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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劫粮船巧伏夹河岸劝手足礼访牛栏山自北肉南的夹河,是汉水支流。其中有段河道,弯曲而又狭窄,两岸长满一人高的芦苇。这里,被人们称做“九曲十八湾”。

按商定的办法,范人杰带二十人乘两只小船埋伏在下游。

待粮船到来,迎头拦住去路。王清带二十人乘两只小船,埋伏在上游待粮船队过去,堵住退路,这叫前后夹击。为防乡勇弃船上岸逃走,王聪儿和沈训各带一百教友,分别埋伏两岸,造成四面合围之势。王聪儿负责全盘指挥,截住船队后,迅即摇沔岔僻静所在,那甩有儿百教友、棚民隐伏,每人准备好一条袋子,等待背粮,高均漶在玄女庙点验。

太阳已经升起,有几条渔船谩悠悠划过,又有一队运盐的官舶通过。埋伏的人们,个个屏神静气,唯恐惊动过往船只,走漏风辦。大家知道,劫粮成败,关系到成千上万棚民的生死存亡,都感到责任重大,小心万分。范人杰也格外駙者性子一言不发。

“呱呱”,“呱呱呱”,有节奏的青。蛛叫声从上游传来,这是粮船已进十八湾的暗号。范人杰注目留神,见船队悛悛驶过来。为酋一条彩绘官船,朱漆门窗的船舱,在昆光下分外酲目。杨升坐在船头,正在观赏两岸风景。后面的粮船首尾相连,一字排开。船上或坐或卧都有乡勇押送。杨升宥到夹河水滚滚奔流,两岸松林挺立,胄山叠翠,阳光照繽水面,仿佛撒了一层碎金,波光耀彩,嶙辉闪烁,真比画图还美。可是,两岸不时可见荒芜的田园,萧条的村落,不免使他心生感叹。

杨升边宥边想,原本是缪超买药与他同船做伴,不料为救垂危急症病人往医,临时又不得同行,想来好不扫兴。杨升正想笤,忽见芦苇中有两只小舟箭一般射出,直辕他的船头。没等他明白过来,范人杰已带人上船,眨眼之间,将杨升和几名乡勇全都绑起,几乎同时,伏兵齐起,王清早已截住粮船退路。各条粮船上的乡勇,在突然袭击下手足无措,大都举手投降。有几个想顽抗的,不是做了刀下鬼,就是在抢下亡身。前后不过两杯茶工夫,就把整个船队夺到了手中。王清告诉船工掉转船头,后队改作前队,飞速回驶。很快进河岔,一直向前,越行越窄,在一处林草茂密之处停下。一声“唿哨”,等候多时的教友棚民齐出,分成十数队,奔上十几条船。每人扛上一袋白米,由范人杰打头,直奔伏虎沟而去。

此刻,王聪儿、沈训把被俘的乡勇,全押在了官船之中,杨升一见王聪儿,急忙喊道:“副总教师,今番巧遇,我情愿归顺白莲教。”

王聪儿微微一笑,对沈训说:“给他綁松些。”

杨升感到大有希望,急忙又说:“副总教师,宵锋剑现在我身,这原本是我赠你之物,请你收去。

沈训摘下剑来交给王聪儿:“这剑日后打仗时或许用得着。“缴获之物,倒可留下。”王聪儿把剑挂在腰间,吩咐沈训说,“你领十名教友看守他们,不得伤害,待粮食运完,再做处置。”王聪儿说罢,也去指挥卸粮。

粮食背走了大半,一个教友突然满头大汗跑来:“副总教师,出事了!”

王聪儿忙问,“莫不是遇上了乡勇?,“不是乡勇,是牛栏山的强人,有二百多,把背粮队给截住了。范大哥正在厮杀,咱的人马虽多,可是赤手空拳难以对敌,副总教师快去吧!”

