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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八章 意在树敌

百花堂太后假试探,春兰苑公主吐真言。

玲阿是王室嫁出去的女儿,再加上现如今她又与无名逍遥城外,自然不愿意回到国都来给流云和阏川添乱,延荣太后虽然有心做侄孙女的靠山,无奈这个侄孙女却并不想扯她这张虎皮,她也只能做罢,不过太后是王室的尊长,管不了嫁出去的女儿却管得了嫁进门的媳妇,因此她才对玲阿与流云偃旗息鼓,又忽然盯紧了洛伊。

“要说算起来,毗昙与洛伊成婚也有些时候了,可是洛伊你却还没有好消息传来。”太后的一句话,让还没有完全松弛的气氛又重新紧张起来,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伊身上,洛伊才替流云舒了口气,不想自己就成了主角,一时之间也是愣怔不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在服用避孕的草药吧,而且她相当怀疑太后的动机,这么看来流云不过是饭前甜点,自己才是今日太后想吃的主菜?

“你身为原花,平时有许多公务,自然不能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家里,要说起来,你与毗昙都是可怜的孩子,自己家中竟然没有长辈分忧,少不得我这个当太后的替你们操心。”虽然延荣太后对待洛伊尚算是和颜悦色,并不似刚才对待流云那般疾言厉色,不过一开始就端出了太后的架子,暗示她如今就是洛伊与毗昙唯一的长辈,少不得让洛伊心中警钟大响。

太后这是要干嘛?趁着今日的女红会,竟然打的是为难小辈的主意?洛伊心里疑虑重重,嘴巴上不得不奉承一句:“有太后娘娘替我们操心,妾身只觉得受宠若惊。”洛伊身带官职,极少用妾身两字自称,不过太后既然说的是家事,她总不能再称什么臣下、小人,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论子嗣的话题,未免有些扭捏,因此这话说得就含含糊糊,末了少不得一阵脸红。

“你不怪哀家多管闲事就好。”太后却对那句含糊的话极为满意,唇角便堆砌了慈祥的笑容:“你们成婚也有三年了,却还未有子嗣,身边也没有个老人提点,想必自己也不上心,可眼下王室骨血本就单薄,不能再吊以轻心,哀家看你这个孩子素来明理,必定也贤惠,也到时候让毗昙考虑纳妾一事了,你多了个帮手侍候毗昙,也不用宫里府里两头操心,也好调理调理自己的身子,替王室开枝散叶才好。”

且不说洛伊被这番话说得又羞又恼,一时又反驳不得,就连流云都听得火冒三丈,心里早将这太后翻来覆去一阵好骂,这满嘴都是什么道理,因为身担官职,又没有子嗣,因此就必须允许丈夫纳妾,否则就是不明理,不贤惠,这要是在1世纪,一个连婆婆都不是的外人说出这番狗屁理论,必然会被顶撞得老脸无光,但流云也相当清醒,这时不是1世纪,并且这个外人还是当今太后,她完全有理直气壮说出这番狗屁理论,还被万人称颂的资格,再说自己已经被太后看成了眼中钉,若这时候再开口替洛伊说话,没准连带着洛伊也成了肉中刺,帮了不折不扣的倒忙。

其实别说洛伊与流云,就连万明夫人都觉得太后今天甚为过份,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因为爱慕出身伽倻遗贵的金舒玄,却遭到母亲只召太后严厉反对,无奈之下只得与舒玄公私奔,而母亲一怒之下竟然将自己从王室族谱除名,但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后悔,与舒玄公在边城小郡待了十余年,而舒玄也重未想过纳妾,两夫妻和和美美,才让她觉得自己舍弃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并且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

若是真正爱慕,又怎么容忍夫君再有别的女人,这世上像毗昙与洛伊这样的夫妻本就不多,太后竟然还用王室族长的身份压制他们,万明夫人一时没有忍住,竟然出言相助:“太后娘娘,兴国公与原花都还年轻,这子嗣的事也不是急在一时,他们夫妻本就和睦,想必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洛伊就算是冰雪聪明、才智过人,今日实在是被太后这突然一棍打得有些愣怔,一时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应付,这时听了万明夫人的话,心中大为温暖,想着毗昙平时与瘐信素无来往,甚至两家还是政敌,没想到在这关健时刻,万明夫人却不怕惹恼了太后替自己说话,而在坐的诸人之中,也只有万明夫人能说这话了,其他的都是小辈,弄不好就得背上一个忤逆的罪名。

