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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二章 旧年之事

刹海不能关锁月,夜来流影在珊瑚。

却说初夏回府,心中装了事,也不似过去几日那般焦急,只在东院之中。而无名与玲阿知道流云已经回都,也不能只在西院闭门不出,反而引得众人生疑,今日玲阿陪着无名前往东院,正看着初夏坐在一树白梨下发呆。

无名一声浅咳,也不与初夏说话,在玲阿的目光示意之下,自己去了书房。

初夏忙过来跟玲阿行礼,口中仍称小姐。

玲阿微笑,扶起了初夏:“昨晚不知夫人连夜赶回,玲阿多有怠慢,惹得夫人生了气,今日特地来陪礼的,夫人可在房内?”其实明明知道流云一怒之下去了金府,此时不在东院,玲阿才放心大胆地过来。

“夫人昨晚去了金府,说是要在洛伊夫人那里多住几日。”初夏想起洛伊的叮嘱,一个字也不多说。

“都是我的错,公子病了许多日,心情本就郁结,昨日歇息得早,也是没想到夫人会回来,言辞上有些冲突,他今日也悔了,姑娘你还是去金府劝劝夫人吧。”玲阿一脸愧意,却并不过份殷勤,显然不是真的想让初夏去劝流云回府。

“夫人坚持不回来,奴婢也不敢多劝。”初夏聪明,看穿了玲阿的心思,也就随口推托。

玲阿叹了一阵,说要往书房劝劝阏川,让他亲去金府接回流云,初夏只道谢不停,亲自沏了一壶热茶,跟着玲阿进入书房。

不着痕迹的打量正襟危坐的“阏川”,行为举止,明明与主子仿若一人,心中便摇摆不定,低低垂眸侍立,听着玲阿苦劝“阏川”。

“她既然要在金府住几日,随她便是,横竖平日也是如此,待在金府比在自家还多。”阏川颇为不耐,也没用什么好脸色对待玲阿,一副尚在生气的模样。

公子平时决不会这么对待夫人,初夏蹙了蹙眉,在她的眼里,虽然夫人性格活泼、直率,不似普通已婚的妇人贤淑无趣,但与公子之间琴瑟合鸣,相敬如宾,实在是甜蜜恩爱、如胶似膝,公子对夫人说句重话都舍不得,怎么可能明知夫人生气,还不闻不问。

心中便笃定了洛伊的推测,想着面前这个男子竟然暗害公子,袖中粉拳轻握,再听着玲阿装腔作势的那些温言劝慰,恶心得险些当场作呕,只强忍着。

好在落朱及时打断了这场戏,她慌慌张张地进来,见玲阿在场,犹豫着怎么开口。

“怎么了?”玲阿尖眉略蹙,示意落朱直说。

“小姐,门房来禀,说是有客从俪阳前来,带着两车蔬果,求见公子与夫人。”落朱递上拜帖,眼角暗暗瞥向初夏。

“俪阳来的?”玲阿接过拜帖,扫了两眼:“怎么没留姓名?”

“来人口称是公子的好友,公子见了便知。”落朱答得心虚,她情知无名并非阏川,害怕初夏看出什么蹊跷来。

岂不知,由玲阿接帖,这一举动已经是不合常理了。初夏看在眼里,却声色不动,心中只想着,夫人昨日才从俪阳归来,今日俪阳城就来了客人,莫不是昨日所说的试探之计?更加留意玲阿与面前“阏川”的神情。

流云既然前往俪阳,想必是认识城中之人,这人若果真是阏川的好友,这会子人家专程从俪阳赶来,闭门不见实在不是待客之道,再说无名要冒充阏川,当然不能总是闭门不出,只是无名想尽办法,依然没有逼得阏川开口说出侍卫府领内部成员与日常处理之务,才用称病不朝应付,不敢入宫,这会子又冒出个好友来,实在是让他进退两难。

玲阿也下不定决心,气氛一时微妙。

是玲阿不识之人,若是请了他进来,定然会漏馅,无名略作犹豫,还是觉得不见的好,便说:“夫人不在府中,我身上不适,不便会客,落朱你去回一声,就说夫人在金府,让客人前往司量部令府上去吧。”

自以为借口尚算说得过去,却不想这会儿就连初夏都看出了名堂。

这人一定不是阏川。

俪阳城中来的人,自称是友,一定就是澜沧公,若此人真是阏川,断无不见之理,他不知道来者是谁,竟然以流云不在府中搪塞,实在可笑。

初夏肯定了此人绝不是自家主子,但她谨尊洛伊嘱咐,按兵不动,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只是冷眼旁观。

落朱须臾便回,面上更加为难:“公子,来人自称俪阳城主,说此次前来就是来探病的,让奴婢再来禀报。”

