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小说 > 次元 > 白衣侠女 > 第八章

第八章

血洗南山老贼发狠救民饥苦聪儿进城中午,杨家花园里静悄悄的。芭蕉、垂梆都无楮打采,昏昏欲睡。湖心亭上,正襟端坐着杨升,虽然对面有人在同他说话,但是他却如同睡着了嫌红珠倒有跗性,仍在温存地侃侃而谈:“你莫太痴心,王聪儿是白莲教,岂能与你成亲?你对他那样钟情,对我又未免太薄情。你可知,我为你度过了多少不眠夜,哭湿了多少鸳鸯枕,肢肢瘦损了几多。我不这比你略长几岁,我们漭可以做对恩爱夫妻。我虽无文姬之才华,文君之见识,但与你花前月下,吟诗作陚,抚琴对棋,浅斟低唱,尚可并蒂同心。你若想为官,我瓸伴你共守寒窗挑灯夜读,助你一举成名。你若坻隐迹,我愿陪你泛舟五湖,通迹山林,也可快乐终生……不论红珠说什么,杨升只是不语红珠滴下几点伤心泪,强忍悲声说:畠少爷!”

这一句,声音大些,杨升一“机灵”,睁大眼睹:“钶,姨娘。”

“你扪心自何,假若你与白发老妪结为连理,你又当如何?我这妙龄女子朝夕守伴花甲之人,心中该是何滋味?难道你对我就无一丝同情!”红珠粉面含泪,词切情哀。

杨升不得不开了,“当然,红颜白发难以美满,但已如此,也只有听命于天,“命?现在我不涪命了!要说命,我与你朝夕可见,近在咫尺,岂非前世姻缘。”

“姨娘此言差矣,你我乃母子名份,莫道礼义廉耻,须知伦理纲常。”

“不然!你我名为母子,实乃堪祢姐弟。你非杨国仲亲生,不过是养子。我非杨国仲之妻,乃一妾侍。碍得什么纲常伦理?”红珠又移近一些,“少爷,我已收拾好金银细软,愿效红拂、文君。你我趁杨国仲被白莲教抓走,何不就此远奔他乡!”

“你要我同你私奔?”杨升大惊失色,“这怎么使得?万万使不得!”

红珠叹气:“少爷,那齐王氏乃一赛妇,你因何被她迷恋如此!”

正在这时,翠盘匆匆来报,杨国仲已回来。红珠好不扫兴,诅咒地说:“白莲教怎不将他碎尸万段,却又放虎归杨升乘机摆脱了红珠的纠缠,来到花厅,只见杨举、姜子石、费通、杨怀等人全在。他上前问候说:“爹爹受惊了?”

“不妨。胃杨国仲回到家中又来了威风,“自古以来,建?办立业之人谁无磨难。昔日太公荽尚曾有九死七灾,何况我乎!”

杨举说:“父亲大人虽然平安归来,但此仇不可不报!我们即刻行文上报督抚,恳谙早发大兵済剿。”

“等官军到来,不知何年何月。”费通说,“我们有千佘乡勇,对付些许教匪足矣。何不集结起来,杀进南山,出出这闷气”

姜子石老奸巨猾:“老林内山高林密,蓠草没人,教匪闻讯躲藏,如鱼儿海,恐难奏效。”

杨怀说:“纵然抓不到教匪,也能捉到棚户穷鬼,咱就再抓他几百回来,看她齐王氏还能如何!”

杨升忙说:“这样使不得,上次拘押无辜之民已属非法,且与人道布违,再若如此岂不有罪。”

“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休再多言!”杨国仲报仇心切,“众人言之有理,举儿行文申报,加紧整备人马,三日后进山报仇。师爷你看如何?”

姜子石稳了一会儿说:“老爷,常言道兵贵神速。若要报笈,依愚见就在今夜三更做饭,四更起身,五鼓进山。延迟三

”容易走漏风声。兵法上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杀个措手不及,方可稳操胜券。”

杨国仲不觉频频点头:“所论极是,真可谓我之子房也!

就依师爷之见,明日五鼓进山!”

