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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章 岳父之怒

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

君罗突然回府的消息引起了美生府的一片欢腾,大夫人月姜在儿子大男甫的陪同下,亲自到正院迎接,平日里与君罗交好的兄弟姐妹众多,也自发地聚于前院,竟然有二、三十人翘首相盼,场面壮观又略显凌乱。

美生安坐于堂屋,揣度着弼吞此次来访的目的必然是和白一事,一想到周真公竟然背叛了姐姐不禁火冒三丈,便严肃了面目,僵硬了眉眼,仿若一尊冰冷的石像,让陪着满面笑容的周真公两父子冷汗满额,一脸的殷勤迅速沦为尴尬,唯唯喏喏地道了声礼。

美生一双桃花目中寒光四溢,斜睨手足无措的两父子一声冷哼:“美生如此寒微之门第,怎么能让周真公大驾亲临。”

这话说得分外刺耳,以致于周真公面颊的立即红了个通透,客套话都不知应当如何说下去,只佝着腰,嘴角抽搐地维持着笑容;弼吞见此情形干脆便跪了下去,额头直抵坚硬的青石地面,大礼行得极为真诚:“岳父大人这是怪小婿拜访得迟了,小婿知罪,还望岳父大人海涵。”

美生稳稳地受了弼吞三礼,方才一撇嘴角:“起来吧,实在受不起城主之礼。”

这更让弼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频频拭汗,不知应当如何化解。

却忽闻一声清脆:“父亲这是干啥?”

原来君罗有意落在院外,与大夫人以及一帮姐妹互道了平安,这才扶着大夫人一同入堂屋,见屋内一室冰霜、气氛严肃,弼吞在堂前直跪,便娇声相劝,此时上前先施一礼,含笑道:“父亲是气女儿现在才回府来看望您,又为难夫君做甚?这几日天气炎热难耐,是女儿害怕暑意才不愿出门的,父亲要怪就怪女儿吧,女儿给您陪礼了。”说完便要跪下去,却被大夫人一把扶起:

“老爷,亲家公初次登门,怎能如此失礼。”

美生心中虽然尚有怒意,但心知与周真公不能结下仇怨,此时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又经夫人与君罗这么一劝,才一扬广袖:“罢了,还不请你父亲入座。”

弼吞与周真公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而君罗急忙上赶着扶公公入了上座,亲自奉了茶,才坐在大夫人身旁,含着温婉的笑意。

“周真公,我这女儿平日娇生惯养,未知嫁入贵府之后可曾无礼失德?”见众人入座之后,美生问道,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柔软,无疑又让周真公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幽幽悬起。

“亲家真是在说笑话了,君罗受玺主一手调教,知书识礼行规蹈矩,实为大家风范,怎么能有无礼之处。”并没有时间太多思量,更不敢有半分犹豫,虽然一颗心悬得没根没底,周真公的语气之中倒是十足的真诚。

却并没有赚得美生半分柔和,只听他一声冷笑:“这么说还是美生门槛寒凉,不入兵部大监的贵眼。”

“亲家此话实在让人汗颜不已。”周真公心下大急,又兀地起身不敢端坐。

弼吞也急忙跟着站了身子,手足无措,再见美生一双寒意凛然的眸子直盯自己,不禁又是满额冷汗,不知如何化解。

“那么,就是君罗不得弼吞郎的心意。”幽幽地再说一句,美生紧盯弼吞不放。

“岳父大人恕罪!”心中一慌,弼吞忙忙再跪了下去:“小婿能娶夫人这般贤良女子为侣,实在是三生修得的福气。”

“父亲…….”君罗本欲相劝,却被美生广袖一挥——

“弼吞郎言中的夫人不知是谁,君罗不过是一介妾室而已。”

周真公方才明白了美生百般刁难的目的,一抹额头,恭身一礼:“老朽今日前来拜访便是为了此事,君罗身份尊贵又贤淑知礼,不过因为当日事急才以妾室简薄之仪入门,再因这段时间琐事烦扰才耽搁下来,如今既然诸事平妥,当然不能再让君罗受丝毫委屈。”

说到这里偷偷打量美生的面色,见他眉间略有缓和,方才继续说道:“今日登门一是为了请罪,另外就是为了与亲家商议将君罗扶正之事。”

直到这时美生方才完全缓和了脸色,示意弼吞起身,再请周真公入座,一叠声地吩咐下人张罗宴席待客,凝重的气氛刹时间消失怠尽。

君罗侧目打量弼吞,见他脸上并无为难之色,甚至时不时飘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欣喜之意尤甚,便知他是真心想要将自己扶正,心中却是一阵怅然,想他与端宁青梅之情,这么轻易地便接纳了自己,不知他要以何面目去对端宁解释,果如姑姑所说,人世之最不可依靠与信任便是所谓爱慕。心中忽然憋闷,再听父亲与公公商量的是扶正之事,自己不便再留,便借口疲劳了退出堂屋,只与大夫人回到曾经的闺房之中,俩母女携手谈起近来之事倒是掉了许多眼泪。