玲阿听了俪阳城主几字,松了口气,冲阏川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公子别枉顾了澜沧公的诚意。”

无名会意,允了,让落朱将人带到堂屋。

却不想已经踩入了陷井。

玲阿毕竟是王室中人,她虽未见过澜沧,也知道俪阳城主是谁,心想无名去应付几句,再推说身子欠安辞客便是,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蹊跷来,哪里想到澜沧此次前来是有心试探,有备而来。

再说澜沧,在堂屋等了一会儿,见“阏川”与玲阿来了,连忙起身鞠礼:“阏川郎,听说你身子不适,怎么,可是受了寒?”一双浩浩俊目炯炯盯着着面前之人,长得果然与阏川一模一样,但却半分热络没有,实在可疑。

无名被澜沧盯得满脊冷汗,随手一揖:“有劳澜沧公牵挂,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头痛了几日,已无大碍,只是还没有全好,才不便入宫。”

“副天官听说你病了,心急火燎就赶了回府,怎么不见她?”澜沧只作不知情,问了一句。

无名一边坐了,一边说道:“昨日与我顶了几句,就生气去了金府,让公卿见笑了。”

“这可是稀奇,你们这对恩爱夫妻还能拌嘴呀。”澜沧笑道,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对玲阿见礼:“听说阏川郎前不久再逢喜事,这位定是玲阿夫人了。”

一句夫人称得玲阿心中像是落了蜜,防备全无,还了一礼:“妾身便是玲阿,常听公子提起澜沧公,今日一见,果然是玉树临风,比口口相传的还要俊美。”

“阏川郎提起我,他都说了什么?”澜沧故做好奇。

问得玲阿一愣。

“澜沧公,你大老远从俪阳入都,总不会是专程来探病的吧。”无名连忙解围。

“是来述职的,听说你病了,专门提前了行程。”这半句倒是真话,不过紧跟着就是陷井了:“阏川郎,年前那次相聚,你就说起想要一些俪阳的新鲜蔬果,我送了两车来,可不算失信吧。”

自从与澜沧相交,每年春、秋两季都有两车新鲜蔬果送到,哪里用阏川开口相求,再说年前澜沧跟本就没与阏川聚过,如果真是阏川当然能听出蹊跷来,但澜沧的确送来了两车蔬果,冒牌货与不识澜沧的玲阿,当然不知道其中的虚实真伪。

“公卿果然是重信之人,阏川多谢公卿美意。”无名毫不迟疑地就踩入了圈套,尚还不觉:“公卿专程前来,又带了这么多的蔬果,本应盛宴款待以表谢意,无奈流云不在府上,我又身有不适,强留只是慢怠公卿。”

是在下逐客令了,阏川乃好客温和之人,从不会这么对待朋友,澜沧心中雪亮,便起身告辞:“我还打算走一趟司量部令府上呢,副天官既然在那里,倒是一定要过去蹭饭了,阏川郎,你求求我,我多为你替副天官求求情,让她早日消气。”

无名干笑:“那我求你了澜沧公,对于夫人的脾性,我实在是无可奈何。”

澜沧大笑,拱手而去,却在踏出苏府那一刻,墨眸深遂,山眉微拢,忽然沉重了面色。

而留在梅园等消息的流云已经是焦急不已,她记得去年秋季,澜沧两车蔬果送到之时,阏川还在感慨,说多亏流云认识了澜沧公这个朋友,他才顺道饱了口福,刚才洛伊提出让澜沧前往试探,她立即就想起了阏川的话,以蔬果为题试探,正是她的主意,澜沧一走,她就安坐不住,只在玉雾亭不断排徊,洛伊与帼姝也能够体会她的担忧,劝了两声,见没用,干脆跟着流云一起徘徊。

而澜沧带回的结果,实在是让流云心中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高兴的,是阏川究竟没有背叛自己,昨晚那人的冷漠与寡情,想想实在寒心。但更多的是恐惧与担忧,阏川现在在哪里,是否有什么危险,要怎么才能找到他,这些问题就像俪阳城中的罗籐紫兰,瞬间缠紧了流云的脑子,密密麻麻,条条相缠,理不出个头绪。

“我们还是要先查清这男子的身份,他与阏川生得如此相似,若说没有血缘,实在让我不能相信。”洛伊紧紧握住流云的手,想给她多一些力量:“这事的同谋无疑就是玲阿,还牵涉到一个王室真骨,我看,至少不能瞒着陛下。”

“还有那个男子为何要冒充阏川,是否针对陛下的阴谋?”澜沧更关心的是动机。

“玲阿已经与他一同入宫,若是针对陛下,这时已经得手了。”想想也够让人后怕的,洛伊细细想来:“根据他这几日的行止,我看倒是想借着阏川的身份生活。”