王光祖闻知乡勇明早进山,心急如焚,甚为山里棚民和白莲教担忧。但他又不得脱身,思之再三脱空到回春堂,告诉了缪回春。老先生当即让儿子缪超,以出诊为名乘马车出城,去往伏虎沟,找到范人杰,通报了消息。

王聪儿等人接到消息时,已是定更时分了。众人赶紧计议应付办法,要迎敌对打肯定是来不及了二是时间紧迫,不及集合人马;二是纵然集合起儿百人,武器不全缺粮少吃,也顶不住一千多乡勇的进攻。因此,王聪儿决定不与乡勇碰面,立即连夜撤往老林深处,分散隐藏,叫乡勇扑空。计议已定,他们就分头去告知棚民。

王聪儿来到高老实家时,听见老人正在发火,她止步看去,高老实手拿一根烧火棍,气哼哼地站在门,堵住他儿子均德的去路:“你要敢走出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高均德又气又急,把手中扎枪狠狠戳在地上。

高艳娥走过来劝逍:“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净惹爹生气,有事慢慢商蛩吗。”

“商蛩!都商蛰一天了,还不是白说。”

艳娥心里也替哥哥着急,很多青壮年栩民都参加了白莲教,他怎能不急呢!他要是知道妹妹艳娥早已了教,那说不定会急坏呢。高艳娥决心劝通父亲:“爹,现在年轻人差不多都教了,你也让哥哥吧。”

“住嘴!”高老实哆哆嗦嗦地说,“你们知道啥,鸡蛋碰不过石头,白莲教斗不过官府。教就算造反,犯了事要全家抄斩,祸灭九族!”

这时,高艳娥看见了王聪儿,高兴地招呼声:“聪儿姐!”

高老实料想方才的话可能被王聪儿听去,有些发窘,他结结巴巴地说:“副总教师来了,屋里坐。”

高艳娥拉着王聪儿的手往里走,十五岁的月娥,十二岁的彩娥,都跑过来围住王聪儿问长问短。

月娥摇着王聪儿的手说:“聪儿姐,我也白莲教,你们要不要?”

高老实瞪了女儿一眼:“去!小孩子跟着闹啥,一边玩去!”他恐怕王聪儿劝说高均德教,又说,“副总教师,你舍命救了均德和艳娥,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王聪儿说:“大伯,要不是你帮助,怎能活捉杨国仲,救出五百多乡亲。”

“还是多亏你们白莲教了。”

“白莲教都是穷棚民,穷人才白莲教,要不为穷人棚民做主,还要白莲教做啥!”

“对,我也要教!”高均德走过来说。

“你!”高老实脸都白了,“你毛毛愣愣的,白莲教要你?”

“为啥不要我?我年轻力壮一身武艺。”高均德恳求说,“副总教师,收下我吧。”

高老实急了:“副总教师,千万不能要他呀!我求求你,我老了,我们全家都指着他呢。”

王聪儿理解高老实的心情,微笑着说:“大伯荚急,我知道您老实了一辈子,不辱招灾惹祸。可是光怕不行,现在官府、财主比虎狼还凶,大家也都是被逼得没了活路,才白莲教。教后大家一条心,有难相帮,总比己为难要强。前几天,若不是白莲教的人都出头,怎能救出人来。我们棚民都白莲教,人多势众,才不怕官府。可是,教要自愿,白莲教不收无缘之人。”

高老实听到最后,才算放点心:“副总教师,认可挨欺负也不教,管它吃糠咽菜呢,过个太平日子就行。”

“大伯,就怕官府、财主不让你过安生了,“王聪儿说,“如今,我就姑来送信,杨国仲吃了亏,明早要进山害人。你们全家赶快收拾一下,连夜往深山里躲躲。”高艳娥一听着急了:“聪儿姐,我怎么办?”王聪儿知道高艳娥教的事还瞒者她爹,就含而不露地说:“你就不用跟我们一起走了,大伯正病着,你帮助照看弟弟妹妹们吧。”高艳娥点点头:“那也好。”说着要去收拾东西。

高老实拦住艳娥:“我才不信呢,杨国仲会来得这样快?”

“大伯,这是真的。”王聪儿见高老实不以为然,关切地提函说,“我曾扮做艳娥生擒了老贼,他定要恨复,可大意不得呀!”

