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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章 无奈的缘份

一夜东堂,暗抽离恨万千绪。

而美室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午后,正在距离徐罗伐百里之外的五指山,这是她心烦的时候常来的地方,有许多次人生的节点也是在这里形成了最后的决意,这是常与斯多含闲游之地,而也是在这个地方,她亲眼目睹了他的黯然离去。

嫁给世宗,是她的第一个决定。

岁月如箭伊人不在,只是风景如斯。

“玺主,还要往深处走吗?山路越来越崎岖,就连侍卫也没有多带一个,还是太危险了。”身后的柒宿嗓音低沉。

这不由得让美室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颜,驻足回眸,看着一身暗红武士装的柒宿与一身幽黑花郎妆的毗昙——她的儿子,语音便像这穿越山谷的春风,带着丝丝撩人的暖意:“我的身边有了柒宿公与毗昙郎,便好似拥有了千军万马,还有什么可怕?”

毗昙注视着美室,这是他所不熟悉的玺主。

今日的美室一身轻便的紫红罗衣,发上珠翠全无只有一支通碧的玉簪,从发髻之上垂下深紫的纱幔在春风之中轻舞飞扬,少了几分严肃尊贵多了几分和蔼亲切,到底哪一个美室,才是他的母亲?

毗昙的嘴角依然带着戏谑一般的笑容。

“那底下便是闲云溪。”玉指轻向,美室浅笑只冲毗昙:“你扶着我下去。”

柒宿明显吃了一惊,心下不由得暗自揣测,难道就连毗昙,美室也想将他争取到身边?

毗昙也有些不自然,磨磨蹭蹭走到美室的身边,却被她一把位住了手臂,只觉手心一暖……

美室就那么扶着毗昙的手臂,往闲云溪而去,上次正是在那里她做出了废除真智王王位的决定,时光飞逝真是让人感慨,一双深遂的星眸微侧,打量着毗昙的侧面,他挺直而秀美的鼻梁倒是极像他的父亲,而那双深遂得有如无边星空的乌眸分明与自己如出一辙,血统还真是神奇的东西。

毗昙被美室打量得有些不自然,被她紧握的左手也泛起了细密的汗意,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陪美室来这个地方,这次的三人行真是个奇异的组合,可是这样感觉他却并不讨厌,因此毗昙多少有些纠结。

耳边渐有了叮咚之声,空气也逐渐湿润了起来,仿佛忽然之间眼前便横现了一条温婉而清澈的溪流,欢快而不失沉稳,从山峰的高处淌下,如同一条洁白的在风中愉悦飘拂的玉带。

“这条溪……”美室说了这三个字,却忽然眉目柔缓,像是突然陷入了不为人知的记忆,嘴角带起了仿若豆蔻般纯粹的笑颜。

“这条溪……”侧着半张脸,语调低了几分,毗昙半挑着一道乌眉,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在关心自己,美室的心中某个角落轻陷了几分,略略抬眸:“我的第一个爱人,正是与我在这溪边邂逅。”

“第一个?”毗昙毫不在意,嘴角轻撇,貌似并不关心。

“第一个,是的。”笑得缠绵而隽永,美室直视着毗昙的眸:“当时还想着与他私奔浪迹天涯,我也有过那般疯狂与不顾一切的时候。”

很是爱慕吧,当时……毗昙的眸中好奇之色又重了几分。

“不够爱慕。”仿若看穿了毗昙的心思,美室笑容减淡了几分:“所以在这溪边目送他一人离开。”

再度撇嘴,却依然没有减少心中好奇,毗昙又问:“那么,爱慕过真智王么?”

真智王?美室调开了目光,那是你的父亲,想知道么?可是……

“爱慕一个人是危险的,我爱慕的,只有新罗而已。”完全收敛了笑容,美室只看着这溪水潺潺而去的方向:“这也是我现在才明白的。”

爱慕就是这般,有些人明明可以自由爱慕但偏偏不会爱慕上谁,而有些人明明无缘爱慕却义无反顾般地陷了下去。

——

皎月殿经过日里的风波,到了暗夜便幽静了下去,尽管没有一个人能够安然睡去,不过却也不敢在私底下议论。

春秋申时未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只与从隋国跟随自己回国的随从们吩咐了几句,便一头倒在了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后已是月上中天,清澈的月色淡薄地勾勒着屋内的桌椅屏架,更显夜深人静。

从榻上起身,唤入廊下当值的内侍,点亮了窗台之下的琉璃五彩明灯,那盏灯还是从隋国带回,是给母亲准备的生辰贺礼,可是已经不能亲手交给她了,不过母亲……

怎么可能只是眼看着你悲惨地死去。

春秋的眉目逐渐坚决,甩袖负手大步迈出东阁。

“什么时辰了?”轻声询问门外垂头屈身的内侍。

“已经是辰时末了。”一声尖细的嗓音。

“那件事办妥了么?”清泠的月色映出了春秋唇角的浅笑,他在听得内侍肯定的答复时眸内却极快闪过一丝忧伤,静默片刻,抬眸去看那星空之上镶嵌的有如金铂一般的半扇明月,忽然想到了今日皎月殿中君罗离去之时,那抹愧疚的眼神。

