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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章 恨不战死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斜阳照得洛伊的容颜有若盛放的丹葩,夺目而绚烂,以空灵之微笑,对闵政的冷讽。

“就凭着这区区之吏的指控,司量部令与原花大人,就要定下官之罪?”闵政州毫不介意,重重一句,也得到统领们的附和:“两位大人,郡守大人说得有理,仅凭一人之言,实在是不能让人心服。”

洛伊当然早有准备,笑容不改,缓缓开口:“光凭一个人证,我们当然不会轻信,不过毗昙公与我才到楠城之时,楠城府令见了陛下的诣旨、公文,却还是诸般借口,说他已经审明此案不想让我们插手,用意实在险恶,因此我们怀疑楠城府令也已被凶手买通,想要草草审结此案,于是将他软禁起来,经过多番审讯,他也供出正是闵政指使,他才壮着胆子罔顾圣命,企图蒙混过关。”

再让令值带上楠城府令,与闵政当面对质。

闵政面色铁青,听了楠城府令的指控,默然无语。

统领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再轻易作声。

“闵政公,你可有话说?”洛伊哪容他沉默了事,微笑着逼问。

“我与楠城府令素不相识,怎么会指示他扰乱大人们办案,定然有人想嫁祸于我,原花大人莫要受奸人挑唆。”闵政兀自嘴硬,委实心虚,因为他知道,楠城府令既然已经招供,平浪郡守怕是已经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果然,闵政这边话音才落,平浪郡守已经站了起来,指着闵政说道:“楠城府令是下官的门生,你说你与他素不相识,难道也与我素不相识?”

平浪郡守曾经在宣城任过统领,许多兵士都知他与闵政熟识,一时之间,眼中的疑惑越来越重,都不再议论,盯紧了平浪郡守与闵政。

“诸位郡守,大家都知我与闵政交情深厚,闵政不满陛下往各郡安排郡尉分权,也曾前往各郡挑唆,让大家暗地里反对陛下的政令,暗传流言,居心叵测,陛下安排郡尉前往宣城,他心怀不愤,谋害郡尉于楠城,事后曾经求我让门生敷衍此案,他与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不忍看他身败名裂,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请了门生来与他相商,后来因为毗昙公与原花大人的参与,再也无法隐瞒真相,闵政害怕下官说出实情,竟然想以下官之母为胁,实在让下官不能忍受,今日当着宣城百姓与将士,并着诸位郡守之面,将真相道出,下官有罪,不敢推脱,但是闵政确为杀害宣城郡守的真凶,实乃谋逆之罪人,这就是不可抹灭的真相。”

平浪郡守一口气说了这些,狠狠地盯着闵政,两人都是睚目切齿,哪里还能看出一丝以往的恩义之交。

郡守们听平浪郡守说出闵政串通各郡,暗传流言之事,吓得面色惨白,都紧张兮兮地盯着毗昙与洛伊。

洛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示意毗昙,毗昙方才开口:“平浪郡守愿意将功折罪,指证真凶,陛下也会网开一面,从轻处罚。”其实也是在安慰众郡守,陛下之意只在首恶,对于其他人概不追究。

闵政仰天长笑,指着平浪郡守恨声而斥:“我视你为知己,你却污篾我欲陷我于死地,我闵政镇守宣城多年,铁血丹心,怎是谋逆之人,各位宣城将士,你们切莫听信奸人之言,我闵政指天发誓,绝无谋逆之心,但他人一心要陷我于不义,我也不能束手就擒。”

实在是用手中的数万雄兵,开始威胁起毗昙来。

“闵政公,你口口声声说人冤枉于你,你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毗昙当然不会任由闵政煽动军心,冷声质问。

“毗昙公,你可有实据证明我就是谋害宣城郡尉的真凶?”闵政寸步不让,也抛却了那些虚伪的礼节,直指毗昙质问。

毗昙挑了挑眉,突然一挥手臂,让廉宗将今日捕获的企图绑架平浪郡守之母的那些杀手押了上来,摁跪在点将台前,冷笑连连:“闵政公,你不会认不出他们吧?”