“这,这……,高老实也有几分害怕了。

这时,有人在外面呼唤王聪儿。她还要去查着孜内藏粮之处,临走,再次叮嘱说:“大伯,快收拾一下跟大家走吧,千万不能三心二;呀艳娥,你照顾好大伯,劝他一定走。”王聪儿说罢,急忙走了。

王聪儿走后,高艳娥就要包干粮。高老实却又抄起了烧火棍。他思忖了一会,打定主意不躲了:“我看你们谁敢动!”

高艳娥也有些急了:“爹!难进你真要我们在家等死?”高老实蹬眼咪,“你们知道啥!乡勇不准来不来。就是真来,们也不去銀卷跑,要跟他们一起走,叫乡勇抓住,有嘴也分不!”艳娥、均德兄妹急得团团转,高老实就是不让他们走。

夜趑来越深,风声也越来越紧,栩民起初是三五一伙,后来是戍群结队扶老携幼往深山里走高老实看畚有点稳不住了,心想,也许明早乡勇真来?……

高均德实在忍不住了:“爹,你不走我走!

高老实终于打准了主意,紧绷笤的脸也舒展开了,他对儿女们说:“人家都走了,咱们也載載。均德上回押在杨家坪,就象摘了我的心,这回不能留在家。你把那张狗皮背上。带点干粮,拿上扎枪防备野兽,你走可走,要自己走自己洗,别趿他们掺和,人多招风,让人一起抓住,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高均德忙说:“爹,你放心,我听你的。”心里却想,出去就我。己做主了,找范大岢他们去。均德收拾一下匆忙走了高艳娥急着问:“爹,我也得躲出去呀!

高老实却说:“你们妲三个和小龙,藏在棚后小石洞里,我用树枝子盖上。我鲧也不去,就守在家,连照看你们。”

高艳娥劝道:“爹,怕是不保险,万一叫乡勇发现,跑都没处跑。”

“叫你藏你就藏,少废话。”高老实的脸拉得老长。艳娥自己走也不放心父亲和妹妹弟弟,无可奈何地叹气。

离老实把四个孩子藏进洞里,预备了吃食和饮水,缸大的洞用树枝塞严盖好,他才回到朔子里,惶惶不安地等待着天明。

后半夜,下起了牛毛细;?,下可苦了逃难的栩民。有些心存侥幸的人,就中途返回了。哪知道,天还没亮,乡勇们已经分路顶術进山。他们分成几路,逐条沟搜索,哪管你是不是白莲教,见人就抓,一个不放。但是,他们扑进干家有八、九家是空的。

姜子石提喱杨国仲:“老爷,是不是走漏了风声,不然为何全都事先躲藏起来?”

杨国仲捋捋山羊胡子:“莫非白莲教有内线?筹“难说,人心隔肚皮,你知道谁与白莲教私通?”

“嗯,今后倒要留心。”杨国怦说,“把棚子全都烧光。

杨国仲一声令下,转眼间伏虎沟一带就浓烟弥漫,火光四起,鸡飞狗跳,哭声煖天。高老实手拿一小筐菜团子,藏在棚子边的蒿草中,也被乡勇搜了出来。

杨怀一见好不高兴:“老高头,是你呀!你怎么没跑呀?”

“我也不是白莲教,用不着跑。”

杨怀冷笑一声:“你还不是?叫王聪儿顶你女儿抓了杨老爷,你准是个教头!”

杨国仲一见捉到高老实,咬牙切齿地说:“老东西,你好大胆子!竞敢叫齐王氏冒名顶替,算计老爷,今天落到我手,还想活吗?”

“老爷,白莲教要干,我有什么办法。”

杨囯仲想从高老实嘴里掏出点东西:“我问你,人都哪去了?”

“头半夜就跑了。”

“因何要跑?”

“听说你们今早进山。”

“你们怎知道?”

“大伙,都这么说。”

姜子石走近前问:“你说,齐王氏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哇。”

“老东西,你还叫高老实,我看你一点也不老实!”杨国仲又压压火气,“只要你讲出齐王氏的下落,我保你一生一世吃用不尽。”

“老爷,我真不知道。”

“要不给你尝点厉害,你也不知好歹!”杨国仲吼道,“把这个老东西綁在树上!”

乡勇上前,把高老实綁好,手拿鞭子站在了近前。

杨国仲叫乡勇把鞭子举起,然后说:“老高头,说出齐王氏的下落,你女儿之事一笔勾销,否则,难免皮肉受苦!”

