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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三十九章 成婚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切烦琐又丝毫没有必要进行的程序还是要一桩桩、一件件地进行,六礼既成,婚姻才算合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换作是一年之前洛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政治”得这么彻底。

忙忙碌碌转眼便到了亲迎礼之日,卯时,薄雾还在残月清冷的光辉之中潆蕴不散,东市之侧的僻静院落之中,彩灯挑起、红烛燃燃,琉璃立在檐下,茫然地看着喜娘指挥着几名小厮搬搬抬抬,小丫头还不知道这场突然的婚礼的意义,她只是在纳闷,为何明明是场喜事,房内的流云与洛伊却没有丝毫欣喜。

西厢之内,流云正陪着洛伊在镜前呆坐,到了这个地步,再多的劝说都是惘然,因此相对无言,直到喜娘捧入锦盒,取出殷红银绣的百花五彩喜服,伺候了洛伊更衣,再持玉梳替洛伊梳髻带簪,镜中逐渐出现一位盛妆霞色的新人,不由得让喜娘合不拢嘴的赞叹。

“大人真是国色无双,雍容绝华。”

洛伊并无心情与喜娘客套,她只是淡淡一笑,问:“接下来应当如何?”

“等着月夜郎迎亲便是。”喜娘笑得喜庆:“副天官大人要先去新郎府上,按规矩,不是陪嫁过去是不能跟随迎亲队伍前往的。”

流云挑了挑眉,极度地不以为然,不过她也没有多说,闷闷地点了点头。

“流云你把琉璃也先带过去吧,她虽是要同我一起过去的,但我只把她当妹妹看,将来要走要留她可自己做主,也算不得陪嫁。”洛伊心细,尚在为琉璃考虑。

流云再点了点头,依然一句话都不说,洛伊只道她心中不自在,也不以为意,缓缓抬眸看着铜镜之中自己模糊的容颜,只觉极其陌生。喜娘未觉查出黯淡的气氛,依然絮絮说着迎亲礼的各个环节,以及前往新郎府中的路线,竟然要绕过小半个徐罗伐都城。

这不由得让洛伊有些不满,蹙眉问道:“为何如此麻烦,这里距月夜府中并不远。”

“大人不知,迎亲的路线是在问名时由卜师推算的吉路,虽然绕了些,毕竟婚姻大事要图个吉利喜庆呀。”喜娘见洛伊不悦,连连解释。

洛伊蹙眉听了,情知反对无用,也不再多说一句,等一切妥当,流云带着琉璃离开,洛伊彻底陷入了沉默,她等待着关于她的亲迎礼,没有新嫁娘的一丝喜悦,甚至连一丝忐忑都没有,她并不知道,流云拉着琉璃离开之后,却是往徐罗伐的城门行去。

一直到了辰时中,喜乐之声由远及近,洛伊便知是月夜已来亲迎,等着喜娘将自己扶出西厢,缓缓抬眸,月夜一身白丝长衣,发佩银冠,翩翩若玉树临风,他微仰着面颊,深藏于眼底的两簇炽热,在看见身着殷红礼服、东珠载发的新娘之时,辉芒渐露。

此时新罗的婚礼基本延袭了中原的习俗,譬如六礼,但也另有区别:例如新郎不能着红衣,而是着白衣,除非是王室娶妻,新郎方可着红锦长衣迎娶新娘。

月夜身后的“雁使”,见新娘已经出了闺阁,连忙将手中的双雁放在上铺红绸的石梯之上,这也是古朝鲜的习俗,偕意一双新人有如大雁一般白头偕老。这些喜娘都给洛伊细细解释过了,但目睹着仪式的洛伊还是觉得心中一陷,白头偕老的祝愿对于她来说像讽刺一般,让她身不由己地后退半步。

但新郎已经步上了“红梯”,在众人微笑的注视之下,向新娘款款伸出了手。

带着略略的颤抖,几许期待。

洛伊垂着眼睑,她第一次这么注视着月夜的手指,极其陌生,让她生出了许多犹豫,喜乐声一直在延续,眼前忽然模糊,因为她突然想起毗昙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伸出手的时候,那个黄昏,那个山岗,夕阳点亮了他浩瀚如星的双眸,点燃了他唇角的温暖。

颤颤将手掌放于月夜的掌心,轻轻抬步,洛伊一步一步随着月夜离开了西厢。

有一些美好从她的身边飞速退去,晶莹随着步伐滴落在沙土之中,留下短暂的痕迹。

带着红绸的青骢与五彩垂绦喜轿就在门口,喜乐在一对新人踏出院门的那一刻,蓦地提高了音量直震苍穹,唢呐与横笛欢快洋溢,铜钹与腰鼓也明快了节奏。

洛伊极快地上了喜轿,她紧紧闭目,尚不能抑制凄然而下的两串清泪,深红的寇甲狠狠陷入手掌之中,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减弱半分心痛,彩轿渐起,乐手们迈着欢快的步伐,吹奏敲打得愈加起劲,路边行人频频侧目,猜侧着轿中的新娘是谁,月夜的青骢稳稳在轿侧随行,他面上带着微笑,其实他是开心的,即使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

轧轧声刺耳,滚滚起凡尘,多少忧愁事,围观有笑声。

迎亲的队伍才转过了东市,正准备进入吉庆巷时,突然被侧巷冲出的一队皆带红花的青骢活活阻断,一时之间,百姓生生地退至集市的屋檐之下,凭着他们围观的经验,敏感地感觉到,冲突来了。

连乐手们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自觉地停止了奏乐。

突然的静寂让轿内的洛伊也凝滞了悲伤,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指攥紧了喜服华丽的殷红彩袖,迎亲的队伍停止了行进,轿侧的马蹄声也停止了,洛伊想推开喜轿侧的彩窗,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她的指尖扶在窗内侧,一动不动。

