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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九章 长女乐安

花团锦簇献殷勤,巧笑嫣然藏凶险。

转眼就到了初十,春秋的长女百日之庆,女王下令在莲池边的桐新堂设宴,款待百官,因春秋并未迁入私府,而入宫又诸多限制,多数官员的女眷并未获邀,只有大贵族与和白携眷入宫,贵妇贵女们依然到皎月殿,谒见了陛下与太后,在万明夫人的带领下往青风堂入席,桐新堂的宾客自然由春秋招待,龙春与毗昙做为他的叔叔,也要在一旁协助。

青风堂内自然花团锦簇、笑语喧腾,贵妇们围着宝良说不尽的吉详话,看她怀里抱着的花骨朵般的小人,都啧啧称叹,说生得眉清目秀、朱颜玉润,有的竟然连国色天香这样的词语都赞了出来,宝良生产后倒比之前丰盈了许多,今日身着品红珠蕊的对襟袄,围着雪貂领,显得双颊的两朵红云越发灿烂,她听着那许多赞叹,唇角微漾,也说着一套一套的客气话,鬓上的金凤钗折射出一点碎光,落在怀中小人粉嫩嫩的面颊上,闪烁生辉。

两个贵妇从人群里退了出来,转身之时笑意就减了几分,相携着退回坐席,开始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太后娘娘今日像是不太开心。”

“那可不是,娘娘平时是最喜欢热闹的,今日却不来这边凑趣,只与陛下在蓝华堂受礼。”

“王室血脉单薄,好不容易盼得宝良有孕,又生的是个女儿。”

“我听说春秋公与宝良的婚姻先王原不赞同的,可春秋公执意,据说两人先春风一渡了,王室为了颜面,不得已才认可的。”

“你想呀,宝良是薛原公的孙女,当时可是美室玺主一脉,和王室可是对头呢。”

“所以后来才纳了文明吧,文明虽说是妾,身份可远比宝良尊贵。”

“那可不是,若不是薛原公与美室玺主是那样的关系,他们可连个贵族都称不上的。”

两个贵妇说得兴起,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不想却听见身后一声浅咳,两人都僵了一下,讪讪地一回头,却见原花与文明不知何时坐到了身后,一时之间都变了颜色,却听洛伊一笑。

“我就见你穿得单薄,可不受了凉不成?”是冲文明说的。

“哪里是受了凉,不过觉得嗓子有些干,才咳了几声。”文明看也不看那两名贵妇,只笑着对洛伊说道。

洛伊便笑:“你今天也算是半个主人,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渴了也不早说,走,我们去那边喝茶。”也就携了文明,若无其事地离席而去。

茶水是早上了的,不过洛伊与文明的坐席挨着宝良,这时被道贺的贵妇围得密密实实,因此俩人才随便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着,不想却听到了那些刺耳的话,文明很是气恼,才浅咳一声,这时拉着洛伊的手,犹自不愤:“哪里都有这些嚼牙的,当面笑背后咒,也不怕咬了自己的舌头。”

“那两个妇人看上去面生,你认识她们?”洛伊不耐应酬,多数贵妇都不识,只听着她们的议论与靛秋之前那番话暗合,也度量着太后的态度。

“一个是出余的继室,一个是乔也的正妻,她们俩原是两姐妹,嫁的又都是大贵族,只是夫家都赋闲,空有贵族的名头而已,你觉得面生也正常。”文明跟着母亲常与那些贵妇来往,人头倒比洛伊熟悉。

三两句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宝良身边,周真夫人正与宝良说话,见了洛伊与文明,忙忙地起身让坐,洛伊拉住了她,只挨着坐下,说着一些闲话:“听说夫人也得了长孙,还没当面道贺呢。”

“有劳原花大人惦记,等周岁时再请大人您喝酒。”周真夫人满脸是笑,客套了一句,虽然孙子并非弼吞嫡子,不过好歹也是骨血,她还是觉得喜悦的。

洛伊微微一笑,应着说到时一定会去,又问君罗:“今日怎么没见她?”