到了这时,闵政知道自己已经是百口难辩,咬牙切齿。

而宣城统领们一见自己的同僚被押了上来,也是大惊。

“这些人,今日在渡恨寺前伏击平浪郡守之母,被本公亲自捕获,试问闵政,你若是无辜,何故安排手下统领绑架平浪郡守之母?”毗昙双目如刺,语音略扬,这一声质问,让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司量部令,你一定要陷下官于不义,我也无话可说。”闵政实在是无法自圆其说,仗着手握雄兵,又得郡守们的支持,干脆就与毗昙撕破脸皮:“诸位郡守,闵政今日被人逼得无路可退,不甘身披污名,今日非得杀了欲污我之徒,再往国都向陛下请罪。”一声怒吼,就要令兵士们围攻毗昙等人。

百姓们见闵政凶相毕露,都是大为吃惊,一时之间却又束手无措。

毗昙仰天长笑:“闵政,你都说出了这等言辞,还说自己没有谋逆之心?”

而兵士们大都面面相觑,不知应当如何,统领们也是惊慌失措,但闵政毕竟是他们的长吏,他们不敢公然抗命,手都摁着腰上铁剑,却都犹豫着不肯轻易挪步。

练兵场上的气氛,一时紧绷到了极点。

毗昙止笑,双目如电直扫人群,扬声而言:“诸位将士,你们是新罗的将士,要为陛下而战,而不是闵政的私兵,切莫受他煽动,做出大逆之行。”

“毗昙!你休要在此花言巧语,边城四郡责任重大,是镇守国门之重郡,陛下英明,决不会残害镇守边郡之臣,明明是你想要暗害于我,还假借陛下之令,你才是谋逆之臣。”闵政同样扬声,拔出腰中利剑:“宇中、奔城、夺泗三郡郡守,奸臣欲陷我们于不利,难道你们还要坐在一边旁观?”

到了这一步,闵政还妄图以四郡联盟与王室对抗,实在是让毗昙想当众大笑。

就连宣城的将士们,也看出闵政是恼羞成怒,想要干脆谋反了,该怎么做,他们一时也不知应当如何。

闵政毕竟是长吏,受到许多兵士的敬仰,但是毗昙说得对,他们毕竟不是闵政的私兵,怎么能听他之令与王室对抗?

而统领们也在飞快地衡量利弊,谋逆两字让他们胆颤心惊,但是如果四郡联盟,又得龙江洞其他郡守的支持,说不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大业?

闵政已经拔了剑,被他点名的三郡郡守却安坐于席,许多郡守都瞧出了事有蹊跷,各各惊疑不定,只听宇中郡守冷笑:“闵政,你做出大逆之事,还想将我们拖着下水?”

这当然大大出乎闵政的意料,他立即回身,血红之目直瞪着宇中郡守。

“诸位将士,闵政的确是杀害宣城郡尉的凶手,他在我们面前早就坦言承认,并游说边城三郡与他联手,进行谋逆之事,我们是新罗的忠臣,怎能与他同流合污,而你们,也是新罗之将士,万不可听信闵政之言,做出大逆不道之行。”谦久这时起身,同样冷冷而言。

奔城郡守早被这阵仗吓得满额冷汗,立即附和:“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忠臣,不可与逆贼为伍。”

见边城三郡郡守齐齐倒戈,其他郡守也坐不住了,纷纷站立起来,都指证闵政早就意图谋逆,撺掇各郡,狼子野心,闵政大惊失色自不当说,就连宣城统领们的面色都是变了几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们一退,四围的兵士也都往后退了几丈,点将台前,只有闵政仗剑而立,悲愤地面对着众叛亲离。

到了这个地步,狂傲如他也已经明白了,大势已去,孤立无援。

闵政略略侧身,他看着那些曾经对他趋之若鹜的郡守们,正义正言辞地揭发着他的种种不敬之罪,而那些曾经对他违命是从敬仰有加的部下,这时躲避着他的眼神,犹豫着是否要解剑明志,以示与他划清界限。直到这时,闵政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了输家,残阳染红了他的虎目,他的心里,还是极其不甘。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郡守们,已经没有争取的必要了,因此他以鄙夷相待,一帮子见利忘义之人还有什么可争取的,甚至连指责都懒待多一句,其实他未尝不明白,现在去指责他们,也只能让自己沦为笑柄。

他还寄希望于那些满面为难,目光尴尬的统领们,闵政持剑,接近他的部下们,干脆放弃了虚伪的分辨,他的眼眸,被在西山流连不去的斜阳照得透明,血丝毕显,有统领们觉得陌生与沉重的殷切,他的朱绯袍角,在南风中猎猎飞舞,恍惚中让人错以为是城头上的战旗。两片浓眉拢起,目光刺刺,逼得统领们避无可避。

