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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一章 摧毁同盟

牛斗辉腾气概,风云壮入襟怀。

这一次大堂之上,可不仅仅只有司量部员与一名府丞,而是站着满班衙役,其中,就有府丞列出的府令的亲信们,毗昙让他们旁观审案,自然是想借这些人的嘴,将驿官的供辞传至平浪郡守的耳中,平浪郡守知道了,闵政必知,他若是知道驿官已经将他供出,就一定会有所行动,当然,就会更加重视平浪郡守,而廉宗此时,正死皮赖脸地住在平浪郡守的郡府之中。

闵政对平浪郡守果然会完全放心?

洛伊今日却没有陪着毗昙审案,她实在是厌恶驿官的嘴脸,再说要对付这么一只蠢猪,毗昙一人足以。

驿官被两名司量部员拎入,掼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

直到此时,驿官还不觉得他的美梦已经离碎不远,趴在地上磕足了头,才抬起一张笑得稀烂的脸,拍着毗昙的马屁:“大人今日,可是准备结案了?”眼前有金子成碇乱飞,美梦正酣呢。

毗昙高高在上,垂眸看着底下笑得烂泥一样的皱皮皱脸,险些被逗得破口而笑,忍得艰难。

“大人如此英明,想必是已经抓住丘娘的同谋了,小人恭喜大人。”驿官丝毫不觉得堂上气氛有异,随口胡说一句。

“是抓住了,这不就在眼前么?”毗昙忍笑忍得腹中酸痛,浅咳一声,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

驿官没想到毗昙真说抓住了丘娘的同谋,心中略略一沉,又想,一定是宣城郡守找来的替死鬼儿,笑容丝毫不减,回头望望身后,却没有见着“同谋”,再看看身旁,都是衙役、官差,脑子便转不过来,不解地望着毗昙。

“找什么呀找,同谋,不就是你么?”在毗昙手侧站着的令值,实在是忍不住了,见毗昙的右拳在公案的阻挡下,一直顶着小腹,知道司量部令快忍不住了,因此指着驿官说了一句。

驿官这才大惊失色,笑容都来不及收起,直接僵在脸上,眼睛睁得跟鹅蛋一样,形容更为滑稽。

“你以为本公真这么好糊弄,就凭着你们这些手段,也能骗得了本公?”毗昙拍着案,实在是以此驱散腹中膨胀的笑意,用力严肃眉目:“从一开始本公就知道了,是你指使丘娘毒害郡尉,再杀丘娘灭口,纵火焚尸,想造成丘娘纵火烧死郡尉的假象,放你出去,只不过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而已。”

“大人,您可不能冤枉小人呀,小人就算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做此恶事。”驿官慌了神,磕头不止,喊冤不停。

“我冤枉你?那你说说,你找牙人想要在楠城购买宅院,你哪儿来的银子,凭你的薪俸,养家糊口尚且艰难,哪还有余钱购房置地?你在酒肆之中,脱口夸耀儿子将为郡城统领,你区区一个驿官,儿子大字不识、文武不通,何德何能成为郡城统领?若不是有人指使你暗害郡尉,许你这么多好处,还有其他可能?”毗昙面色沉肃,说得却是不疾不徐。

“小人只是酒后胡言乱语,大人千万不要当真。”汗珠子卡在满脸褶皱里,驿官强自辩解。

毗昙冷笑,暗蓝色的广袖一挥,便有两名司量部员,带上一名人证,原来是当日在堂上说与丘娘交好的官妓,毗昙将她一人暗藏在府衙之中,让令植严防谨护,为的,就是今日派个用场。

见到这名“失踪”了多日的官妓,驿官尚还云里雾里,不知所然。

“堂下何人。”毗昙煞有介事,沉声问道。

“贱婢楚氏,是楠城官驿的官妓。”

“你可认得身旁下跪之人?”毗昙动动食指,向着满面凝汗的驿官。

“回大人,贱婢当然认得,他是楠城官驿的驿官。”

“那么你可认得丘娘?”