“孩子还小,端宁身子不好,今年三元节就没让她们来国都,上州停那边多亏着君罗照应。”周真夫人知道原花与儿媳的关系非同一般,说着君罗的好话。

文明入席之后,真端着杯子猛喝了几口茶,方才觉得心情平复一些,听周真夫人在夸奖君罗,笑着说道:“我常听君罗姐姐说夫人对她好,待她像亲生女儿,果然就是这般,夫人提起自家儿媳就赞不绝口,真真让人妒忌。”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万明夫人就伸出指头往文明头上一点:“那也是君罗懂事贤惠,哪像你一般,嫁了人还这么淘气,都是我把你惯坏了。”

宝良立即就替文明说好话:“文明妹妹性子虽然活泼,可也是个极贤惠的人,妾身有孕时怀相不好,极为折腾,多亏了妹妹陪伴照顾,就连太后娘娘都赞她大事稳重,又能说笑话给我们解闷儿,喜欢得不得了呢。”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比起宝良的小心谨慎,太后更喜文明的活泼大方,再加上文明的身份到底比宝良贵重,虽然嫁给春秋后名义上是妾,当然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妾室。

文明听了宝良的赞扬,笑着上前挽了她的胳膊,回过头却冲母亲万明夫人吐舌头:“看吧看吧,我之所以妒忌君罗姐姐,多是因为没有长辈的称赞,还是宝良姐姐对我好。”

众人见她浓眉亮眼很有几分翊爽英姿,却做小女儿的形态撒娇,皱着鼻子的模样很是可爱,不由都大笑起来,青风堂内更是喜乐融融。

突然听见有人问了一句:“今日怎么没见公主殿下?”

洛伊抬眸打量了一眼问话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细眉长眼、面颊瘦削,很是妩媚的模样,极为面生,跽坐在靛秋身旁,估计又是哪个大贵族的女儿。

“陪着太后娘娘在蓝华堂,等午时正开席时才过来。”靛秋解释了一句,刚好遇见洛伊的目光,又介绍着那女子的身份:“原花大人没见过吧,这是妾身的堂妹,才除了服,这还是第一次入宫。”

洛伊听说玄武有个弟弟,三年前丧妻,想来这女子就是玄武的侄女了,于是冲她微微颔首,浅浅一笑。

那女子也冲洛伊一笑,却有些勉强的样子,又问靛秋:“紫秋妹妹定是在蓝华堂陪着公主殿下与太后娘娘吧,我总听她说殿下对她有多亲厚,心里很是羡慕呢。”

靛秋没想到堂妹冷不丁地提起紫秋,忐忑地看了一眼洛伊,见她依然淡淡地,并没什么不满,方才小声说道:“她哪里有那样荣幸,殿下不过就是让她陪着说笑而已,她的亲事也近了,哪里还能出府。”不想再理会堂妹,只冲自己的母亲说:“时辰也不早了,陛下与太后娘娘也该来这边入席了,母亲还是把堂妹带去后边吧。”

贵妇们听了靛秋的提醒,也都散了开去,于自己的席位上跽坐下来,青风堂正中也就余了宝良、文明、万明、靛秋、洛伊五人,当然画屏之下的首席依然空空,因为太后与陛下未临。

直到午时正,陛下与太后才到,众人又是一轮参拜敬酒后,宴席才正式开始。

太后今日雍容如常,笑意一直高悬眉梢,可言辞却不多,因此宴上的气氛就打了些折扣,宝良一如平时的谨慎寡言,只有文明与万明夫人还时不时地调节气氛,洛伊与靛秋也附和几声,胜曼公主很是端庄,纵是谈笑也只控制在几人的耳里,女王的兴致却是极高的,频频举杯,宴至中途还赐了名给春秋的长女,唤做乐安,宝良欣喜异常,当场叩谢,众人又都敬了陛下与宝良。

午时过半,女王牵挂着国事,因此向太后请辞回了仁康殿去,太后稍坐了片刻,也说天冷神乏,由胜曼陪着先去了宝良平日里起居的蓝华堂,稍后又让乳母来抱乐安,宝良也识趣地跟着去了,席间的气氛就更是淡了几分。