这一论断,让澜沧与流云都愣住了。

“其实这个阴谋漏洞百出,阏川是普通人也还罢了,他却是侍卫统领,我不知道那个假冒阏川之人怎么能把这场戏唱下去。”想要冒充朝廷命官,并且好像还是打定主意长期冒充,这还不是一般的有勇无谋:“我担心这人是阏川的手足兄弟,若果真闹将开去,让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层面,此人难逃一死,到时候阏川与他便是手足相残。”

就算阏川性命无虞,心中必然也是难过的,如果手段过激,导致这人不顾手足之情对阏川痛下毒手,这就更是悲剧了,因此洛伊才不赞成以过激的暴戾手段处理此事。

“可是,阏川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兄弟?”流云摇了摇头,她好不容易才被洛伊摁在椅子里,停止了不断排徊,却仍然无法安稳。

“流云,你可曾听说过你婆婆有个双胞妹妹。”洛伊仔细想了想滁盱带回的信息,觉得那名被逐的妾室极有问题。

“我婆婆?”流云茫然,在她的眼里,婆婆罗氏是个极为温和守旧的妇人,并不多言,她当然没有听过婆婆娘家的事。

“我着人搜集了一些信息,阏川的家族看上去极为正常,除了你婆婆这个双胞妹妹,怎么成为你公公的妾室,又为什么被驱逐出苏府,闹得娘家也不接纳地步,真成了个谜。”洛伊紧跟着把滁盱的话告诉了流云。

“这些陈年往事,乳母一定知道,可惜她如今不在国都。”流云这时完全没了办法,只紧握住洛伊的手:“接下来应当怎么办,我们就算是不管这个冒牌货,也得先找到阏川才行,这么拖下去,难保这人不会丧心病狂。”

“我也认为这事不宜再拖,阏川的安危是一方面,还有这位冒名顶替者,是不是阏川的手足尚不可知,他基于什么目的也只是原花大人的推测,万一他有更险的阴谋,引起更大的祸端,实在就追悔莫及了。”澜沧提出心中的担忧:“毕竟阏川郎身居要职,宫内的禁卫都由他掌管。”

“你们说是极有道理,事关王室,轻视不得,我这就入宫去见陛下,先将这事禀明。”洛伊当即立断,她知道德曼视阏川为心腹,这事又牵涉到玲阿,必然不会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张扬出去,并且她已有一计,但需要德曼的配合,倒是有极大的把握引得这个冒牌货有所行动,先暴露他收藏阏川的地方,无论如何,要将阏川救出再说。

而这一日,真是注定了一波三折,等洛伊说服了女王,与毗昙共同回府之时,竟然惊奇地目睹了乳母正抱着流云放声痛哭的场面。

原来乳母才回仙桃洞没几日,就听说了阏川纳妾的事,纳的甚至还是王室真骨,阏川的父母都不知道是怎生情况,想要动身往国都询问仔细,无奈族中之琐事繁多,动身尚需时日,只得先安排乳母立即赶回,乳母今日才回国都,入府就听说阏川病了,流云跑了,竟然是家宅不宁,她先是去看望了阏川,见他无甚大事才略略安心,又问了初夏流云的事,初夏聪明,拿不准是否应该告诉乳母这个阏川是假的,只让乳母来金府劝流云回家。

乳母才来,流云刚告诉她这等大事,乳母慌了,抱着流云痛哭起来。

洛伊与流云好不容易才劝住了乳母,将她不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见乳母听着听着愈加慌乱,又要哭了,流云才问:“您先不要焦急,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只是为何会有个与阏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究竟什么身份,这是必须要弄清的,乳母,阏川家族的事我知之甚少,您一定比我知道得详细,您想想,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乳母听了,才收了眼泪,想了一阵:“这真是冤孽,若说能与少爷如此相似,只怕多年之前那事是真的。”

“究竟是什么事?”流云心急,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还未开说又是一阵叹气,乳母抹干了眼泪,这才从头说起。

其实与洛伊所料不差,果然是与罗氏的双胞妹妹有关。

“说起这个琼碧小姐,打小就是倔强的个性,虽说与我家夫人长得有如一个模子刻出,性情却是大不相同,偏偏我家夫人与她亲厚,这也是当然,两人是一母同胞,又是双生姐妹,心灵相通,比其他姐妹处得更为亲密也不足为奇,谁承想祸根就是这么埋下的。夫人出嫁之后,牵挂琼碧小姐,常常接她来夫家小住,谁承想琼碧小姐会对老爷动心,有一次趁老爷喝多了酒,竟然假冒夫人的装扮,与老爷发生了肌肤之亲。”

隔了许多年,说起这一件事,乳母依然是满面通红、替别人羞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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