“我,我实在不知道呀!”

“好,我看你到底知不知,给我打!”

立刻,鞭雨飞落,高老实的破衣服被抽成碎布条。脸上、

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血印。开始,高老实还在哀求,后来声音渐渐微弱。……

杨国仲上前托起高老实的下巴:“说是不说:“

“不知道呀。”高老实有气无力。

杨怀说:“多余跟他费事,烧死算了。”

“烧,便宜了他。”杨国仲折腾累了,坐在旁边喘气。

乡勇们搬柴草。有个乡勇扯动树枝子,将艳娥等人裁身的洞露了出来。于是,忙喊道:“哎,这有个暗洞,淮保藏着好东西!”另一个乡勇怕别人沾光,探头往里钻,刚进去半个身子,就“妈呀”惨叫一声,脑袋被砸扁,一只双耳陶制水罐也跌碎在洞。

旁边的乡勇惊叫起来:“不好了,打死人了!”

杨怀见状忙说“不要喊,继续捜!”

有了前车之鉴,乡勇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进洞。杨怀逼着一个乡勇爬进去,没等下身进洞,这个乡勇就“嗷”地叫了一声,拖出一看,胸被扎个窟窿。杨国仲吩咐把他抬走了。

姜子石说:“老爷,不能再吃亏了,用烟熏。”

杨国仲点点头。乡勇们一齐动手,把树枝点燃,并用衣服往里扇风,浓烟打着旋往洞里卷去。洞里人立刻咳嗽起来,一会便受不住了。

高艳娥见妹妹、弟弟们要被熏昏了,在里边说:“住手

我出去。”随后钻出洞来。

杨国仲一见,捋着山羊胡子奸笑起来:“哈哈,真是想不到。蓬蔺里栽棵灵芝草,淤泥里埋着夜明珠。这不是高艳娥吗!嘿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突然,高艳娥一抖手中枪刺了过去。杨国仲慌忙躲闪:

“快,给我活捉。為乡勇们一拥而上,高艳娥很快被反綁起来。这时,月娥、

彩娥、小龙已全被杨怀拖了出来。小龙见大姐被绑,扑上去玍杨国仲手上咬了一。杨国仲发狠,照准小龙肚子狠踢一肢,小龙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喊声“姐妲”滚了几下就不动了,彩娥扑到小龙身上号啕大哭,月娥心中冒火,猛池上前去抢杨国仲腰间佩剑。杨国仲死死按住,彩娥扑上来,在杨国仲脸上抓了一把,杨国仲被挠得满脸开花他忍痛拔出剑来狠命一挥,可怜彩娥被砍为两段。随后,月娥也被斜肩带背砍倒在地。高老实目睹此等惨彔,立时抒死过去。

这时,王光祖来到报知杨国渖:“老爷,一共抓了二百多人,全在玄女庙附,费总爷请您去发落。”

杨国仲一听,与姜子石、杨怀押起高艳娥就走。并对王光祖吩咐:“你点火把这个老东西送上西天。杨国仲走后,王光祖手下两个乡勇问:王爷,还烧吗?”显然,他俩也不谣下手。

王光祖眼中含泪,指指地上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咳,我这人心软,实在见不了这个,都死了三,咱们何苦还斩尽杀绝。”两个乡勇也眼中落泪,三个人就不作声地离开了,等高老实醒来,已逛傍晚时分,乡勇们已经出山了,王聪儿等人也早已钯他从树上解救下来。遒受酷劫的伏虎沟,到处是一片悲慘枭象。捆民们赖以存身的茅棚几乎全被烧成灰烬。一只只破草鞋,一团团烂棉絮,拋在山坡,挂在树梢。能拿走的全被掠走,拿不走的,包括锅碗魏盆、坛坛蛾罐,全被砸成了碎片。玄女庙前的情鏔,更是惨不忍睹。一百多具无头尸体,横躺竖卧地堆若,血水流成了河。青壮年男女被押走,老人小孩被屠杀,割去人头傘回报功。面对这一惨枭,人们已经哭不出声了。大家强忍悲痛,把死者合葬在一个墓坑中!你一锹我一铲,培出一个巨大的坟墓。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老泪纵横地说,“薛刚反唐,出个肉丘坟,万万想不到,当今我们这儿也出了肉丘坟哪!”老人说罢,放声痛哭。顿时,人们悲声大放,直上云筲,听来叫人心肝欲裂。