——

却说端宁,那日见弼吞与君罗如此亲密,心中便如一窝黄蜂乱撞,一气之下吩咐家丁备车回了娘家,只与爹娘姐妹好一通哭诉,凄凄惨惨惶惶切切,引得一众亲人咬牙不已。

“周真那人,枉我与他结拜一场,当日提亲之时,所有的那些承诺都成了狗屁,实在是欺人太甚。”端宁之父——九吴拍案而起,怒不可竭。

九吴为八千属贵族,虽然身居闲职,不过家族之前却比周真公更为显赫,因为机缘与周真公结拜为异性兄弟,并不嫌其门户微薄将女儿下嫁,却不想如今反过头来却要受此等委屈,当然不愤,才出恨语。

“这也不是公公的错,当日美室玺主相逼,他若不丛也是死罪。”见父亲只迁怒于公公身上,端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解释:“可恨的是弼吞,那君罗才嫁过来多久,不想他便对她死心踏地,当初的山盟海誓一个字都不再记得,叫女儿怎么能忍受。”

那眼泪是抹不净了,委屈更是汹涌奔腾,端宁说到这里几乎肝肠欲断,妹妹同宁也是愤愤不平:“早听说她是个狐媚子,还在昙华殿时便与春秋公子嫌话不断,果然如此。”

“那狐媚子口蜜腹剑,表面上贤良淑德,心思却与美室一般毒辣,那狐媚功夫想来也是受美室所授,若是放任这般下去,怕是就要被郎君扶正,若是如此,女儿还有何面目留在上州停。”又是一阵呼天怆地的啼哭,端宁抽噎不止。

不由得让九吴更加恼怒,当下便要去上州停找弼吞理论,却被夫人劝住:“老爷休要如此冲动,端宁也说了弼吞带着君罗回了娘家,他们此时应当正在徐罗伐城中,难不成老爷还要到美生府上去闹不成?”

方才一拍茶案:“我都被气糊涂了,既然如此端宁你今日便先留在家中,等到明日,让我去打探清楚弼吞那小子究竟在上州停或是徐罗伐,若是不狠狠教训他一顿,我便是枉为人父。”

却不料第二日,不等九吴安排人出去打探弼吞的动向,徐罗伐许多贵族便接到了弼吞的喜帖,说要将妾室君罗扶正,大喜之礼便定于三日之后,这等“噩耗”哪里让端宁禁受得住,双眼一翻便晕死过去,府上又是一阵忙乱,好不容易才救得端宁醒来,狂怒之下的九吴立即便带上家丁数十,浩浩浩荡荡便去了周真公在徐罗伐的府地。

却扑了个空,原来因为要筹备君罗之喜,一家人早早便回了上州停去,九吴二话不说,领着人便马不停蹄赶往上州停。

清醒过来的端宁悲愤交加,坚持要与父亲一齐回上州停,她倒是要直面与自己恩爱绵绵的夫君,海誓山盟尚犹在耳,如今却要扶了他人为妻,究竟是要将明媒正娶的自己置于何处?

原来周真公昨日便与美生议定了喜事之日,当晚就赶出了喜帖,一早便遣人满城散发,此时与弼吞、君罗,正在议端宁一事。

忽闻院外一片喧嚣,九吴带着数十名家丁赶到,手持马鞭立于院内破口大骂,一口一个周真老儿,一口一声背信弃义,这让本来心有愧意有些手忙脚乱的周真公恼怒不已,索性把心一横,一撩衣摆便跨了出去。

君罗一双明眸轻斜,将弼吞的慌乱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悲凉还兼着几分鄙薄,却极快地垂下了眼睑,飞快地酝酿着情绪,此时的自己也应当是慌乱而歉疚的,应当是楚楚可怜的。

耳边是周真公与九吴相对着的嘶吼,君罗猜疑着他们会不会拔剑相向,也度量着此时的端宁是什么心情,却像是专为了给君罗释疑一般,九吴最终摆脱了周真公的阻拦闯入了堂屋,马鞭还在手上,怒指弼吞,当然也顺便指向弼吞身边的君罗。

“弼吞小儿!你这个背信弃义之人还不上前请罪!”