“贱婢与丘娘情同姐妹。”——这是毗昙授意,将楚氏与丘娘的关系亲密化了。

“本公问你,官驿失火的前几日,丘娘与你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里,驿官已然是面无人色,下意识地就认为丘娘一定与楚氏说起自己授意迷晕郡尉之事,否则毗昙绝对不会怀疑自己。

楚娘有些犹豫,扫了一眼驿官,欲言又止。

“楚娘不须顾忌,只管说来。”见楚娘演技尚佳,毗昙不由佩服洛伊指点有方。

“回大人,丘娘说,驿官让她用药迷倒郡尉,只要做成此事,驿官便会让她脱去官妓身份。”这话半真半假,前面半句只是洛伊的猜测,教楚娘这么说来。

这有教人做假证的嫌疑,不过洛伊笃定驿官并非无辜,挖个陷井引他踏入。

毗昙不问了,含笑扫了堂下众人一眼,见府丞所说的那几个人,正暗中交换眼色,一脸的紧张鬼祟,当然不理会他们,双目直刺驿官:“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驿官本就是个胆小如鼠,愚笨如猪之人,不过为了千金与儿子不可企及的前程,才狠一条心帮助闵政,他虽然笨,也知道自己并未直接杀人,只不过让丘娘将郡尉迷晕,若是供出主使之人,当不会被处以死刑,被毗昙一问,当下叩头不止:“大人饶命,小人认罪,不过小人并不知会闹出人命来,都是宣城郡守,他以千金相诱,让小人想法子将郡尉迷晕,小人经不得诱惑,方才答应了他,谁知道丘娘被人杀死,又起了火,烧死了郡尉大人,小人一听说官驿失火,立即就知上了郡守的当,连忙派人救火,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小人也没了办法,还请大人明鉴。”

果如洛伊所料,要让这只猪开口实在不是难事,毗昙见堂下那几个府令的亲信瞬间变了脸色,心中甚为得意,嘴上却说:“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暗害朝廷命官,又说是宣城郡守的指使,若是你栽赃陷害,又多了一条嫁祸郡守之罪,你就算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竟是全然不信他的言辞。

“小人说的都是实话,还请大人明鉴。”驿官开始哭天呛地。

“堂执事听令,将这人严加关押,待本公与宣城郡守核实,若此人所说都是谎言,意在嫁祸他人,绝不放过。”这句话不是在威胁驿官,是说给堂前那些满面惊惶之人听的,毗昙说完起身,戏唱在这里就暂时结束了,也不理会各人心中作何想法,更不理会驿官含冤连连,兀自下堂而去。

先打了草,为了不惊得草中之蛇奋起反抗,当然还是在口头上装作糊涂,只不信驿官的片面之辞,闵政就算听说今日发生之事,也抓不住丝毫把柄,用以借口生乱。

当然毗昙退堂之后,也不去管府令大人那些自作聪明的亲信,迫不及待地前往平浪通风报信,他只是携同夫人洛伊,与薛原一同前往夺泗,进行第二部,也是关健的一步,劝服谦久。

谦久想到了薛原会再次前来夺泗郡,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毗昙与洛伊也会来。

必要的寒喧是免不了的,谦久因为毗昙襄助德曼与美室作对的事,热络不上,面上有些淡淡的,薛原害怕毗昙发怒,也不多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亏得有洛伊在场,嫣然一笑,取了从国都带来的新茶,与一旁侍奉的丫鬟交待几句,转身说道:“我听说谦久公本是花郎,因为镇守边城,也不知多少年没有回国都了,这次我从国都带来一些茶,不是什么罕见的,让丫鬟们冲上几盏,还望公卿莫要嫌弃。”

等茶冲泡上来,谦久一看,却是美室惯饮的白梨花,又被勾起了许多心事。

众人喝了一盏茶,洛伊方才说道:“我们的来意,想必谦久公一定知道,恕我直言,闵政狂妄,公卿与他牵涉太深,实在不是智者所为。”

谦久这时已经知道了驿官认罪之事,也知道驿官将闵政供出,明白闵政与王室之间的矛盾必将激化,听了洛伊的话,一时却不知道应当如何。

毗昙见谦久双目只在茶盏里,心事懒懒的模样,有些摁捺不住,冷冷而言:“本公受陛下之令,严查宣城郡尉被人谋害一案,现下一切证据都指向闵政,谦久公是聪明人,何必被这么一个狂妄愚昧之人牵连,自毁前途。”

谦久放下茶,思维从遥远的往事中回来,抬眼便见面前一双与玺主极为相似的浩瀚星眸,修眉之间的阴沉绝断,也是极为熟悉的神色,一时有些怔忡,心中感慨着毕竟是血缘至亲,敏锐与坚决倒是不输玺主半分,却是淡淡一笑:“毗昙公所说的证据,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吏的证辞,难道一个小吏之言,便能定闵政之罪?”