王聪儿、王清、范人杰和沈训等人,分头挨门逐户安慰失去亲人的生者,人们无不要求白莲教给报仇雪恨。现在不要说在教的汶友,就连未教的栩民,也感到忍无可忍了。范人杰急得直跺脚:“。总教师,等死不如拼命,晚干不如早干,马上就造反吧!”王聪儿何尝不急,但作为副总教师,她不能不想的多些,全国起义日期还没到,准备工作也远未做好。

他们来到高老实家,见高均德正在熬药,高老实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望者栩顶。

王聪儿小声问:“高大伯,怎么样?”

高均德汨眼红肿:“方才又吐血了。

王聪儿轻轻走到高老实跟前,俯身柔声问,高大伯,你好些吗?”

“完了,都完了!”高老实声音微弱,畠大伯,你要想开些。”

高老实双眼涌出两行老泪:“副总教师,我没听你的话,害了孩子们,我后悔呀!我老实了一辈子,到头来处处受气。

还是副总教师说的对,官府财主就象南山老林里的虎狼一样,你老实它也要吃你。看起来,要想过安生日子就得白莲教,和官府财主们干哪!”

“老哥,你说的对。莫要太伤感,身子要紧哪。”王埼也来解劝。

“王清兄弟,你们给我报仇呀!”

范人杰眼中冒火:“高大伯,你放心,我不杀了杨同仲,昝不为人!”

沈训说:“大伯,白莲教决不会叫老贼为所欲为!”

高老实又想起了大女儿:“我那艳娥,也不知怎么样了?”

“大伯,我们会想办法救她的。”王聪儿俯下身说。高老实点点头,拉住儿子的手“均德,爹过去错了,你,你现在就教吧!”

“爹!”高均德眼中泪珠成串滚落。高老实吃力地把眼神移向王聪儿:“副总教师,你能收下他吗?”“收!收!大伯,我们收!”“好,均德跟了你们白莲教,我也就放心……

高老实说到这里,手一松头一歪便咽了气。

高均德一见,伏在爹身上痛哭起来,众人也无不伤感。王聪儿等人与高均德,把高老实掩埋了。料理完丧事,和大家议论起缺粮的事。如今,粮食是最紧迫的难题。住在山里的槺民,正常年聚还耍以野菜、野杲充饥,一年难得吃到几粒粮食。

今年大旱,几乎颗粒无收;残存的几粒粮食也被劫掠一空,这怎不叫人忧心如焚。

王清自言自语说:“粮食非想办法不可了。”

沈训猛然来到王聪儿面前说:“副总教师,你让我带着教友,到杨家坪去抢粮。”

“那不等于去送死吗!”王清说。

沈训手握刀把:“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干脆反吧!”范人杰看着王聪儿。

王聪儿沉思不语。

范人杰急了,“副总教师,你倒是发话呀!你们都不干我自己干!”

王清见范人杰一心要拼,便问:“人杰,你一个人干?这沽朝的江山,你一个人能推倒?”

王聪儿接过来说:“范大哥,你急我也急,我也恨不能立刻打起反旗,轰轰烈烈干起来。但我们已经同四川等地教友约定,明年三月十日共同起事,给嘉庆来个四处起火,八方冒烟,叫他顾头顾不了尾。我们怎能只图一时痛怏,而影响全局。而且,乡勇刚洗劫了伏虎沟,住处被烧,吃的被抢光,大家总不能饿着肚子上阵吧?比如我们几个人,一天未曾用饭,哪有力气杀敌?眼下须先解决吃的”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之事,我去想办法。范大哥找些年轻力壮教友,帮助各家把棚子压上,风吹雨淋的,不能没有鈸身之所。”

范人杰没说的了,又问:“你去搞粮食?但不知有何办泫?”

“莫非去抢木厂之粮?”沈训问。

王聪儿看看大家说:“木厂存粮如今仅有几石,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如今只有去杨家坪走一遭了。”

“去杨家坪?”范人杰一愣,“若叫乡勇认出,不就糟了!”