弼吞被这番义正言辞吓了一激灵,硬着头皮站立起身,持礼见过狂怒的岳父。

“你还敢称我为岳父?那为何要立这小妖精为正室?”九吴被气得元神出窍,也顾不得斟词酌句,瞪大了眼睛怒问。

“九吴,我如今还尊你为亲家,你休要出口伤人!”周真公此时只顾着维护君罗,也不怕与昔日的兄弟当场翻脸。

却忽闻一声哀怨:“公公明鉴……”

满面憔悴的端宁现在彻底稳住了心神,虽然心中疼痛得便要碎裂开来,却维持着步伐的平稳,步步坚定:“公公还儿媳一个公道,儿媳自从嫁与夫君,行为举止可曾有丝毫差错,侍奉二老可曾有一丝懈怠,为了家族的繁荣,夫君纳妾儿媳可曾有一丝为难,如今夫君要扶君罗为正妻,那么要将儿媳置于何地?”

“这…”周真公被端宁柔弱的质问逼得无言以对,涨红了面孔。

“再问夫君,你我青梅竹马,自幼便缔结了终身之约,曾经多少海誓山盟,到了如今,你可还记得一句?”说到这里已经双目含泪,再行一步,清泪便滑往唇角,顺着尖利的下巴滴了下去:“若是夫君将那一切忘记,要端宁走,端宁莫敢不从,只要夫君的一句……”

说到这里已经哽咽难言,这让九吴更加悲愤,却不再张口大骂,只是抿着唇,脖子上青筋直突,那握着马鞭的右手颤抖不停,如此情形,让君罗心里泛起一股由衷的悲凉,她看向弼吞。

他躲闪着不敢正视端宁的双眸,原来是这般懦弱,甚至连自己的背叛都不敢正视,这险些让君罗忍不住冷哼一声,但她还是忍住了,非但要忍住,也不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于是略略上前:

“姐姐,夫君怎么会让你离去,夫君与姐姐之间情深意重,有多少人都看在眼里。”

一双湿润的墨染之眸直视端宁,真诚无比,君罗干脆上前拉着端宁之手:“即使夫君是要将君罗扶正,也是迫于家父所逼,而君罗怎能没有自知之明?”

听到君罗说出此话,弼吞与周真公大惊,神情更加的尴尬下来,引得九吴一声冷哼。

“即使君罗成为正妻,姐姐还是姐姐,君罗只是平妻而已。”说到这里君罗凄然一笑,乌眸飘飘睨向弼吞:“而在夫君的心中,妻子只有一个,使终都是姐姐。”

君罗的每一个字说得温柔无比,却像是赤烙一般地落在端宁的心上,她攸地抬起了单薄的眼睑,目光深处怨毒涌涌,君罗这是将她逼到了绝路之上,若是此时自己再拒绝,便是失了妇德,平妻而已,自己依然还是正妻,有什么资格阻挠家族兴衰大事。

而九吴显然也被君罗绕了进去,不由得多多打量了君罗几眼,想着这女子看上去的确知书达理,倒不像传言那般恶毒,这么一想怒火便下去了几分,只冷眼瞅着周真公两父子。

“罢了,弼吞本来就无休妻之意,君罗说得甚是,即使被扶了正,名义上也只是平妻。”周真公的目光平稳了下来,却带着几分肃然直视端宁:“端宁一贯贤良,当不会再缠闹不休。”

端宁现在是又恨又急又无可奈何,她见弼吞的目光依然不与自己对视,频频却在君罗身上,恨意又添了几分,却是飞速地冷静了下来,深深一礼:“公公恕罪,是儿媳急躁了。”

周真公这才放下心来,恩了一声,再看九吴。

九吴一想,如若女儿依然还是正妻,周真公与弼吞便没有背信弃义,自己也不能阻止此事,若是将事情闹大,得罪了美生事小,但他身后的司量部令可不是好欺的,于是长叹一声:“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弼吞听好,若是以后慢待我女儿一分,我必不饶你。”

弼吞一连两日被两名岳父连喝带斥,已经是苦不堪言,此时只有诺诺称是的份。

而端宁却是一礼下去:“公公恕罪,儿媳之前一直便在病中,今日经此一事身上更觉沉重,而府内这几日便有喜事,儿媳在此只恐不祥,还望着公公允许儿媳回娘家静养几日,待到喜事既成后,再回来侍奉夫君。”

周真公明白端宁心中还是不爽快,不过若是强留在家,怕又惹出什么事来,于是也就一挥手:“也罢,就回去先将息两日吧。”

至此一场闹剧看似落幕,而端宁所乘之车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她忽然推开车窗,回首遥望那极为熟悉的深深城府,目中怨恨奔涌,良久才化为一腔清泪,滑落在麻木的脸颊之上。

车轮轧轧声在耳,只叹今昔非往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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