王聪儿、王清顾不得多何,便和报事人一起,快步如飞往出事地点奔去。沈训听说前边打起来了,急得心焦,很怕自己人吃亏一个教友说:“乡勇全都綁着,粮食也飞不了,何必用几十人看守,留下四、五人足矣。我们从后边上去,抄强人的后路,一粒粮食也不能叫他们抢走。”

沈训一听觉得有理,就留下四个人看守,带领其余几十人前去助战。

劫住粮队的人,乃牛栏山二寨主曾大寿。此刻,他与范人杰争战正酣。他挥动手中的竹节钢鞭,一边招架着范人杰的腰刀,一边给手下的喽罗们打气:“别怕,大伙一齐上,把这个黑小子整住,剩下的就全颓了。”六、七个喽罗头目,各抄武器上前助战,他们依仗人多,死死缠住范人杰就是不退。范人杰一把腰刀,舞动如梨花飞雷,越战越勇,毫无惧色。

那边,粮队聚在一个小山脚下,十几个带武器的教友站在前面,因为要防备小喽罗们动手,所以他们不敢离开,不能上前去帮助范人杰。牛栏山的人虽有二百多,因曾大寿战不过范人杰,所以他们都暂且按兵不动。

曾大寿见一时难以取胜,就向全体喽罗发令说:“小的们,别愣着了,全上,开抢吧!”二百多喽罗一拥而上,教友和棚民,没兵器的有人拣起石头,有人劈下树扠。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发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王聪儿、王清赶到了。

王聪儿走至近前,高声喊道:“住手,不要厮杀!”她和父亲一起,不顾危险,冲到栩民与喽罗中河,挡住了喽罗们的去路牛栏山的人马愣了一瞬,见白莲教只来了两个援兵,复又呐喊一声扑上来。有个小头目,欺王聪儿是女子,举刀便砍,王聪儿抽出青锋剑轻轻一挥,钢刀断为两截。几个伸过来的枪尖,也齐刷刷被剑削落地上。喽罗们无不惊呆,谁也不敢再动了。

王聪儿见范人杰与曾大寿还在争战,对他们呼唤道:“都不是外人,不要斗了!”

王清也高声说:“赶快住手!”

曾大寿这时刚好占些上风,那肯罢手,反而一鞭紧似一鞭。王聪儿取出弹弓。扣上石子,说声:小心!暗器到了。”曾大寿正在愣神之际,弹弓响,石子飞,正中曾大寿右腚,使得右手鞭险些撤手,范人杰趁机闪身跳出圈外。

曾大寿气得“哇呀呀”直叫:“你是什么人?竞敢暗中伤我!”

王聪儿含笑拱手施礼:“足下莫非就是牛栏山的曾寨主吗?”

“是便怎样?”

“曾寨主,我等乃白莲教友,闻你无故拦住我粮队,特赶来相劝。你等占据高山,我们流徙老林,皆因生活所迫,天下穷人是一家,我们万不可伤了和气。”

“你少跟我套近乎。”曾大寿说,“既知曾某大名,快将粮食留下,饶你们不死。牙崩半个不字,我手中的钢鞭可不认人!”

王清上前说:“曾寨主此言差矣,这粮食乃我等拼死从杨家手中夺来,你半路拦劫,未免于理不通。”

范人杰气呼呼地说:“杨家坪里粮食成山,你们有种的到那里去抢!”

锌大寿无理可讲,只有横推车:“老子就从你们手中抢,不夺下粮食我皙不回山!”

范人杰气呼呼地说:“要叫你抢走一粒粮食,我就不姓范!”

饫大寿心里打主意,单独对阵恐难讨便宜。对方多是赤手空羚,还是一哄而上方能占先。正要发话开抢,不料王聪儿又趋前几步说,曾寨主,我有一言奉告。”

有话快讲”

“曾寨主,我们皆是受官府财主欺压之人,我同你家大寨主刘启荣,又有一面之识。眼下正值荒年苦月,粒米如珠,栩民们饥饿多日,你们山寨也必定缺粮。我们再难,也不能眼音亦们挨饿。今日,情愿让些粮食给你们,以免手足相残。”

范人杰一听急了:“副总教师,你!”

