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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九章 老大失权

雷廷一怒斥逆子,借题发挥重掌家。

西跨院的这间花厅虽然说不上恢宏,倒也极为宽敞,面北置着两张檀木扶手椅,之间一张梨木朱漆案,左右各四张交椅,同样是两两之间一张小几,耿氏本殷勤地让洛伊与流云上坐,流云推辞了,与濯缨坐在靠左的两张交椅,而白家两对夫妇却不敢擅自落坐,齐刷刷地站在堂前,洛伊打量耿氏没有让儿子、儿媳落坐的意思,也就没有多话,想起上月让尹厚专程跑了佐龙城一趟,不由问起了白三公子。

“说到这里,老身真是犹为感激,我那孙子自幼体弱,请了许多大夫来瞧,草药补品就没有断过,可没有一个人能确切说出来得的是个什么病,多亏了原花大人找来的名医,才施了一轮针服了三帖药,身子竟然大好了,今日有个文会,他接了帖子就去了外面,要不怎么也得好好给大人磕上几个头。”耿氏说起身子大有好转的孙子,心情大好,跟着就滔滔不绝,聊起尹厚来诊治的前后,白三公子本无什么大礙,不过是先天不足,后天又补得太过,造成了肠胃不适,非但不能吸收营养,体内反而产生了排斥,因此才羸弱不堪。

毕竟是积症,不可能药到病除,但耿氏已经相当开心了,一时高兴说起了濯缨兄妹幼时的许多趣事,流云与洛伊本就对濯缨的重生极感兴趣自然听得津津有味,只白家两对夫妇站得久了,面上多少带着些不耐。

当听耿氏不无骄傲地说起濯缨幼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汉字只需先生教上一遍就会了,只是学起女红却是颇为吃力之时,洛伊与流云都是会心一笑。而耿氏又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说是孙子濯石所写,洛伊看去,见写着的是首赋,文笔优美、寓意磅礴,字也写得飘逸灵脱,少不得随声称赞几句。

“等濯石身子全好了,我也就放下了心头大事,濯缨有你们这些金兰姐妹,我也不替她操心了,只等濯石行了冠礼,替他定下一门亲事,我这老婆子也就能安心合眼,不怕去见白家主宗了。”耿氏说得正高兴,却又忽生感慨,居今日之乐却思往日之忧,未免一叹。

洛伊立马就劝:“老太太春秋鼎盛,怎么就说起这话来,我早听说三公子文采斐然,等他身子大好了,就让府令纳敏在府衙中替他安排个文职,也让他学以致用,老太太今后还有大福要享,定能长命百岁。”

这番话将耿氏说得大喜,又是好一阵道谢,只听得白家两个兄弟心里像是有猫爪在挠,老二稳重一些,还能摁捺,老大一听濯石有了差使真是又妒又恨,忍不住脱口而出:“母亲,只怕这有些不妥吧,濯石毕竟是罪臣之子……”

这话极煞风景,刺得耿氏面色骤变,怒上眉梢,洛伊见白家老大满面期待,知道他是眼红濯石,想拿着那些老皇历说事,替自己谋得一个职务,心中一阵冷笑,拍拍耿氏的手背聊示安慰,却淡淡冲老大说道:“濯石之父早些年因为渎职,我早就听濯缨提过,终究已是事过境迁了,再说当时既然都没有罪及家人,这会子又哪还有什么不妥的,我看重的是濯石的文采,又不是其他,再说不就是一个差使,又不是什么重职,将来要有发展,还全得靠濯石自己努力。”

耿氏听了这才放心,但怒意不消,冷冷地睨了眼白家老大,肃然说道:“我今日把你们叫了过来,你可知为了何事?”

白老大正为侄子领了差使不甘,听了这句问,想着大早怀着兴奋之情过来,却听了一堆闲话,更是满肚子邪火,因此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答了一句:“儿子已经疑惑了一上午了,还请母亲明示。”

“你还疑惑?”耿氏被白老大的恼火一激,嗓音也拔上去了几分:“当年老三遭罪,死于大狱之中,我经不起这般祸事打击,一病数载,方才将白家交到了你的手上,自从你掌了家事,非但没有带携着白家飞黄腾达,反而是一年不如一年,田产变卖了大半,商铺也关闭了许多,最终就连祖宅都卖了出去,白氏原是望族,如今盍家却居于鱼龙混杂的罗井街,我都替你羞愧,你还在疑惑?”