因为她惊呆了,她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仿若又与平时不同的,带着暗哑与低沉,无端狠戾的阴冷之声——

“月夜,今日我不想拔剑。”

仿若一支钝刺呼啸着直刺洛伊,她突然僵直了身子,被短短的一句话直钉在彩轿之内,无法确定刚才所闻是否幻觉。

她无法看到此时吉庆巷口踱出的一匹青骢之上,一身殷红礼服发带珠冠的毗昙,阴冷的两道目光便如出鞘之剑直刺月夜,根本不需要拔剑,已让四周的人群倒吸凉气步步后退,许多人认出是司量部令,不过直到此时,他们依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没有人知道喜轿之内的是洛伊,但这个谜底很快便要揭开了,因为毗昙根本就没想过隐瞒。

“毗昙公,小人今日大婚,还请公卿行个方便。”月夜虽然勒马停缰,但显然没有丝毫退让,亲迎礼后洛伊便会成为他的妻子,到了这个地步,他绝不会轻易退却。

“难道月夜郎看不出,本公卿也是迎亲途中么?”毗昙仿若戏谑一般,干脆从青骢之上一跃而下,殷红长缎金绣鹤服随着步伐赫赫扬扬,这果然是王室新郎的标准喜服,可是根据新罗的礼法规定,新郎在迎亲途中是不能下马的,除非,目的地已到。

目的地已到。

四周的人群显然已经敏锐地猜到了什么,此时开始了小声的议论,彩轿之中的新娘成为了大家议论的焦点,而这个时候,洛伊仿若已经感觉到了毗昙的步步逼近,她僵直的身子直靠在轿壁之上,她在害怕,她害怕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再次面对毗昙。

眼见毗昙逼近,月夜不得已驱马上前,要让亲迎礼顺利进行,只有回到府中才能落马,虽然他现在极为清楚,毗昙一旦出现,要将洛伊顺利接回府中已经是极小的可能。

毗昙冷眼斜睨着青骢之上的月夜,此时他已经懒得多说一字,足尖轻点身若轻鸿,竟然直跃过月夜的座骑,准确地落在喜轿之前,轿夫们都傻了眼,瞪着眼直盯着盛装逼近的司量部令,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见此情形,月夜没有时间多想,不及调头纵马,干脆也从青骢之上跃下,飞身挡在喜轿之前,冷声说道:“毗昙公,勿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毗昙飞挑着两道乌眉,唇角一斜,目中便满带戏谑:“我只是前往迎亲,什么叫做欺人太甚?”

“毗昙公,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月夜无视毗昙的盛气凌人,稳稳立在喜轿之前,捍卫着他即将到手的“幸福”。

目中的戏谑渐渐凝固,毗昙寒眸一闪,嘴角锋利:“住嘴,你的亲迎礼还未完成,再说,你现在不是下马了么?亲迎礼未成的情况下,你说谁是你的妻子?”

“若不是司量部令为难在下,我又怎么会中途下马。”月夜依然不急不躁,不过也是寸步不让,他直视毗昙的阴冷,没有一丝畏惧。

毗昙这时显然失去了任何耐心,长袖一挥,也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只听“刷”地一声,岚魂冰冷的剑锋已经直指月夜的喉间,灿烂而厚重的锦袖在冰冷的秋风之中轻扬,毗昙的绝决让四周围观的人群倒抽凉气。

轿夫们这会儿吓得全身乏力,已经将彩轿放了下来,但厚重的深红轿帘依然纹丝不动,喜轿之内没有丝毫动静。

月夜面对岚魂冰冷的锋芒,却报之以轻蔑的笑意:“毗昙公,除非是在下今日血溅五尺,否则绝不会让你再靠近一步。”

毗昙眸中寒意更冷了下去,他微微抬眸,目光越过月夜身后,看着那顶稳稳的喜轿,她在那里。十日之前她以柔情蜜意相待,却在他离开国都的区区十日,上了他人的喜轿,此时她稳坐于那顶彩轿之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不管她是什么心情,自己绝不会眼睁睁地就这么看着她成为他人之妇,血溅五尺,毗昙冷笑,好吧月夜,既然如此……

“住手!”

轿内总算是传出了清泠之声,音量不高,但足以让彩轿之前冷目相视的两名男子同时凝滞,清冷的剑锋微微颤抖,杀意不消,但剑下的月夜已经置青锋于不顾,他攸地转身,直盯喜轿,她愿意直面选择?那么她最终会如何选择。

洛伊闻得毗昙岚魂出鞘,才像是从梦中苏醒,即使再怎么畏惧与难堪,今日身着喜服与他直面怕是再也无法避免,因此轻喝出声,但自己却是茫然的,隔了好一会儿,才掀开了厚重的深红垂帘,款款几步迈出。

她的双目瞬间就锁定了一身华服的毗昙,他竟然身披礼服前来,看来他心意已定。再怎么心思耗尽,事情还是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洛伊秀眉略蹙,盛妆描画的一张面孔底下,心乱如麻。

发上的东珠步摇将她妆扮得明艳照人,可是这样的明艳却刺穿了毗昙的双目,直入他的心口,虽然流云已经跟他反复解释多遍,洛伊之所以选择与月夜成婚都是为了他,是为了避免他与女王之间产生矛盾,可是毗昙还是无法释怀,他愤慨地一挥手臂,岚魂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白光,却瞬间归鞘。

他此时再也顾不得月夜,他直盯着身披华服的洛伊,十日不见,她仿若没有一丝变化,但是他与她之间,分明有什么破裂了,即使不见痕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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