“你们这帮统领,跟着我最短的也超过了十年,我对你们怎样也不用在这里细说,闵政今日被人出卖,大祸临头,需要你们相助,不过我不会强求你们,想要助我的,抽出你们的佩剑,跟我杀出这宣城,朝廷既然容不下我们,我们就自拼一条活路,我闵政今日举剑盟誓,以后有我一口吃喝,决不会短了各位兄弟。”

谋逆之心,竟然已经昭然于众。

闵政话音一落,还真有两名统领拔剑而出,站在闵政身边,他们都是闵政的老部下了,本来心中就有所犹豫,被闵政这么振臂一呼,心中的戾气与豪气大起,也没有细细考虑,一扬铁剑振臂高呼:“我二人誓与郡守大人共存亡,以报大人往日恩德。”

而那两名统领所带之兵,也呼啦啦地再次逼近点将台,铁戈顿地,再次点燃了练兵场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廉宗沉不住气了,也拔出腰上佩剑,指着闵政**痛斥:“你们这是要谋反!”

“谋反?我闵政当初为了拿下宣城,早就置性命于不顾,这么多年,我们在边城镇守,将百济军牢牢拒于国境之外,为新罗立下赫赫功劳,如今被逼得身败名裂,就算举兵起义也是身不由己,陛下只信你们这帮手无寸功的奸臣之言,如此昏庸,才逼得闵政不得不反,就算闵政今日落草为寇,也要先将你们这帮奸臣踩成肉泥。”有了身后千余兵士的支持,闵政底气十足,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反贼的位置上,还振振有辞。

毗昙笑了,不是冷笑,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他也不说话,只与了薛原一个眼神。

薛原会意,两步上前,手中举着兵符,慨然而言:“兵部调符在此,宣城将士们听令,闵政已经公然称反,尔等是新罗的正义之师,当遵王令讨贼。”

宣城的多数统领还是不愿跟着闵政谋反的,毕竟这不是一个人,提着一把剑,豁出去一个头颅就能了结的事,这些统领身后,包括这些兵士身后,还有父母妻儿、祖宗家族,这时一听薛原的话,倒是迅速拿定了主意,也都拔出了佩剑,直指闵政三人。

昔日同僚手足,倾刻阵营分明。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徒,竟然敢将剑尖对准大人!”一名统领持剑护于闵政之前,厉声而斥:“都忘记了大人的恩德么!”

“我们亲眼目睹,更是亲耳所闻,闵政已经承认了谋逆之罪,更有陛下圣令,兵部令手中也有调兵之符,我们是新罗的将士,自当为国效命,你等叛贼,休以私恩为挟。”

随着统领们仗剑相对,兵士们也立即随之而动,数千兵士站成两个阵营,残阳在他们之间画出楚河,傍晚的风声,在戈端剑锋轻吟,仿若只要一声令下,练兵场就会立即血流成河,但是事实上,就连旁观的百姓都再不紧张,因为就连他们也看出了闵政败势已定,只有两名统领站在他的身边,身后不过就是一千兵士,其余的数千铁甲,都站在与他相对的阵营。

“闵政,你以为本公没有防备,还会任由你靠着这一千兵士,杀出宣城去?”毗昙这时才起身,一撩长锦,一纵身就落在残阳之间,悄无声息就到了闵政面前,他轩眉略挑,眸光深沉,唇角一挑戏谑,看着闵政身后的近千兵士,看着闵政身边满面悲愤豁出性命的两个统领,摇了摇头,像是替他们可惜:“本公在踏入宣城之前,就用陛下的密令,调了四郡之兵向宣城围来,只要这里狼烟一起,数万兵士就会踏入宣城,你们,已经是末路了。”

对于闵政来说,这无疑已经宣布了他的死刑,他这才明白了过来,自己对毗昙太过轻视,站在他面前的人,手段一点都不比当年的玺主柔软,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他就算从一开始就慎重以待,也不一定赢得了毗昙的诡诈与步步为营,不过闵政依然抱着一丝饶幸,他想用手中的铁剑,来挽回一丝将领的尊严。