不过太后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当然她没有在万明夫人面前端着太后的架子,怎么说万明也是只召太后的女儿,论起来与延荣太后同为圣骨,也是同辈,因此太后依然维持着和善的笑容,点了点头:“夫人说得是,不过哀家瞧中了一名贵女,无论其品貌家族都与毗昙甚为般配,才想着撮合了这桩美事,说起来夫人也应当见过,这贵女就是玄武的次女,名为紫秋,她的姐姐嫁了龙春,我看龙春与毗昙这两兄弟还有些磨擦,若是撮合了这桩亲事,也可以缓和他们兄弟俩的关系。”

话说到这个地步,万明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洛伊与流云心中都是大为震动,流云前几日才听濯缨说起那紫秋处处针对洛伊,没想到今日太后就开了这口,其中究竟是什么阴谋尚不可知,洛伊也不由得怀疑是玄武经过舞姬试探之后还不死心,才对太后提了,眼下也不能当面顶撞太后,少不得用用缓兵之计。

于是洛伊只是笑笑,仿若全不介意:“太后娘娘真是用心良苦,妾身极为感激,只是毗昙如今奉了王令在外,妾身也不敢自作主张,等他回都之后,妾身一定与他好好商量,少不得还要让他来亲自谢过娘娘恩点才是。”

用心良苦四字仿佛带着软刺,但洛伊却说得极为诚恳,让太后挑不出理来,她哪里不知道毗昙的脾性,恐怕不会把她这个太后看在眼里,不过毗昙如今的确是奉令公干去了,她也没有逼着洛伊单方面答应的道理,也只得作罢,喝了一碗茶,又说了一些闲话,就说身上乏了,要去歇歇,于是众人连忙如释重负地告辞,才出纯阳殿,四个小辈都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竟然同时拿出绢帕来抹汗,尤其是流云,就差没有使出轻功来逃离这个让她苦不堪言的地方了。

只说太后回到春兰堂,却没有半分睡意,她心里其实也疑惑得很,因为今日突然逼迫洛伊答应纳妾一事,实在不是了于她的本意,不消说,自然是胜曼的意思,太后不明白胜曼为何要做这件明知不能成功的事情,还有为何要插手毗昙与洛伊的私事,她越是思疑越是不安,还不容易熬到午时三刻,女红会总算是散了场,太后忙不迭地就让宫女去叫胜曼来春兰堂问话。

本以为自己的女儿定然关心洛伊的反应,太后还打算卖个关子,先让她说出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才将今日百花堂内各人的言辞都告诉胜曼,没想到胜曼只絮絮地说着女红会上的事,哪个贵女绣艺了得,哪个民女容颜出色,以及贵妇们之间的言谈,竟然毫不关心纯阳殿内的事,到了后来,反而是太后失了耐性,自己把流云、玲阿当然还有洛伊的反应说了,却见胜曼只是淡淡一笑。

“你这是怎么个打算,让哀家豁出一张老脸去逼着洛伊给毗昙纳情,感情自己却全不关心结果?”在自己女儿面前,延荣太后就算是再焦灼也不会急言厉色,反而是笑着问了一句。

“母亲莫怪,实在是小女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流云是个直率的,说出的话自然就不会八面玲珑;原花历来稳重,兴国公又不在场,她当然是用缓兵之计。”胜曼笑着解释,替母亲斟上一碗暖茶。

“既然你料着如此,还让哀家这么做,难不成是捉弄哀家不成?”话虽如此,太后却半分恼色没有,不过该追问的也少不得追问:“我瞧着毗昙那性子,断不会答应纳紫秋为妾,你究竟怎么打算?还有,你为何要插手毗昙与洛伊的私事?”