白老大自从掌了家事,从母亲手中夺去白家的祖产,哪里还曾将这个嫡母放在眼里,听了这番指责,自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也不顾有贵客在场,粗着声气顶撞了回去:“白家之所以成为这副模样,还不是因为老三袭职后不知惜福,落得个声败名裂、家业凋零,我兢兢业业这么些年,虽然不曾重振家声,却也没有饿着全家老小,母亲只知责备,儿子怎能心服。”

“好个兢兢业业,我问你,四丫头好歹也是你的侄女,你却将她许配给肖家老爷做妾,那肖老爷妻妾成群不成,年岁足可以做四丫头的祖父了,你怎能忍心。”说到这里,耿氏已是痛心疾首,拍着茶案怒斥。

老大一听这事,不由猜疑着怎么传到了耿氏耳中,悻悻而言:“我也是为了四丫头着想,肖老爷虽然年岁长些,可是家大业大,也不会委屈了四丫头,再说这事老二与他媳妇也是赞成的,并非是儿子一意强迫。”

老二本还坐壁上观,听了这话自然不再沉默,即刻分辨:“大哥,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明明是您贪图肖老爷的聘礼,才想撮成此事,我哪里说过赞成两字。”

“就是就是,妾身从一打头就不赞成,有哪个母亲愿意替女儿答应这样一门亲事,因此才求着母亲作主。”二夫人亲自往兴国公府接濯缨回佐龙城,一直送入城主府,就是为了见着耿氏求她替女儿说话,这时当然毫不留情地揭穿老大的诡计。

白家两个兄弟都是庶出,却并不是一母所生,起初都妒忌着嫡出的老三袭职,老三死后,他们联手逼得老太太交出家产,至此一直都是联声同气,老大怎么也想不到老二这会子竟然背叛自己,急怒加交,到底却礙着原花大场,不敢发脾气,只得用缓兵之计:“母亲,这毕竟是家事,就算有什么不妥事后细细商量就是,只别这会儿争辩起来,唐突了贵客。”

流云正看得兴起呢,哪里容白老大挑出这么一个借口,立马就说道:“这是濯缨的姐妹之事,我与原花既然同濯缨义结金兰,当然是要关心一下的,老太太别怕闷着我们,继续理论才好。”

耿氏显然早就得了濯缨的叮嘱,今日有心要从老大手中重夺掌家之权,虽然白家的家产已经所剩不多,可为了孙子与孙女打算也不能再由老大继续败落下去,因此接着流云的话往下说去:“原花与副天官对濯缨是恩重如山,我也不怕在两位面前数落这些家丑,正好两位身份贵重,也好当个见证,我今天无论如何也得为四丫头讨个说法。”

见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层面,老大即使愚笨也明白了今日这事是耿氏有心刁难,只是肖家那头他早就拍着胸膛应承下来,就连三百两的聘金都改入了囊中,哪里还有反悔的可能,想着虽然耿氏有原花撑腰,可这些毕竟是自己的家事,若原花插手也于理不合,干脆把心一横,挺着腰杆说道:“既然母亲坚持要在贵客面前掰扯这些,那儿子只得遵令,要说儿子如今是白氏家长,四丫头的婚事也是做得主的,肖家如今已经下了聘,我们若是反悔,弄不好可得吃官司,再说四丫头的名声也败坏了,还指望着别家敢娶?母亲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老大的蛮横无礼气得耿氏面如生铁,就连濯缨也气得花容无色,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自然不便插手嫁娶之事,只颤抖着樱唇,倒竖着柳眉,怒视自己的伯父;老大媳妇也被这话吓得不轻,不敢插言一字,只垂着头站着。

老二一听老大竟然愚笨得如此地步,当着原花与副天官的面竟然端起了白氏家长的架子,直言让耿氏不要干涉,倒是懒得发怒,只在心底冷笑。

洛伊直盯着白家老大,见他这会子倒是昂首挺胸,与早先的卑微屈躬截然不同,仿若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消细想就明白这人以为自己是外人,又是女子,就算是身份尊贵也不会插手白氏的家事,不免一声冷笑:“白家大爷说自个是白氏家长,这话可不合适,你虽是掌着家事,毕竟上头还有嫡母,怎么就能称为家长了?老太太虽然让你帮着掌管祖产,毕竟她才是一家之长,你刚才的话可是忤逆自己的母亲,这可是犯了国法,我倒是要替老太太问一句你,可懂孝道忠义?”