到了未正,酒席撤去,宫女们又捧上茶点,胜曼重返蓝华堂中,陪着贵妇们闲谈,却让洛伊、靛秋、文明与万明夫人去蓝华堂陪太后说话。

文明与万明夫人走在前边,靛秋携着洛伊有意落后几步,洛伊见她虽然唇角带笑,可目光却很是轻忽,像是有千言万语需要酝酿,心中越发惊奇,脚步就更慢了下来,直到与文明她们拉开二十来步的距离,才听到靛秋在耳边压得极低的语音:“原花大人,您看出来没,今日太后的心情很是不佳。”

想到那两名贵妇窃窃私语的话,以及太后今日的略显沉默、中途离席,洛伊极为认可靛秋的话,可还是说道:“这些时日天寒,太后娘娘许多觉得乏累了。”

靛秋听出了敷衍的味道,略略蹙眉,很是思量了一阵,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更轻了几分,不过很是沉重:“大人,娘娘已经跟龙春公提前打了招呼,说今日要赐两名侍妾给他。”

下赐侍妾?洛伊挑了挑眉,看向靛秋。

“这会子叫了我们过去,说不定就是要提这事,大人要做好准备才是。”靛秋颔了颔首,很是坚定的样子,想来并大猜疑,而是笃定太后就是要提这事了。

要下赐侍妾给龙春,却让洛伊做好准备,这话乍听之下十分不合情理,可洛伊只消一转念头就洞悉了靛秋没有说出口的话。

几日之前,靛秋在四海阁就提醒了洛伊,太后不会打消让毗昙纳妾的心思,而今日靛秋却说太后已经给龙春打了招呼,要下赐侍妾,显然,不会仅仅赐给龙春一人,只怕春秋与毗昙都逃脱不了,太后提前给龙春打了招呼,说不定也提前给春秋打了招呼,却绝不会提前给毗昙打招呼,这是为何?

明知毗昙不会这么轻易接受,想要当场逼他忤逆?

也许下赐侍妾这事只是顺搭上龙春与春秋,太后的目的是逼毗昙就范,是果真关心王族子嗣,还是别有居心。只是提出纳妾,毕竟要双方认同,若毗昙再向上次那样威胁女方,太后也拿他没有办法,可直接下赐侍妾就不同了,除非毗昙当场拒绝,否则再无转圜,太后这一招极为高明。

一瞬间心思百转,可短短的一段路须臾就到了尽头。

蓝华堂内,太后怀抱着刚刚被赐名的乐安,满面慈祥的笑容。

万明夫人与文明已经落坐,两母女轮番说着一些打趣吉利话,宝良坐在太后身边,唇角愉悦,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没有一丝一点的不合谐。

洛伊与靛秋见了礼,落坐于右侧,听见万明夫人很是愉悦的声音:“乐安这么小的一个人儿,就如此乖巧,不哭不闹的,只咧着小嘴笑,这么恬静的性子定是随了宝良。”

“夫人说得是,哀家活了几十年,还未曾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如此省心。”太后颠了颠手臂,冲着襁褓中的乐安弹了弹舌,又再笑道:“宝良怀她时怀相不好,五个月了还吐得天翻地覆,我还以为是个淘气的,哪知道生下来这么安静,不像我们圣曼,怀她时无声无息,可生下来就不省心了,哭得个地动山摇。”

“我们文明还不是这样,打一出生,夜里都得哭上好几个时辰,想尽办法都哄她不住,乳母只得抱在怀里,连手都不敢撒。”万明夫人看着文明,想起她小时候那些事,很有几分感慨:“她哥哥倒是个安静的,长大了也稳重。”

“娘,我哪里不稳重了,再说爹以前也说过,哥哥随他我随您,您说我不稳重,岂不是说自己?”文明不服,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你看,哪里有个稳重的样子,都多大了还撒娇,更何况还当着娘娘的面。”万明夫人佯做生气,却任由文明抱着手臂。

宝良看在眼里,笑容就淡了几分,她的母亲身子不好,今日这么大喜的日子也不曾入宫,只让嫂子送了礼来,想起与母亲也有两年不见了,心里牵挂得很,对文明只有羡慕。只是她谨慎惯了,心内纵然酸楚失落,也不会表现出来,只略微避目而已。因此众人都没发现宝良的忧郁,唯有乐安与母亲心灵相通,竟然踹了踹了莲藕一般的小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哭倒让众人吃了一惊,一旁的乳母连忙过来,陪着笑说道:“娘娘,想来是小姐饿了,也该是时候进食了。”接过乐安,抱着去了暖阁里喂奶。

