女,怎么夜里回来了?你可把爹爹想死了!爹爹几次前去看你,可那吴家恶奴就是不许我进去,我好生担心,你看这才几个月光景,你都瘦了,我可怜的孩子啊,这些恶霸定给我闺女苦吃了!你肚子饿了罢!爹爹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面去。”

随之刚要起身,秀芹一本正经的拉住我神秘道:“爹爹您先莫急,女儿有要事相诉,其实女儿今夜是从吴府逃出来的。”老汉急切道:“这是为何?”

秀芹道:“今日戊牌时分,我趁吴老爷外出,悄悄潜入他的书房,盗出了哥哥所嘱的那件物事。”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份黄皮封套书折和一颗精雕刻虎如形鸡蛋的紫金大珠。又拿出几两偌大的白银元宝,开口续道:“爹爹莫要惊慌,您尽快将此物交付哥哥的好友郑忠,这是白银十两,你给那郑忠五两便是,也不负其屡屡相助之恩。余下五两爹爹就自己留着贴补家用罢!秀芹话罢还不断回头望着窗外。”

老汉大为惊愕,手中拿着这几件物事迟迟未定,犹豫半晌道:“这可怎么是好?,吴老爷一旦察觉此物丢失,必要迁怒于你,再者你给爹爹这么多银子,也无甚用处,你还是自己拿着,不成咱就逃命去罢。”

秀芹摇头道:“爹爹不妥,哥哥还在狱中,偌咱俩逃走,拿吴老爷必然料定事乃我为,那时遭殃的便是哥哥了,如若今夜我回去,神不知鬼不觉装作毫不知情,料也怀疑不道女儿头上来,您就安心在家候着,只要此物丢失,女儿不久便能与爹爹相聚。”

老汉悲喜交集,忽然瞧倒秀芹脖颈之间紫青淤痕处处皆是,心头一震道:“秀芹,你的脖子怎的了?怎会有这多伤处?”

秀芹退后护着脖颈,怔了怔,黯然哽咽道:“爹爹,女儿在吴府的日子生不如死,你可知道?那恶贼将我强娶入府,由得他来糟蹋也就罢了,但他竟然让他爹也羞辱轻薄女儿,我誓死不从,他们便每日让我做工,不乐意的一日便拳打脚踢.....此父子二人形同禽兽,我恨不得食其肉,噙其皮!”看着老汉至幼养大的闺女此刻说出这番话来,可想而知所受其辱。老汉气的抓着一旁的炕柱,恨不得指入木体。

秀芹拭泪咬牙续道:“女儿所遭此难,却也强忍了下来,咱们劳苦百姓卑贱兮弱,无力与其抗衡,但愿此次,定能使其家破人亡戮尸枭首!”

秀芹字字如血,透着无限憎恨。老汉何曾想过,小女花季便遭此等大难,想不到这些畜生惨无人伦,实属可恨,老汉接过这件秘密物事,心中盘算着亲眼望着吴家沦入十八层地狱,已慰耻毒。

老汉随即道:“如此闺女步步小心,爹爹会明日将此事办妥。你要万分保重,爹爹等着你回来。”

秀芹伤心溢泪,生息悲戚。匆匆与老汉告别,只好望着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而楚楚悲凉。

老汉在夜幕中杵了许久,心头愈发怨恨,真是:“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人间多少伤心事,怎奈我无处话凄凉,寒意*人,老汉只得回到屋中,端来油灯拿出那份书折金珠细细盘观,我虽识字不多,但有几字也依稀认得。

娴英道:“那上面写着些甚么?”

张老汉道:“记得那金珠上精雕一只展翅飞鹰,刻着几行闻所未闻的怪异文字,而那份书折乃汉字所著,上面的内容我只识得一二,似乎是一个异族首领写给西安知府孙大人的密信,至于具体为何,老汉当时也丝毫未懂。”

话语甫毕,娴英万分诧异,心中道:“竟然是写给三叔孙边的信,三叔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娴英续道:“张大叔最后可知晓那信得内容与金珠的来历呢?”