一个忤逆之罪,立时让老大威风全消,立时收起了昂首挺胸之态,满面赤红,垂首不语。

洛伊又是一笑,冲耿氏说道:“白家大爷说肖家已经送了聘礼,老太太您可知情?”

耿氏哪里不明白洛伊的意思,立即说道:“别说我不知情,只怕老二也不曾知道肖家下聘一事。”

“儿子的确不知,别说是聘礼,肖家人儿子一个都不曾见到,否则也不敢来搔扰母亲了。”老二早恨大哥的咨意枉为,虽然他与耿氏也是矛盾深深,不过这时为了自己女儿也顾不得那么多,先将这桩婚事拉倒才是正事。

“既然老太太与四小姐的父母都不知情,想必这聘礼只是白家大爷收入囊中,而四小姐毕竟只是白家大爷的侄女,并不是大爷一人就能作主的,即使肖家要告,也只能由大爷担着,却与四小姐无干,总不曾祖母与父母都反对的婚事,只凭着大爷就能包办得了,这于法于理都不合,肖家想必也是明白的。”洛伊说得轻描淡写,冲耿氏一笑:“老太太说是不是?”

“原花大人说得才是正理,若说是三丫头,老大夫妇替她操心婚事,我也不想管也管不着,不过四丫头是老二的女儿,老二夫妇都不情愿,求了老身作主,我却是要管管这事。”耿氏说着说着就凌厉起来,一掌拍在茶案上,突然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白老大自从掌握了家产,以为自己赫然已经成了白家之主,全不将嫡母放在眼里,莫说下跪,逢年过节连拜会虚礼都不曾有过,就连月例银子也不送去耿氏与濯缨兄妹,亏得耿氏手中还有当年一笔丰厚的嫁妆,才不至于将自己与濯缨兄妹给饿死,这一声怒斥让老大愣了神,不可置信地盯着耿氏,双目之中竟然掠过一抹凶色。

耿氏忍辱多年,如今才得了翻身作主的机会,只迎着长子的凶狠,并没有一丝软弱。

老二心中觉得好笑,倒与他媳妇率先跪了下来,老大媳妇一见情形不对,想到原花刚才说的忤逆二字,惊起一背冷汗,连忙跪了下去,并死命扯着自己的丈夫一同跪倒,战战兢兢地说:“母亲息怒,都是儿子与媳妇的不是,母亲不要气坏了身体。”

“我身子如今好着呢。”耿氏一声冷笑:“这还多亏了老大这么些年替我操持家事,才让我这个老太婆修身养性,只是老大虽然尽心竭力,毕竟是没有持家之能,如今我身子也好了,再说嫡孙濯石也能助我一臂之力,因此倒想重掌家事,趁着今日原花与副天官两位大人见证,老大你这就回府,将这些年的帐薄、所余的家产、地契一应拿来,以后就由我这个老太婆管理。”

这话好比晴天霹雳,将老大击得目瞪口呆,就连老二也狠吃了一惊,没想到老太太会借这个机会重掌家事,不过他是个聪明人,情知反对无用,再说这么多年,老大掌家也没有给他一分好处,也就咬牙沉默,将自己高高挂起。

老大自从抢走了掌家之权,就全没想过将到手的家财吐出来的道理,他之所以连祖宅都卖了,倒也不是真的缺钱到了这个地步,实际上打的是将房产折现的主意,把金子放在手中,感觉完全成了自己的财产,到手的财物这会子要尽数吐出,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一时心中是黑血翻滚,简直就要冲喉而出,就连对原花的惧意都抛诸脑后,竟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手指着耿氏,愤怒不已:“你凭什么,白家之所以丢了官位,都是你一意孤行,非得让你的亲子袭职,只是你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不但丢了官而且丢了性命,也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让我掌家,怎么着,过了这些年觉得时过境迁了,又想将家产夺回,这场黄梁美梦真是做是好,只是我可不是任由你拿捏得住的,想要我交回家产,除非我死了,要不绝无可能。”

一番话掷地有声,只气得耿氏一阵猛咳,几乎坐立不稳,濯缨立时起身,到耿氏身边一边劝慰一边替她抚着胸顺气,好不容易让耿氏止了咳,这才盯着怒发冲冠的白家大爷,目光有如冰锥,说出的话也就像是冷剑,狠狠地刺穿了他的暴跳如雷:“大伯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就是摆明了忤逆祖母!父亲是嫡子,袭职自是应当,虽然因为渎职丢官,也付出了生命抵罪,当年你趁着祖母病重,加上哥哥与我都还年幼,逼着祖母交出祖传家业与治家之权,这些年来,你可曾对祖母尽过一丝孝道,你花天酒地纵情声色,变卖祖宅田产弄得家业凋零,不仅如此,你看着祖母年老,哥哥体弱,我又是女子,竟然将我们的月例银子都扣死不发,简直就是私吞家产,今日原花大人既然在此,必然会替我们祖孙三人讨回公道。”