心内不由得一痛,她不知道,该愧疚的人不是她……

昙华殿内,君罗轻抚着妆台之上那个宝蓝粉樱的香囊,一双乌眸在窗棂上一排青铜莲灯的映射之下,深深浅浅。

明明已是春深,可是今晚她还是觉得特别冷,因此才在窗棂前摆了长长的一排莲灯,仿若屋内亮堂一些,便不会觉得寒冷。

英娜已经被她成功陷害,那么她的对手只剩下宝良而已。

可是心内,怎么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今日在皎月殿内受到了春秋那么明显的维护,这让她一颗心满觉温暖却又愧疚无比,他对待自己一片真诚,可是自己却废尽心计只为成为他的妻子,而自己心中爱慕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就这么呆愣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轻咳。

一抬眸便从身前的妆镜中,看到春秋那抹绯红的身影,几疑是自己眼花,猛地转身——

“君罗小姐,可否陪在下到后庭赏赏月。”

春秋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之中却略见凄楚。

后庭月,阶前花,银风断漏处,廊下相思难诉,可叹咫尺天涯。

春秋与君罗站在后庭,俩人微仰着脸对着那可望而不可及的魄魄金蟾,各自心思沉重。

君罗轻捏手中的香囊,几经踌躇正欲开口……

“君罗,还记得那个嫦娥奔月的传说么?”春秋微微垂眸,盯着君罗即使是在月夜,依然黑白分明的一双澄澈的美目。

君罗当然记得,她明白春秋想要的不是自己的答案,于是微陷着唇边的梨涡,只等着他继续说。

“其实我也是那嫦娥,明知广寒宫内孤清难耐,却还是义无反顾舍弃眼前的温暖繁华。”那双温柔而清朗的眸中忽然湿润,春秋喟然一声长叹让君罗心中一沉。

“我对君罗小姐的心意,小姐是清楚的吧?”渐渐侧身,春秋的目光正对着月下那张清润的面孔,不舍得移动半分。

稍退半步,君罗实在不忍面对那般的真诚,略略侧目。

“小姐,讨厌春秋么?”语音忽然暗哑,伤感不已。

几乎让君罗惊慌失措,不得已再次对上那双深情款款的眸,缓缓摇头。

“小姐本来想要送给我的礼物,可是手中的那个香囊?”忽然倾身,春秋温暖的鼻息轻轻拍打在君罗的额头上,尤如女子般纤柔的手掌轻摊。

一阵脸红心跳,君罗慌忙将手中的香囊放在了春秋的手中。

这才稍稍退后,借着月光细细察看手中的香囊,那眸子便又湿润了几分。

“小姐的心意春秋也明白,只是恐怕要辜负了。”

唇角的梨涡忽然一滞,心内更加慌乱,君罗愈加的不知所措起来,春秋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他,竟然是来责怪自己?

“今晚之后,我就会有自己的妻子,但那人不是小姐。”手中紧握君罗所绣的香囊,春秋垂眸,他看到她因为紧张轻颤的指尖,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即使情知君罗真正爱慕的人是毗昙,即使明知君罗想要嫁给自己不过是为了她的家族,可是春秋从未怨怪过她,甚至暗暗高兴,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那么温柔的对待自己,她的娇憨她的心计,甚至她的曲意逢迎,这一切都让自己欲罢不能爱慕不休。

可是从一开始,他要选择的人,注定不是她。

“为什么?不是爱慕我吗?为什么不能娶我?”君罗凄然一笑,她的心有如扎进了一根柔软的鱼骨,酸痛不分。

一阵略带凉意的春风,掠起后庭的层层花香,东墙那丛迎春犹如淑女轻扬的裙角,后庭春月婉转,亭下两人伤心。

“是因为我的步步算计?陷害了英娜,让你看清了我的蛇蝎心肠?”君罗轻移莲步,目光之中哀痛莫名。

摇摇头,沉默不语,春秋也是一片黯然,宫廷之中容不下单纯与天真,他爱慕君罗也不是因为她的单纯。

“那么,还是因为我的身份?”君罗摇了摇头:“你明明说过,无论我是谁的女儿谁的姪女,你从不在乎。”

难道这只是一场骗局?君罗心中的那根鱼骨忽然坚硬起来,便掠过了尖锐的疼痛,却是无根无据。

“君罗,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爱慕那原本就是我不应该拥有的情愫,但是我从未后悔并且心怀感激,因此今日我才一定要来见你。”喟然长叹,春秋却将那香囊放入怀中:“如若不让小姐明了春秋的心意,如若不与小姐亲自致歉,春秋必然凭生难安,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就算是与你说了这些,也是凭生难安。”

两双泛红而湿润的眸子再次相对,君罗便明白这一切都无法再挽回,她失败了,她赢了英娜却输给了春秋,她这一刹那忽然明白,春秋从来都不是曾经自己以为的纨绔子弟,他的眼中也不是只有风花雪月而已,他接近自己的父亲接近英娜与宝良全都是他一开始的计划,那么,自己是在他的计划之中还是在计划之外?

可是却一丝怨恨皆无,有的只是沉甸甸的伤痛和沉重,为自己也为春秋。

终究忍不住两行清泪。

这一次,惹她流泪的竟然成了自己,春秋上前一步,犹豫复迟疑,还是将君罗拥入了怀中,他轻抚着她光可鉴人的秀发,在她的耳畔留下轻轻一吻。

——这是他凭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满怀爱慕之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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