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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九章 国丧

山河无颜色,过鸿放悲鸣

满把清光照高墙,隔不断,断肠声。

这个夜晚的金蟾清亮如昔,但是有的人有的事已成过往;洛伊与流云徘徊于西院,听着隔墙隐隐的呜咽之声,心内沉重不已。

“毗昙他,真的不去悼念?”犹豫了一阵,流云还是问道。

此时西院之中,毗昙正与德曼等人商议遗留之事,并没有前往正院,因此才有了流云这么一问。

“他需要时间。”洛伊轻轻地说,凝视着流云腕上的通体洁白的手镯,它在清亮的月光下涣发出微微的荧光,便问道:“你今日已经做过了试验?”

“是的,仪器完全可以自行启动,不过是否会发生失误我也拿不准,也不知道它会将我们送回虞楚,或是另一个空间。”流云说道。

今日才一入大倻城中,她无意之间触动了仪器的开关,一片淡蓝的光线便倾泻而出,这不由得让流云惊讶不已,不知这仪器何时突然积满了磁场,当下便在院内和城中做了几次小试验,物体的穿越已经成功,看来仪器真的是可以启动了。

“你想要回去?”流云的话让洛伊捕捉到了什么,这么问道。

却让流云轻轻一愣,才发现自己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直觉般认为当然是要回去,但是洛伊与毗昙如此情形,当然是不愿回去的;但是今日亲眼目睹了石品之死,却让她的心中凄凉无限,明白自己同样也深深陷入了这个时代,若是再继续留下去,以后还要目睹多少凄凉?

但又怎么可能独自回去,于是潇洒的甩了甩头:“虞楚也没什么我所挂念的人和事了,洛伊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却惹得洛伊轻轻一叹:“我想念父皇和晋章,可是现在我离不开,不能放任毗昙走向那般结局,也不忍留他一人,若是我也离开,他也太为可怜了。”

流云看向洛伊,却见她眼角含泪,立时便摇了摇头:“那就别走,也许我们来到这个空间本身就是注定,就把这场意外当作命运,我们都留在这里。”

洛伊抬眸一笑,这个世界上还好有流云,正欲致谢,却忽然睨到一个焦急的身影,背上插着红色的三角旗,这是急令使,看来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一扯流云,两人跟着急令使一同面见德曼。

急令使来自徐罗伐,带来的消息让众人大吃一惊。

真平王病危!

这位在美室的淫威之下,战战兢兢了数十年的一国之君,为了给女儿争取时间,苟延残喘了多日的父亲,仿若真如命定一般,在美室时代悄然落幕的今日,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在德曼闻悉这一恶耗之时,仁康殿内的真平王,在摩耶夫人的陪伴下,终结了他担惊受怕的人生。

丧钟浑厚之声震动了夜晚的安宁,国都徐罗伐陷入了悲痛之中,百姓们纷纷出户面向新罗宫哀泣叩拜,长街呜咽、白幡如雪,一声声“陛下”延绵一片,连续的悲伤涛涛不绝,却并未让夜幕之中的金蟾黯淡半分。

德曼于当晚从大倻城急赶而回,第二日的凌晨才总算是回到了宫内,仁康殿白烛燃燃哀痛声声,德曼踉跄行至那华丽硕大的棺木之前,终究还是,不及送别,就连父亲也未曾叫过一声。

摩耶夫人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风尘扑扑的德曼,尚未及说话便是泪如泉涌、哽咽不能,这让德曼更觉凄切,如今所有怨恨全消,只余两行清泪而已。

但是即使哀伤也不能彻底,真平王驾崩前留下遗旨,传王位于公主德曼,而登基之礼便订于三日之后,要准备的事情尚多,这几日人人都忙得连轴一般不得安宁,饶是如此,也未让哀伤减少半分。

美室之灵柩也已回到了徐罗伐,德曼特下恩旨准许众人在昙华殿行悼念之仪,并释放了密牢内的上天官渺依,由她亲自主持慰灵式,家人亲眷经允许之后,均可入宫悼念亡者,这让宫内的悲哀再深了一重,哀哀之声终日不绝于耳,愁云惨淡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即使是碧空如洗也不能缓解半分。

洛伊这几日极少见到毗昙,许多事情要筹备商议,因此他留宿在宫内,这日清晨,洛伊将美室的死讯缓缓告诉了哑姑。

那个可怜的丫头目光呆滞地盯着洛伊的樱唇,一开一合,身子便瘫软了下去,这险些又引得洛伊掉了眼泪,已经求得德曼恩旨,准了哑姑入宫哭灵,于是两人换了一身缟素,乘车入宫。

昙华殿的后庭,一花一草仿若往昔,依然工整茂盛娇姿冉冉,可是芳灵不在,徒惹人叹息不已,洛伊特地来此,一步一行怀念玺主之音容笑貌,她的绝世容颜,她的卓而不群,便潸然泪下。

忽闻细细的脚步声,不由得轻轻抬眸,却见是同样满身缟素的君罗行来,当然也是满面泪痕双目红肿。

刚才便见她在前庭哭泣,因为人多,洛伊也不便与她交谈,此时便走上前握紧了君罗的手。

“妹妹节哀。”话虽如此,自己却是双目含泪,哽咽难言,倒反而惹得君罗再哭了一场。

俩人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相携着再上对月亭,君罗不由得又想起了旧事,又是双目泛红:“是我害了姑姑吧,若是公公未曾倒戈,也不至于此。”

“傻孩子,这又怎么是你能控制,若说责任,我更大于你。”洛伊一边软语劝慰,一边辛酸不已。

“姐姐你是为了毗昙,那也是姑姑的希望。”君罗再反过来安慰,晶莹剔透的泪水却滴打下来,再次哽咽。

“至少玺主走时持有尊严并且心怀安慰,毗昙送了她最后一程。”忙又相劝,洛伊决定岔开话题:“弼吞对你可好,那端宁是否还常常欺负你?”