胜曼却不忙着释疑,只坚持将那碗茶递在母亲手上,瞧她慢慢地饮了几口,方才说道:“女儿其实是想撮合紫秋与华璋成婚。”见太后瞬间瞪大了眼,险些泼了手中的茶,胜曼连忙接过茶碗来,耐心地解释:“女儿早听说了紫秋对兴国公有意,不过玄武却不敢提出这事,而兴国公也断不会纳她为妾,而华璋那边,嫣然鬼迷心窍,一心想要华璋扶正,她也不想想她就是个奴婢的身份,这怎么可能,华璋已经厌烦了她,嫣然无疑就成了废棋,她不中用了,我当然要安排一枚新的棋子。”

“母亲想想,紫秋本就对原花怀有妒意,若她再听说了母亲提议让兴国公纳妾,原花又是推托,必然更会怀恨,我今日说要她今后常常入宫,指点我琴技绣艺,她满面喜色,满口应允,想来只要得到了出入令,就会常常来昙华殿走动,一来二去我与她必然就熟识了,她嫁给华璋之后,还不得唯我之命是从。”

“我掌握了她,一来是想利用她对原花的恨意,二来当然是想要让她监视华璋,雷骆父子如今与兴国公走得亲近,若在这么下去我就会失去对他们的掌控,但是有了紫秋,我也能有所图谋。”

尽管胜曼解释得仔细,太后仍然觉得云里雾里,千头万绪的也不知从何问起,想了会才说:“哀家不明白,你为何要挑起紫秋对洛伊的恨意。”

“若是有可能,我还想让尽量多的人嫉恨她,这些人越多,她即使慎密,也是防不胜防。”胜曼幽幽地说了一句,眸中略过一丝寒光。

“可是,原花并不足惧,她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成为王储,毗昙才是你的劲敌。”太后终于厘清了矛盾之处,以为女儿估算错了对手,瞄错了靶心。

这话让胜曼冷静了下来,思忖一阵之后,方才说道:“母亲,我与兴国公不一定就会成为对手。”

这话让太后瞪目结舌,与毗昙不是对手,只把洛伊当做对手,难道是……

“一男一女之间,最为稳固的利益联系,那就是婚姻。”仿若是为了不让太后继续猜疑,胜曼再说了这么一句。

太后脸上的笑容终于丧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肃厉:“胜曼!毗昙已经有了正室夫人,你是王室圣骨,怎么会有此荒谬的想法,我决不会允许……”

“母亲说得是,我身为公主又是圣骨,怎么能甘心为妾,所以,我才会废尽心思地替洛伊处处树敌,我倒要看看她与毗昙之间,是不是牢固到了密不透风的境地。”胜曼说完这句,慢慢地展开笑颜,信任对于任何人来说,她真的极想试试,能不能摧毁毗昙与洛伊之间,在外人看来坚不可摧的爱慕。

一阵西风,抚低了万千碧树,灵山的红叶,正渐渐向红。

——

尽管这次入宫参加女红会,洛伊与流云本就不会期待着能尽兴,不过也没有料到竟然会在纯阳殿被刁难得手足无措,尤其是流云,入宫之时就是周身不自在,出宫之后更像是霜打的茄子,连晚饭都没了胃口用,急得阏川一连声的追问,偏偏流云闹起性子来,硬是不说,一旁的玲阿看得着急,方才将纯阳殿的事说了出来。

阏川起初一听流云受了这么大的责难,很是心疼,不过他对王室的极度忠诚导致连腹诽太后几句都做不到,只得苦劝流云,后来一听说太后竟然想让毗昙纳妾,瞪得两颗浅栗的眼珠险些撑破细长的眼眶,半响才咂舌说了一句:“这下子毗昙又得惹出大事来吧,太后娘娘还真能折腾。”

流云听了这话,劈头就是一句:“这点你就比不上毗昙,想当初毗昙为了娶洛伊,仁康殿也跪了,抢亲的事也干了,不像某人,一听是圣旨就服了软。”一想到阏川那会儿的可怜劲,自己倒憋不住笑了出来,方才让阏川与玲阿如释重负。

到了第二日,洛伊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收拾妥当后乘车前来,接了流云同往佐龙城去,流云方才想起还得去看濯缨家的一出宅斗剧,这才将昨日之事统统抛往脑后,恢复了以往的谈笑风生,一路之上,两人谁也没再提起那个倒胃口的太后。