白家老大哪里能想到平日里谨小慎威的濯缨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双眼睛瞪成了核桃,竟然一时语塞,而大夫人虽然跪在地上,但是这已经到了争夺家产的关健时候,也不能一昧地沉默,她虽然不敢顶撞耿氏,但却不惧濯缨,因此也昴起了头,说了一句:“长辈们在说话,又哪里由得你这个小辈插嘴,濯缨你这样子指责你的伯父,又何尝不是忤逆。”

“伯父伯母但凡能对祖母尽孝,小女也不敢多言,只是小女所说句句都是实情,难道小女替祖母鸣不平,也算是忤逆?”濯缨冷笑以对,却感觉到被祖母狠狠地捏紧了手掌,垂眸一看,见祖母已经平静了下来,方才递上茶碗,服侍着祖母饮了一口暖茶。

“真是巧舌如簧,母亲还没说啥,你却是一套一套的,还拉上了原花大人,这些都是家事,大人是明理之人,怎么会插手其中。”比起白家老大的鲁莽,他媳妇倒还有几分小聪明,说了这句捧高洛伊,实际上却在暗示白家之事与外人无关。

这点小聪明哪里能糊弄得了洛伊,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语气一如扑帘而入的秋风,清爽怡人,不过话却不是什么好话,只说得白家老大夫妇惶然不已。

“白夫人这话好没道理,一来我是濯缨的姐姐,她若是受了欺负,我自然要替她理论,二来我刚也说过,忤逆是犯了新罗的国法,早不是家事的范畴,佐龙城如今是在兴国公治下,我管不得,横竖还有府令在这儿,白夫人若是不服,少不得我只能让人跑一跑腿,叫了府令大人过来,看看他能不能管管白家大爷忤逆嫡母一事。”洛伊说完这句,也不看老大夫妇,只对耿氏与濯缨说:“老太太是白氏的家长,掌理家事本就应当,白家大爷、二爷虽是濯石兄妹的长辈,但毕竟是庶出,所谓嫡庶有别,就算是老太太想要分家,庶子能得多少,或者得与不得都是老太太一句话,今日我既然在,还真就管定了此事,若白家大爷还是那话,少不得移交官办就是。”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白家老大哪里还敢用强,心头有各种怨愤,也只得回府去拿地契、帐薄,耿氏连忙让陪房的两个长随跟去,老大虽然恨恨,却因为没有准备,在两个长随的监视下也不敢藏私,只得将所余的家产一一拿出,除了罗井街的那处宅院,还有五十余亩良田,四处田庄,两家茶点铺,一家丝绸店,卖了祖宅所得的二十碇黄金,并这些年还没有挥霍一尽的数百两纹银,竟然都交了出来。

耿氏早就预知白家的家底没剩多少,可看着眼前这些,未免还是辛酸,等验过了帐薄、印章等物,也就说道:“如今我得原花大人怜恤,住在城主府中,你们两兄弟还是住在罗井街就是,城外的田庄由老二经办着,只是收支帐薄要定期送来,那三家铺子我打算交给濯石打理,你们的月例如旧,我一分都不会少了你们,老二掌着田庄的事,自然又多也一份薪资,至于肖家那头的亲事,这都是老大自惹的,你自己去了结。”

老大夫妇虽然不服,也不敢再多说一字,只在心底翻腾着诡计,强自摁捺,偏偏洛伊话还未尽,这时又说:“老太太,有几句话我还不得不说,今日我与流云来这个西跨院,见一个狂眉狂眼的丫头,说话狂妄嚣张,这里是城主府,也许平日还会有外客,这样的丫头却不适合留在这里,因此虽然有些失礼,还请老太太您海涵,除了老太太平时贴身侍候的,其余还是遣回私府去吧,我让管家挑两个稳重知礼的,给老太太您使唤。”

“这算什么失礼,老身要感激不尽呢,原来这些丫头也不像话,没得让她们在府中失礼于人,回去也好。”耿氏今日彻底的扬眉吐气,看着面色灰败的老大夫妇,展开了大获全胜的笑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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