“毗昙公好手段,不愧流着玺主的血液。”闵政仰天大笑。

毗昙的笑容就阴沉了下来,眸中的深遂被斜阳刺破,渐有杀意横生。

“闵政自知今日不能全身而退,不过我也是征战疆场历尽九死一生,手中一柄重剑,斩杀多少百济雄兵,听闻毗昙公有新罗第一剑客之称,闵政不才,想用手中之剑与你交锋,你若是胜了我手中之剑,闵政自当服诛。”闵政横剑身前,虎目怒张,他现在唯一的退路便是掳毗昙在手,以他为质,先杀出宣城,再徐徐图谋。

他的身后,尚有一千雄兵,只要是出了城,未必就没有一条生路。

各郡的郡守们一听闵政的话就知道了他心中所图,其他人还没有反应,宇中郡守第一个跳出来提醒毗昙:“司量部令,您休听闵政胡说八道,他现在已经是过街之鼠人人喊打,公卿您千金之体怎能与此等逆贼比剑,只要您一声令下,他必定会束手就擒。”实在是想提醒,莫中了闵政的奸计,以致大好的局面徒生变故。

闵政一甩头,血红的一双银盆目盯着那张曾经在他面前讨巧卖乖、忠心耿耿的脸,眉梢眼角全是鄙夷,本不欲理会这个奸诈小人,但也生怕毗昙会听了这小人之言,不肯跟自己比剑,连忙冷哼:“毗昙公,难道你也如此等小人的心胸与气量,不敢与老夫一较高低?”

毗昙哪里能不知这是闵政的激将之法,不过他当然不惧闵政,一竖手臂,阻止了想跟上前来劝阻的宇中郡守与廉宗,略略扬声:“薛原公,令宣城将士们退后三丈,待我与闵政比剑。”

一语既出,宇中郡守连连叹气,以为毗昙毕竟年轻气盛,终究还是中了闵政的圈套,几步退后,对谦久说道:“闵政一手重剑,当初可是连斩了百济五员大将,毗昙公一时气盛,只恐会凭生变故。”

谦久没有言语,只是略蹙着眉,遥望斜阳之下,毗昙带剑而立,轩眉微扬,袍角飞展,剑未出鞘却满身凌厉之气,便缓解了心中的担忧,更不愿搭理宇中郡守,以及其他郡守的窃窃私语。

高高的点将台上,薛原将毗昙的话听得一字不拉,也是略一拢眉,看向洛伊,想问问她的意见,洛伊与薛原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微微一笑,略略颔首:“我相信毗昙,薛原公照做就是。”

薛原再不犹豫,当即一扬手中的玉制箭符,令统领们带着兵士齐齐退后三丈。

“闵政,我知道你心中的打算,想要以我为协杀出宣城去,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胜过我手中的岚魂,我就放你出城,如何?”毗昙话虽如此,却并不出剑,胸有成竹地睥睨着欣喜若狂的闵政。

“毗昙公有此气慨,老夫佩服不已。”闵政的话中满载轻视,当即也一挥臂,令统领与兵士同样退后三丈,一时之间,两军对峙之间,就只剩毗昙与闵政仗剑相对。

斜阳影射,红光似剑,穿破高高的云层直落一朱一墨两个身影之间。

闵政见毗昙只是负手而立,也不礼让,随着兵士们的退后,一横手中的重剑,厉喝一声,向毗昙削去,带起一股疾风卷起地上的黄沙,声威凌人,毗昙不敢大意,纵身一跃,岚魂出鞘,再是凌空一翻,人剑如一向下刺落,闵政也早有准备,下盘一矮,横举重剑力迎,挡个正着,又是一声猛喝,一振臂,一直腰,不但化解了毗昙的攻势,反而将毗昙挡出三尺之外。

两人过招一式,对彼此都有了认识,毗昙情知传言不假,闵政一口重剑,当初能力斩百济五员猛将,如今威猛之势不减当年,他刚才那一剑,不过拭探,只用了三分力度,但剑锋掠过鞶革,却有锐裂之声,也亏得毗昙躲纵及时,才免了革断袍散。而毗昙出剑之凌厉与迅速,也让闵政心中一沉,再不敢轻视,一挡开毗昙,便纵身一跃,挥剑追击。