“我巧妙化装,不会被人识破。”

“进城去买吗?”王清问,“恐不济事。”

“不,“王聪儿已然有了想法,“要解决眼前困难,非大干一场不可。我进城去找缪老先生,通过他找到王光祖,询问?下杨国仲的躅粮情况。如果条件许可,我们就动手。”

范人杰一听高兴了:“副总教师,你回来后一定有办法,只要你下令,我们一定把粮食抢来。那怕钻龙潭虎穴呢。”

王聪儿又说:“你先别急,我只是进城探听消息,具体做法再定,能行则行,不能行则止。同时,我再顺便打探一下艳蛾的诮息。”

王清点点头:“去探听一下消息也好,但你一人前去太孤单,叫沈训与你一同前往吧。”

王聪儿想想同意了:“好吧。”

第二天,王聪儿和沈训扮做卖药材的山人,顺利进了杨家坪,到了回春堂。缪家父子恰好全在,急忙把王聪儿让进了客厅。

王聪儿首先致谢道;“老伯,若非你们报信及时,伏虎沟一带栩民必全陷罗网,栩民们无不感念老伯父子及令甥王光祖大德。”

“我们所为,乃些微末之事,何足挂齿。”缪回春说,“况且据闻又捉来青壮男妇数十人,还杀害了老幼一百余人,莫不是我们报信迟了?”

不,“王聪儿说,“只因有些栩民贪恋拥舍,心存侥幸,才使杨国件得逞淫唬。”

缪超问:“听我表兄说,乡勇在山里烧杀抡掠,无恶不作,棚民受害不小?”

沈训答:“家家被劫,户户遭殃啊缪回春看看王聪儿:“到总教师,此番迸城莫非为医药之事?如需我父子帮忙,尽管直言。我们虽然并未教,但济困扶危,尚可少效微力。”

缪超说:“爹爹,您一生行医,救过多少性命,可杨国仲只半天时间,就屠杀…百多人。这岂是医药所能救治?这位道如不改变,纵狞神医圣手、灵丹妙药也是枉然。”

缪回春点点头:“看起来,拯救万民之举,就要靠白莲控了。”

“白莲教也要靠万民呀!”王聪儿接了一句。

“总教师,是否有急霱救治之人?”缪因春又问。

王聪儿答道:“医药虽缺,尚可缓待,缺粮之苦,却急在燃盾。目前山中棚民,家家无米,户户断坎,饿毙之人,时时有之。此次进城,便欲请老伯父子对此大力相助“但不知要我子如何出力?”

“我欲见令甥一面,弄清杨国仲囤粮所在,如得便下手,就设法搞出一些。”

缪回春道:“要见光祖不难,可叫超儿引他前来。”

缪超起绮去找王光徂,过了许久,方同王光祖一同来到。

王光祖对王聪儿抱拳施礼:“副总教师,叫您久等了。因为我已改调去看守被抓来的棚民,表弟找不见我,才耽误了时间。”“不急。”王聪儿说,“昨日多亏王兄报信,才使千万人免遭涂炭,聪儿代山中父老百姓当面谢过,”

王光祖忙说:“当不得,当不得。副总教师,今日得以相见,我有一言,不知可讲否?”

“王兄有话凊说。”

“想我王光祖,自幼父母双亡,多贸父照应,才得以活下来。当初杨国仲按户抽丁我无奈当了乡勇。眼见得杨国仲无恶不作,实难忍受。更甚者,昨—百多老弱妇幼竞无辜被杀。天理安在?公道何存!我实在不愿再与杨国仲这些禽啓为伍,敬蒎臼莲教抗菇救贫,通以身投效,不知副总教师信否?

肯收纳否?”

王聪儿听罢王光祖一番言浯,喜不自胜,因为她正有意在乡勇中安一眼线,以为内应。如今王光祖既有此心,岂不省却安插,便说:“王兄所言,句句由衷,感人至深。白莲教广结有缘之人,似王兄素怀正义,我教求之不得。但为大局,还望王兄暂且屈身乡勇队中。”

“这却为何?”王光祖问。

“王兄,“王聪儿说,“杨国仲豺狼之心,屡与我教寻衅,彼多有阴谋,而我无耳目。如昨若非王兄传信,我们和万民必受大灾。故王兄如有意于白莲,愿暂留其中,以做内应。”

王光祖听王聪儿一说,方始明白,“既蒙副总教师如此信任,王某听信从命。”

缪回春高兴地说:“光祖,你投教之志可嘉。副总教师所言极是,你今身在乡勇之中,且为哨官,为白莲教做耳目,十分有利,愿你善自为之。”

王聪儿问:“王兄,方才说你正在看押被捉棚民,不知高艳娥如何?能否设法救出?”