张老汉苦笑道:“想不到闺女也是好奇之人。”娴英咧嘴一笑,便痴痴的注视着张老汉再未出声。

张老汉续道:“其时老汉也十分好奇,这小小的两件物事难道真能给吴家带来杀身之祸?老汉将信将疑,怯惧小女历尽千辛所得至对吴坊正难构任何威胁。

次日一早,我便去找了郑忠,岂知郑忠一介武夫,不好文辞,目不识丁,又恐随意面观他人遭惹祸患,正值我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时,郑忠忽然大声道:“张伯伯,我有一好友乃是县里秀才,识文断字更是所强,平日与我在一起讲述诗词古句,正史野闻,我都如听天书一般,好生别扭,今日正好能解你我燃煤之急,如此我们就速去罢。”老汉不觉兴奋道:“妙极!妙极!”

不到一顿饭时分,我二人便到了那名秀才家中,只见那秀才正埋头苦读。文人与之不同,见到郑忠老汉到来连忙起身相迎款待。那秀才家中面徒四壁,房内贴满了书画诗词,相必都是出自他手。科举考官徇私舞弊老汉也倒略有耳闻,可惜秀才文采辉溢,却也报国无门,考官只识银子不端文采。我哀然叹息,突然被墙上一幅山水画旁的文字所触,那几行竖立怪异的文字却有似曾相识之处,却有一时想而无果。

这时秀才谦逊道:“寒舍简陋,还望大叔不要嫌弃才是。"说着递过来两杯热茶,对我二人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老汉深感舒心,道:“大家同为贫苦之人,何来嫌弃之心,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啊。“对眼前这个相貌清秀的孩子老汉我甚是喜欢。

随后我知这秀才姓李,名丹青。父母双亡,且自发勤奋,平日以卖字画为生,去岁乡试未举,之所苦研诗书为不久科举而作预备。

郑忠开门见山道:“李贤弟,愚兄今日与张大叔登门拜访实属有要事需贤弟相助。”

李秀才道:“郑兄有事尽管说来,只要小弟力所能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郑忠轻声道:“贤弟,张大叔儿子所得一重要物事,欲要交托与人。且那人匆忙之中并未阐明真意。近日张大叔之子良汉不料身陷牢狱,甚是挂念忠信与人。我与大叔都不识字,并参不透此物之含义,生怕有所旁枝,是以今日前来请贤弟解说一二,解得大叔燃眉之急。”

老汉心中暗思:“平日粗愚鲁莽的郑忠,却在此刻言中谨慎有余,无不透显处事之机变,看来老汉我眼拙了。”

李秀才笑道:“噢!我当是何事,原来是这点小事,你们可算找对人了,小生对四书五经熟读通透,满回藏语也略知皮毛,张大叔,快将物事拿出,我好为您参详。”

老汉我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那份书折与金珠交与李秀才,他接过手中,打开书折,皱眉品读。倏间面色显得惊异,炯目望着我二人,四处张望,低声道:“敢问大叔,这物从何而来?”李秀才神色瞬时大变不安。

老汉怔了怔,道:“实不相瞒,此物乃老汉愚子挚友所得,此物关系我儿性命,他的朋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此物盗出,刚交给我儿便命丧黄泉了。此书究竟是何意?还请贤侄快快讲来。

李秀才锁眉徐徐道:“大叔可知,这书折上记录乃是色目族首领马尔麦得写给西安知府的亲笔密信,内容是:“贵知府大人,我的老朋友。此次所托甚得我心,故与君相聚怀念之至。如今满人当权,我等凡民屡受欺压,贤弟与我皆乃心胸博广之人,尔虽为一方父母,施政地方,却终在满人足底。故托君之事,且为同根,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止父母亲乎?我已秘练兵马,招于数万万众,不久则共聚义旗,推翻暴政,鄂卿与贤弟一切留心再意,依计行事,大业待成,尔等定封王封侯,所通大衢,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愿君珍重。此次将我御用紫金珠符同赠,以便命天下教徒之聚。谨记,本年正月初十金城相约共计商议。

十一月初二书你的老朋友:马尔麦得书折读完,老汉几人皆是目瞪口呆,骇然相顾。怎料这色目族首领屯兵欲反,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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