太后这才笑道:“小孩子,说不得,才说她安静,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

众人陪着笑了一通,就听太后又说:“去年就打算让春秋迁回私府去居住,可因为宝良有了身孕,这事就耽搁了下来,乐安出生之后,春秋又来求了,说他现在拖家带口的还在宫里蹭吃蹭住不好意思,再提了迁府之事,我怕他们在宫内觉得拘束,也就准了。”

这事万明夫人早听文明提过,因此并不觉得惊奇,笑着点了点头:“倒是不是拘束,只怕扰了太后娘娘的清静。”

皎月殿与纯阳殿隔着老远,除非走水烧了房子,怎么也扰不了太后的清静,万明夫人只不过一句客套,太后自然也省得,于是继续说了下去:“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三月三,可哀家想吧,乐安还小,虽说有乳母照顾,可毕竟是不放心的,因此就想留宝良与乐安在宫内多住些时候,等私府里一切安顿下来,乐安也大些了,我也就放心了。”

这话洛伊听靛秋提过,两人听了不由对视一眼,目光只在空中轻触一瞬,又不露痕迹地移开,万明夫人却很是惊异,显然并不知情,看了一眼文明,见女儿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越发惊奇,只她并非宝良的长辈,也不好插言,因此闷不作声。

洛伊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只略一思量,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龙春的主意,在他的心里,并不承认宝良这个侄媳,只希望借助太后牵涉,让春秋多与文明接触,因此略带担忧的看着宝良,她是宝宗的女儿,薛原的孙女,因此才会受到龙春的避忌,又是何其无辜?想到历史之中并无宝良的太多记载,不知她最后落得个什么结局,未免有些感慨。

却见宝良依然是怡然的模样,只微笑着向太后:“妾身有娘娘关心,实在是受宠若惊,别的都好,就是要劳累了文明妹妹,迁府的那些琐碎事都要让妹妹操心,还有春秋公也要妹妹照顾,妾身只留在太后娘娘面前享福,心里有些不安呢。”

这就是答应了留在宫里,太后听了极为满意,又笑问万明:“夫人可觉得哀家偏心?”

万明夫人也是个人精,哪里不知道太后让宝良带着乐安留在宫里的真实用意,呵呵笑道:“娘娘就算偏心也是正常的,看着宝良如此恬静,我也是心疼她多些,不像我们家文明,风风火火的性子,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太后虽然担了偏心宝良的虚名,却半分恼意都没有,只指着万明说:“还是当母亲的,变着方的替女儿打算,就怕让女儿受累,你放心,哀家也不委屈文明,他们的私府挨着龙春公府,靛秋是个当婶婶的,当然会替小辈打点。”说完又侧了脸,对着靛秋:“你可要帮哀家照顾着文明,免得万明夫人在背后骂我。”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靛秋直说当然,万明高呼不敢,洛伊关注着宝良,见她略略垂眸,唇角的笑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她也明白太后的用意吧。

“这事就这么定了,哀家也算了了一件心事。”太后满意地端了茶,小啜一口,突然叫了宫女来问:“什么时辰了?”

“回太后娘娘,未时过半了。”

“都这时辰了,你去瞧瞧桐新堂那边散了没有,若是没散,就叫春秋、龙春和毗昙都来这里,这么冷的天,仔细喝多了胃疼,他们的夫人都在这儿了,也让他们来说说话。”

太后这话听在洛伊与靛秋耳里,两人不约而同的再次对视,心中都在度量,看来今日这场戏就快正式揭幕了。

洛伊想着文明今日并未对自己透露半句口风,便向她看了过去,见她只与万明夫人小声说笑,便知道她并不知太后赐妾一事,再看宝良,她的一只手被太后握在掌中,依然是一副公式化的笑容,看来也不知即将发生的事,于是便猜,春秋要么也不知情,要么就是瞒着宝良与文明,洛伊更倾向于后者,春秋当然不会在乎多两个侍妾,就连龙春也没有想过拒绝这事,只有毗昙,他上次让太后吃了一个哑巴亏,那么这次,又会如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呢?

洛伊心中很是沉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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