“杨国仲有意霸占艳娥姑娘,因此,独她未经我处看守,而单独囚居于杨府之内。”王光祖说,“据悉,老贼曾几度逼婚,均遭艳娥痛斥。杨国仲因不死心,只将艳娥软禁,每日饮食也未有少缺,看光景眼下不致吃苦。但要救出也难办到。”

“啊。”王聪儿对艳娥的情况多少放下点心。

王光祖问:“副总教师,方才路上听表弟说,你们进城为的粮食?”

“正是为此。王兄,杨国仲囤粮之所俱在何处?用数十人偸袭可否搞出粮食?”

王光祖想了一会儿:“副总教师,请恕我直言,杨国仲三座粮仓均在院内。”

沈训着急地问:“看来这是不行了?”

缪超在一旁说:“上次副总教师出其不意活捉杨国仲,逼他放出五百棚民,何不再设法把他话捉,逼他放人并以粮来换。再来个如法炮制,有何不可?”

沈训一听高兴了,“对,再活捉老贼为人质。”

王光祖晃晃头:“此计亦不妥,凡事可一而不可再。杨国仲吃亏以后,处处小心,谨慎得很,昼夜提防,恐怕难以捕他网。”

“难道就束手无策了吗?”缪回春不免也有些焦急。

王聪儿觉得王光祖所说句句在理,便求教地问:“王兄,你久在杨家进出,你看此事该如何办?怎样才能把粮食搞到手?”

王光祖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只是我也不知近期可有此机会?”

王聪儿启发道:“你且说说看。”

王光祖说:“往年每逢粮荒米价暴涨之时,杨国仲总要把仓中囤积之粮,用船装载至郧阳府拋侮,以谋暴利。而今,粮价正高,粒米如珠,杨国仲若运粮出去拋辔,你们组织人马打劫一下粮船,是最好不过了。只是我也不知老贼今年是否还要卖粮?”

王聪儿一听,感到打劫粮船确是个好办法,便说:“王兄,烦你探听一下确实消息如何?”

“光祖当然可以尽力,只是万一探査不清,或错过时间岂不误事。要弄明此事,只需父出头便可。”

缪回春笑道:“但不知要我如何去问?”

王光祖说:“老贼养子杨升,最听舅父教诲,找他一问,岂不便当。”

缪回春不住点头:“若要问他,这个不难。”

王聪儿说:“望老伯问明粮船何时出发?走哪条水路?如果粮船队近日真的出去,劫粮成功则南山老林百姓均对各位感恩戴德。”

“副总教师快莫如此说,当尽力处自当尽力。”缪回春转身对缪超说,“你去杨府走一遭,如杨升在府,就领他来此,我自有办法问他。”

王光祖站起来说:“副总教师,我就先告辞了,时间太久恐人生疑。!”

王聪儿站起相送:“王兄千万珍重畠”

“放心,我自会小心。”

缪超与王光祖走后,王聪儿有些不放心地问老伯,杨升他会以实相告吗?不会走漏风声吗?”

“副总教师但放宽心。”缪回春十分自信地说:“一者,我自会巧妙询问,不致叫他生疑;二者,杨升还猝听我教导,决不会谎言骗我。”

王聪儿越发纳闷,“老伯,杨升因何如此听你言语?”

“此事说来话长,“缪回春沉吟一下,“如今我以实相告,日后他一旦落你们手里,也好照顾一二暑”

“老伯请道其详。”