“谦久公此言甚是,以一个小吏之言并不能定大将之罪,但是陛下已有密令,对于顽固不化并且威胁王权的大逆之人,可立斩,本公坦言不讳,闵政已经是将死之人,谦久公难道也要执迷不悟?”毗昙冷笑,修长的手指托起茶盏,看着招展的白梨花,他也知道这是美室曾经挚爱之茶,犹豫了几分,还是小啜一口:“闵政打着美室玺主的幌子,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本公必不会放过他,难道谦久公你也想看着玺主死后蒙羞?”

谦久眉心大震,目中带着惊怒,直视毗昙不语。

洛伊软软一叹:“谦久公曾与美室玺主征战疆场,就说为了夺得这边城四郡,也不知抛洒了多少战士的鲜血,让多少新罗将士的英魂长留,如若四郡一乱,被百济趁虚而入,那些战死疆场的将士们如何瞑目,还有玺主的英灵也会不得安慰,谦久公难道不明白?”

“谦久公,玺主之所以在大倻城自决,就是为了逼回速含城将领,才不致让百济侵犯国境,若是玺主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如今龙江四郡生乱。”薛原也劝,动之以情。

是的,龙江四郡是玺主亲自领兵从百济人手中夺得,怎么能眼看着**发生,让多少将士的功劳毁于一旦,谦久心中坚实的壁垒轰然倒坍,他意识到自己险些筑成大错,双目泛红,懊悔渐生。

只是已经涉足太深,不知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心中痛悔,谦久长叹:“我一时糊涂,险些筑成大错,不过闵政必不会束手就擒,毗昙公若是立斩了他,也保不定兵士生哗。”

毗昙听出他话中的悔意,也洞悉了他心底的担心,眉间阴沉略放,轻轻一笑:“若是得谦久公相助,逼得平浪郡守出面指证闵政,他便是百口莫辨,同时他又失了郡守们的支持,孤掌难鸣,想要作乱也难,谦久公将功赎过,再加上陛下早有明旨,只究首恶,并不想牵涉过广,毕竟边城的安宁,还离不开众位将军长年镇守。”

这番话用意有两层,一是说明自己并非冲动胡为,有密令在手,就不顾军心民愿,将闵政杀死了事,其二当然是在安抚谦久,他虽然与闵政结党,但若是幡然醒悟,将功抵过,陛下便不予追究,依旧由他镇守夺泗,不仅仅是对他,对宇中、奔城也是如是。

洛伊也瞧出谦久心动了已有七、八分,还剩两、三分犹豫,微微一笑,与众人添了一轮热茶,说道:“闵政之所做出如此大逆之事,就是不想放弃手中的兵权,想必谦久公也有这样的担忧。”

谦久没想到洛伊将这话题冷不丁的挑明,面上不由尴尬,无言默认。

“其实陛下就算设置了郡尉,谦久公依然为一郡之长,有节制郡尉之权,再说郡中军士,大多为公卿你的旧部,表面上是似乎是分了权,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其中的奥妙不需我来点明,公卿你必然能想通。”其实女王在之所以在各郡安排郡尉,不过是想细分职能,并不是为了打击郡守,虽然也有防备各郡郡守独揽大权的意图,但若郡守们没有不臣之心,大可不用太多担忧,洛伊不想将闵政早有反心,因此才如此排斥郡尉的话挑明,点到即止。

谦久沉思片刻,也是恍然顿悟,闵政当初以玺主之名,挑起他们的不臣之心,才生出不服王室,想要抗拒的心态,其实闵政未尝不是早已暗怀野心,自己谨慎惯了,料不到因为玺主乱了心志,险些铸成大错,酿成巨祸,这时幡然醒悟,心中猛跳,面上通红,当即起身,冲毗昙一拜:“末将惭愧,险些**人利用,幸得毗昙公与原花大人提点,悬崖勒马,方不致身败名裂,死后无颜面对真兴大王与美室玺主,末将听薛原公提起,玺主死前留有遗命,末将愿遵玺主遗命,襄助毗昙公完成大业,公卿需要末将如何行事,但说无妨,末将万死不辞。”