方才止住了哽咽,君罗只强摁悲伤:“她再不敢在明面上找我麻烦,夫君对我甚好,今日本来想陪我来,但又害怕引起家人的激愤,所以才打消了念头。”

洛伊微微颔首,夏宗与美生都是冲动之人,如今又陷悲愤之中,若是见到弼吞怕是要引发事端,俩人又絮絮地说了几句,洛伊不便久留,便带着哑姑辞宫而去。

慰灵祭直到酉时,因为禁宫之内不得留多人夜宿,众人才哀哀地出宫而去,只余了夏宗、宝宗在灵前夜祭,薛原也是不舍得走的,他站在微远之处,玺主时常小憩的五叶槐下,遥望着殿内的银烛点点,直到现在,还是不敢离她太近,因为无法正视她的离开。

直到双目模糊,方才略一转身,却见一个黯黑的身影正欲离开,那是毗昙。

“站住!”低喊一声,薛原长跨两步一把拉住了毗昙:“既然来此,为何不前去奠拜?”

漠然的一双乌眸,直视薛原,即使心内疼痛,不过也不想被他看穿,于是唇角一斜,依然还是冷漠如昔:“为何要去奠拜?”

“她是你的母亲!”仿若怒不可歇,薛原紧紧地抓住毗昙之臂。

仿若是听到了天下最无稽的笑话一般,毗昙的面上顽劣之色一掠:“母亲?是的,她是!亲手将自己襁褓之中的儿子抛弃的母亲,若是从来不把我当做儿子,为何我又要前去祭奠?”

这话彻底激怒了薛原,他一把揪住毗昙的衣襟,因为愤怒因为激动嗓音高亢而颤抖不已:“我不准你如此污蔑玺主,绝不允许!”

污蔑?毗昙冷笑,原来这是污蔑?

“你的母亲,之所以选择了毁灭自己,是想要把一切都留给你,你这个混蛋!”不可自抑的悲伤与愤怒让薛原双目泛红,如玉之面此时青筋直突:“就算是到了最后还在为你打算,亲口告诉我要保存势力竭力辅佐之人,就是你,毗昙,就是你!”

紧紧的咬着牙,喉中发出的怒吼让薛原看上去竟如一只悲伤的野兽,低哑着哀鸣着,抑制不住的愤怒,对毗昙更对自己。

一双乌眸俞渐茫然,毗昙轻轻地摇了摇头,唇角的冷淡逐渐转变为凄凉,不可置信怎可置信?但他忽然想到了洛伊的话,洛伊也曾这么说过,心中有堵坚硬忽然塌坍如泥,赤红的双目用力直视着薛原,却是不敢相询不敢再确认一遍。

“还有起初之时,你以为玺主为何要将你抛弃?若是将你带在身边,你一直会被看成色供之子,把你留给废主舍轮,才能保留真骨的身份,无论玺主成功或者失败,你依然是高贵之身。”说到后来逐渐哽咽,薛原想起旧事不由得满目凄然,虽然玺主从不愿与人说起这些,但是薛原一直知道,玺主,我不能容忍您的儿子将您看得如此薄情。

而薛原的话如同一阵闷雷在毗昙耳边辗过,他彻底呆怔在了那里,这果然是真相?而自己所认为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骗局?但是为何如此,为何不能坦然相告,为何要让自己以为人生如此凄凉。

毗昙将薛原的手从自己的衣襟处挡开,一步一沉,直入正殿。

而殿内的夏宗与宝宗一见毗昙,双目立即被怒意点燃,俩人从地上的蒲团一跃而起。

“你小子为何来此!”

“你不配来见玺主!”

时有摩擦的两人,此次却是空前的团结,他们推搡着毗昙不让他接近,而毗昙却是巍然不动,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两人,冷冷地开口:“我不想在玺主的灵前拔剑,你们给我让开。”

满面寒冰以及凛然杀意让盛怒的两人忽然却步,仿若被震慑了一般,松开了手并且步出灵堂,甚至夏宗离去之时,还为毗昙合上了殿门,“吱呀”一声,烛火轻晃,便只余毗昙一人。

为何如此?为何在生前不能温柔相待,若是早让我知道这些,也不至于如此凄凉;为何如此?为何要将自己毁灭,不是要追逐光辉之梦么,为何放弃;为何如此?若是爱我就要亲口告诉我,为何宁愿我恨你,也不让我爱你。

母亲……

颀长的手指抚摸着坚硬如冰的灵柩,毗昙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哀伤,砰然长跪于前,母亲,为什么不听我唤你一声再离去,母亲,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再回来…….

终于一场痛哭,毗昙再难压抑。

而最终剩下的,也就只能是一场痛哭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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