不过辰时,两人就抵达了佐龙城的城主府,西角门处的小厮一见是兴国公府的车,显然吃了一惊,这小厮也灵活,知道毗昙次次来都是乘马,乘车来的必然是夫人,连忙弓着身子趴在地下当自己是小杌,让主子踩着背下来,洛伊哪里落得下去脚,叫了他起身,自己下了车,就听小厮忙不迭地喊着正清扫甬道的婆子过来,那婆子丢了扫帚就过来行礼,嘴上说着府令大人一早就去了府衙,用不用差人请了府令回来,洛伊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问清白老夫人与白三公子都住在西跨院的清辉堂,距西角门最近,便也免得乘轿了,让婆子带路便是。

穿过外院进入二门,走了不多会儿,再经过了垂花门,抬眸便见到了西跨院,洛伊打发了婆子出去,就同流云两人踏着一地的秋阳,慢慢地走到了院门外,见一个腰肢轻盈的丫头正执帚扫着青石小道上的落叶,倒像是憋着一肚子怨气一般,扫起半天的灰尘,洛伊就蹙了眉,与流云站住了,轻咳了一声。

那丫头听了声儿,没好气地抬着眼打量了来人,见流云一身男装,立时就竖起两道细眉,尖声尖气地说道:“这院里住着白老太太,平时不见外客,再说五小姐今日也在院中,怎么有男子竟寻上了门。”

流云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丫头,立马就来了兴致,偏粗着嗓子说道:“五小姐不在我还不来了,我就是专程来见五小姐的。”

“呸,我看你就是个登徒子,打量白家势败了来占便宜呢,我可告诉你,今日白家两位老爷夫人都在,再说五小姐可是有原花大人撑腰,你若是识趣的就赶快走人,否则小心着受皮肉之苦,牢狱之灾。”丫头一手叉在腰上,也懒得扫地了,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花枝乱颤地往外赶人。

“好个厉害的丫头,不过笨得厉害,这里是城主府,怎么会有登徒子上门挑事,我们既然能进来,就不是你能随便赶得出去的。”流云也不生气,但一句话说得丫头变了脸色,想必是又气又恼,但当然明白流云话里的意思,再不敢口吐恶言,只还是瞪着两眼怒视。

洛伊不耐与她饶舌,淡淡说了一句:“你还不去禀了你家五小姐,就说兴国公府的人来了,专程来接五小姐回府的。”

兴国公府四字险些把丫头胆儿都吓破,竟然立马丢了扫帚就往院内跑去,看得洛伊与流云苦笑连连。

“这想必就是白家硬塞进来的丫头,我听濯缨说过,她那两个伯父把家中的丫头都变成了通房,如今算是见识了,濯缨的话一点夸张都没有,你看那个丫头,哪里像踏实做事的。”洛伊一边摇头,也不想在这儿干等,拉着流云就往里走。

西跨院本就不大,因此须臾就见一行人跑了出来,领头的两个杏袍男子,想必就是白家的两个老爷,身后跟着洛伊见过的两个白夫人,濯缨扶着耿氏走在最后,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白家三公子。

白家两对夫妇想必听濯缨说了来者是原花与副天官,竟然排开一列跪在了两人面前,嘴上说着什么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的废话,手忙脚乱地磕头,洛伊对他们极为厌烦,因此也就受了礼,还讽刺了一句:“怎么我回自己府上,倒还成了客了?”

四人瞬间愣住,便见洛伊与流云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半天才听到起来吧三字。

当然,洛伊与流云对待耿氏的态度完全不同,两人眼瞧着老太太要行礼,同时伸手扶住,一左一右地伴在耿氏身边,有说有笑地往正堂走,濯缨不让那些不靠谱的丫头动手,亲自替洛伊与流云斟茶,一边解释道:“我这几日因着在这儿,就许了平时侍候祖母的两个丫头回家,这院儿里也没有放心的丫头了。”

“要说都是我疏忽了,早该吩咐一声,遣两个稳妥的丫头过来服侍,妹妹你也不提醒我,等会儿走的时候我得记住,交待管家婆子一声,让她挑两个丫头送过来。”洛伊没想到服侍耿氏的只有两个丫头,再瞧着刚才那个不靠谱的,又再说道:“你伯父硬塞进来的那些,还是打发了回去保险,横竖她们也做不了什么事,没得给老太太添堵,你们不好开口,等会儿我说就是。”

耿氏听了,又是连声道谢,本还想提提丫头可以用,但月钱一定要由自己来发,就见到那两个虎狼儿子领着媳妇颤颤兢兢地挨了进来,也就暂时没说,只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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