毗昙借着闵政振臂之势,落于三丈之外,足尖才一落地,便再度纵身,有如飞矢更似鹰隼,直迎闵政的威威重剑,其势已如锐箭,但闵政的重剑挥舞得也如同铜墙铁壁,生生再挡了毗昙一刺,一声厉喝,纵身斜劈一剑,尽管再度落空,却在黄沙之上,留下一条深深剑痕。

毗昙急纵斜让,才避开了闵政这当肩一记重劈,饶是如此,臂上已觉一疼,锦衣裂开,有鲜血隐隐渗出,不过是一剑带起的锋芒,就有了此等威势,但毗昙顾不上吃惊,闵政又是一记重剑袭到,这次闪身已是不及,毗昙只能咬牙横剑一迎,顿觉虎口闷痛,步伐连连后跌,几乎招架不住。

点将台上,薛原看得满额冷汗,忍不住握紧剑柄,就想跃身下去,却被洛伊一把拉住:“薛原公稍安勿躁,毗昙既然能受住闵政这全力一击,虽然目前处于劣势,但也说明闵政的重剑耐他不得,我们再看看。”

说话间,只见毗昙已经稳住了身形,一掌袭向闵政,趁着他步伐一乱,手中长剑一振,迎面刺去,闵政横剑一挡,本想格开毗昙顺势重劈,却不料毗昙这本是一招虚着,见闵政横剑,手腕一转,腰身一回,一剑斜刺闵政的手臂,虽然闵政醒悟过来抽身一跃,岚魂也已饮血。毗昙哪等闵政站稳步伐,挽剑直追,一时剑如疾风,织成滔天利网,更有一剑挑散了闵政的发髻,这一轮攻势之后,但见闵政发散袍裂,战衣染血。

毗昙得势不让,纵身跃起,寒芒如影随行,直逼得闵政步步后跌,举剑乱挡,丹田之气不及聚集,狼狈不堪,慌乱之中,右肩再中一刺,险些跌落手中铁剑。

毗昙运剑如风,为的就是不让他聚力挥剑,招招稍触即逝、见好就收,但攻势连接不顿,轻灵却凌厉,一时之间,占尽上风。

两名统领眼看闵政不敌,大惊失色,四目相交,当下就有了决定,齐齐亮剑上前助阵。

毗昙眼角余光见闵政有了帮手,唇角一斜,眸光迎着晚霞,炙烈的一片杀意,一剑刺向闵政的心口,却半路收势,急旋身子使出凌风斩,便如一袭乌旋风夹带着丝丝凌厉剑气,只听“叮”“叮”两声,仓惶助阵的两名统领手中铁剑已经断成两截,再见红光喷溅,冲天一阵血光,两名统领还没有见到断剑坠地,便已经身首异处。

岚魂饱饮鲜血,寒吟若唱,又瞬间无声。

众人才见那乌旋风猛然一收,毗昙身形刚定,同时便看清了闵政单膝半跪,重剑落于身前,他的项上,横着一刃冷剑,殷红慢滴。

闵政输了,他似乎不敢相信他的失败,双目兀自圆瞪。

他的右肩已经被岚魂一剑洞穿,再也没有办法握剑。

毗昙眉梢染血,冷笑不失,渐渐收起岚魂,因为他知道,闵政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

练兵场上,一时只有风声。

许久许久,才有一阵笑声划破寂静,没有得意,有的只是悲怆与荒凉。

笑的人是闵政,他捂着自己刺痛的右肩,依然半跪着,侧面看向毗昙:“毗昙公绝世剑法,老夫甘拜下风,输得心甘情愿,不甘的却是,老夫一代战将,却未能死于疆场,而要死于铡刀之下。”

“这都是因为你的不臣之心,闵政,事已至此,多说无宜,你好歹曾是功臣,本公不愿折辱于你,你若束手被缚,我也不愿让你铁枷锁身。”毗昙拭尽岚魂上的鲜血,方才还剑入鞘。

“老夫已是手下败将,但凭毗昙公处置。”

骄傲一旦被摧毁,傲骨一旦被折断,闵政迅速苍老了下去,最后一缕残阳,照在他的眼角,横纹有若鱼尾,这个不可一世的边城守将,倾刻间就被夺去了伪装,颓丧如一个垂垂老者。

毗昙看着闵政,突然发现失败的可怕,也就是在今天,他铭记了闵政的不甘。

一代战将,未能死于疆场而魂断铡刀,这才是无法释怀的耻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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