洛伊见谦久臣服,本来心中欣喜,可是听了他这么一番话,突然不安,这些将士不说效忠王室与女王,只说襄助毗昙,无疑助长毗昙之势,不知是好事还是祸事,轻抬眼睑,目光扫过毗昙的面孔,见他也是眉间一放,欣喜莫名,心内更添加沉重。

毗昙扶起谦久,方才笑得释然:“将军何需如此,再说毗昙要做之事,无非是完成先祖遗命,辅佐陛下完成三韩一统的宏伟使命,我们是新罗之臣,当以此使命为荣。”极为稳健,并没有张显丝毫野心。

可是他曾经说过,他想要赢得这个国度,想要名垂千古,他说这些的时候那样意气风发,那样热情澎湃,清晰地响在洛伊的耳畔。

毗昙,还是在他的道路上行走。

无法改变他,那么就得改变历史。

洛伊的心中,极度沉重。

耳边听到毗昙在说:“目前就有一事,需要谦久公相助。”

“何事?”

“我想要孤立闵政,因此必须摧毁宇中、奔城两郡与宣城的同盟。”

“宇中郡守为人狡诈,他之所以与闵政结党,也是因为不想分权与郡尉,但他若知道闵政必败,一定不会与他牵连。”谦久对于宇中郡守极为了解:“这事交给我来办,他若知道我想退出,必然也会动摇,劝服他不是难事,至于奔城郡守,就更算不得什么,只要我与宇中都与宣城决裂,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与闵政划清界限。”

果然,只要突破谦久,便能瓦解四郡的结盟,孤立闵政。

毗昙长松了一口气,便将另一个谋划也对谦久道出。

——

夺泗郡中计意已定,宣城郡中却是不得安宁,闵政才得了平浪郡传来的消息,知道楠城驿官已经供出了自己,虽然表面上全不顾忌,还在兵士面前咋呼着说,一个驿官往他身上乱泼污水,圣上英明,司量部令也不是蠢材,必然不会妄信,心中却添了堵,惧怕是一丝都没有的,横竖他也知道那个驿官是个不顶用的,当初只所以用他,也是因为他极不靠谱,身份低微又愚不可言,就算是他将自己供出也不会让兵士与百姓相信。

其实闵政起意谋杀郡尉,并没有制定什么完整的计划,只想造成郡尉葬生火海的假象,再勾通楠城府令,草草了结此案,他认为有个丘娘背黑锅就算是后着了,再说边城三郡的郡守都站在自己的阵营,女王即使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没有想到,女王会令毗昙亲自督办此案。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狂妄的以为,毗昙找不到丝毫证据,边城四郡又是众志城诚,女王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只是他也意识到,自己对毗昙的嘲笑太早了,这个人是个硕大的麻烦。

更加上午时才过,宇中郡守就急急而来,告诉他毗昙与原花并同薛原都在夺泗郡中,这多多少少让闵政不安。

“谦久素来与我就有嫌隙,我担心他会盟生退意。”闵政紧蹙两片浓眉。

宇中郡守打量着闵政的面色,忐忑不安地火上浇油:“我听说廉宗带着重礼,在平浪郡守府上住了许多日。”

“什么!”这件事让闵政大为惊慌,平浪郡守若是出卖他,这可是极为严重之事,楠城驿官的供辞不足为惧,但平浪郡守身份不同,若他也供出自己,再有楠城府令的旁证,那自己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这么一来,就必须与王室撕破脸皮,必须得起兵谋反了,而谦久看来靠不住了,这果然是一个硕大的麻烦。

闵政的惊慌也让宇中郡守心里变得没根没底,更加忐忑起来。

不过闵政很快镇定下来,大笑着安稳宇中郡守的忐忑:“无妨无妨,平浪郡守与我是过命的交情,并且已经被牵涉其中,他为了自己也不会乱开口,就算谦久,与我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共损,别想着独善其身。”

宇中郡守也笑,直说自己多虑,但提出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要去夺泗郡探探谦久的口风。

“我看到他就火冒三丈,再说毗昙也在夺泗郡,我不便前往。”闵政颇为犹豫。

“我与薛原有些旧情,不如以探访他为借口,走这一趟。”宇中郡守试探着说。

“甚好甚好,也替我送份礼去。”闵政对宇中郡守极为放心,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眼里掠过的一丝狡诈。

不知应当说闵政是太过相信自己,还是太易轻信他人,不过无论是哪一点,都注定他必败无疑。

更何况他还兼而有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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