缪回春回忆往事说:“杨升并韭杨。仲亲子,十八年前初秋时节,我出诊归来,路经杨府后花园门,听见阵阵婴儿哭声。循声望去,看见墙角有一弃婴。我上前抱起一看象是新生不久,甚是疑?。心想,幸亏无野狗先至,否则此婴已狗腹矣。我恐婴儿性命难保,不忍再弃之,遂抱回家中。打开一看,还是个男婴,左足軚套有银镯一只。我想,此婴生母也许是杨府中使女丫环之流,与人私通有孕。产儿后不敢抚养,无奈弃之路旁,希望被人拣去收养这银镯必为信物,将来万一母子相见,此镝便是物证。于是,我用裹婴的红绫小被将银镯包好。值此子又如何处罝呢?我想起杨国仲一房夫人曾嘱我代为物色一个断根男嬰,便有了虫意。杨国仲那时窗两房妻子,结发原紀夫人不能生育。杨举、杨发俱是二夫人所生。杨国仲在外为官,也将二夫人及二子带在任上。原配夫人守在杨家坪,对此甚为忌妒。她还担心万贯家财俱落二夫人之手,因此欲抚男婴。我去杨府对她一说,她甚为高兴。一月后待杨国仲离家回任,我便将婴儿抱去。杨国仲得知后虽然不悦,怛亦不愿因此与夫人闹翻。好在杨国仲在外为官,也就默许了。此子从杨举、杨发排下来便取名杨升。杨升十二岁时,夫人去世,杨举、杨发对他并不以手足相待,几番欲以加害,都因杨升奶母机蝥得以幸免。但杨升在杨府总受歧视,他与杨国仲父子貌合神离。当他得知。己非杨家嫡生后,便再三盘问奶母。

奶母被问不过,便告诉他是我送其府。从此,他就常来找我。

我虽然不知他生身父母究竞何人,但每次都教他做人的道理,奶母也尽遺引他走上正路。因此,他虽然自小在杨府长大,心并未黑,对穷人亦知问情,对杨国仲等人所做所为也甚觉不满,还经常暗中周济穷人和援救被杨府加害之人。当然,他长在杨家,也难免沾染恶习,怛总不是一个坏人。今后你们免不了要与杨家刀兵桕见,苋刟总教师英把他与杨举、杨发之流同等看待””

听缪回弈从头讲完,王聪儿才明白了在天河渡莲花荡,袴升佯作不见父女二人之事。于是便把此事,及除豹救杨升之事,一一告诉了缪回春。

缪回奋捋须而笑说:“你救的并非虎狼之辈,看来不必追这时,门外传来了缪超与杨升的说话声,王聪儿、 沈训起来隐身到屏风后面。

杨升进来向缪老先生施礼后问:“老人家,找我前来,有何教诲?”

缪回春说:“有件事想请三公子帮忙。“老人家有话尽管吩咐。”三公子,近来我处几味药材用尽,如人参、鹿茸、牛黄等,须往郧、襄二府购买。闻知资府常有粮船往返,我欲派人同往,这样可保路上无事。不知近期可有粮船开航,可否搭乘同往?”

“老人家,说来也巧,四后便有一队粮船去郧阳。如欲买药,尽可同行。有乡勇押船,谅无差错。而且我也随船同往,更可照应。”

缪回春心中暗喜,又问:“你去郧阳所为何事?还是押船吗?”

“抨船是借,我想出去散散心肠。”杨升皱着眉头说,“近来心情太烦闷了。”

“这却为何?”

“老人家难道未曾有闻,我父领乡勇进山,带回一百多颗苜级,说是斩杀教匪,其实全是老幼良民。押回的数十栩民,也俱是善良百姓。他们被押在土牢内倍受折磨,女人们更是难耐。费通那厮以提审为名欲行非礼,已逼使两个女子碰头自尽。老人家你说,这种种作为,分明禽軎之行,叫我如何看得下去?又怎能不生闷气?”

缪回春说:“只要你自己洁身自持,不为非作歹,也就是了。”

“老人家,现在我始明白,栩民为何都通白莲教。原来白莲教所做俱为穷人,而官府财主所做却是残害百姓。象我父辈这样行事,使我亦生投白莲教之心。”

“三公子说的是,穷人也是人,总要让人温饱,对穷人亦不能过苛,官府财主所为,未免太过。你虽身在杨府,心存良善,这是好的,暗中神明也会有知。有道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多行善事,也无愧于生身父母。”

“咳!但不知我生身父母到底何人?现在何处?”

“苍天有眼,只要你父母还在人世,总有一天会相见。杨升与缪家父子又叙谈一会离去了。王聪儿、沈训转过屏风,再次向缪回春称谢。王聪儿与沈训便离开回春堂,急急忙忙回奔伏虎沟(未完待续)

已为您缓存好所有章节,下载APP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