王聪儿说,“范大哿,澌杀起来,难免互有死伤,我们级然胜了,也木忍看他们死伤在我们刀剑之下,况且同为受苦之人,让些锒食是我们宽仁大贵。”

王清点头道!“聪儿所说在理,我们互桕残杀,岂不叫杨国仲坐收渔人之一,”

范人杰虽然不高兴,但也不言语了。

曾大寿却很不相信:“你说的可楚輿话?”

王聪儿答道:“白莲教说到做到,半字不煆”

“你让出多少?”

“请铸粢主拖个数目,再做商蛩,”

曾大寿正琢磨要多少合适,从他扪身后突然传来了呐喊声:“弟兄们快上,别叫牛栏山的强人跑掉一个!”“让劫粮的王八蛋们,全滚回姥姥家!”

曾大寿手下的小头目说:“二大王,不好了日莲教抄了咱们的后路,

钤大寿闻听不由得暴跳如雷,“好你个女教匪,我只说你诫心实愈要怵战,原来却是缓兵计。前后夹击,老子也不怕,今天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且悛!錄王聪儿大声说,“曾赛主,来人并非我事先布置,待我叫他们过来。”王聪儿细看,见是沈训领几十人来到,心中吃了一惊,忙呼唤道:“沈训,快些把人带过来。”

沈训不动,“剔总教师,动手吧,前后夹攻,管叫他们束手就擒。产王聪儿厉声说:“带人过来,休再多言!章

沈川只好把人带过来。

王聪儿担心地问:“你们来此,乡勇和粮船由谁看守?”

“这,我留下了四名弟兄。”

“胡闹!”王清说,“四个人怎么能行”

王聪儿压住火气;“沈训,你领人跑步回去,看好粮船和乡勇。货“那,这里呢?”

“这”不消你挂念,快走!

沈训站费不愿动,正在这时远处尘土飞扬,大约二十余骑飞驰而来。马蹄得得,锏铃叮当,转眼如旋风般来到眼前。牛栏山的人一见欢呼跳跃:“哈哈,大寨主来了!”

来人为首者,正是“大铁锤”刘启荣。他到曾大寿面前,猛地稳住坐骑,那马前蹄竖起,“咴咴”长嘶一声,蓮然停住,刘洎荣甩蹬离鞍下马,匆忙问道:“二弟,可曾交手,可有死伤?”

“抑米得手。”曾大寿说,“大哥你来得正好,哙们更不怕了。刘启荣不再听了,他抢前走向王清,躬身施礼:“王大叔,小侄晚来一步,险些出了大事,万望原谅。”

“不碍事,“王清说,“有道是不知者不怪罪。”王聪儿问候道:“刘大哥一向可好?”

“多承下问,自从祝家坝获救,一直紧守寨栅。近来粮草不济,才派二弟出来打粮,想不到冲撞了恩人,其是罪该万死!”

“刘大哥言重了,曾寨主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正要同我们讲和。”

刘启荣回身叫曾大寿:“二弟,还不过来拜见。”

曾大寿勉强挪步过来,刘启荣介绍道:“二弟,这是王大叔,这就是白莲教副总教师王聪儿。上回愚兄大难不死,多亏王大叔父女了。”

曾大寿扭着身子,别别扭扭地与王清、王聪儿见过礼,就躲在了一边。他暗中打量王聪儿,心想:看她不过二十岁左右,就是白莲教的副总教师,想必是有两下子。又一看,不禁在心中咽下水,他娘的,长得可真够俊的了!

这时,王聪儿问刘启荣:“刘大哥,山寨断粮了吧?”

“不,我们还能对付。”刘启荣想遮掩过去。

“刘大哥,莫瞒了。”王聪儿说,“这次我们劫下杨家几十条粮船,分给你们一半,以救燃眉。”

“这,万万不可!”刘启荣其实很为缺粮愁烦,再搞不到粮食,手下人就要散伙了。但他知道棚民更难,白莲教劫粮非易,因此决意不要。

曾大寿恨不能立刻把粮食拿到手,他问王聪儿:“你当真分出一半?”

王聪儿笑了:“白莲教从无戏言。”

刘启荣一听忙说:“副总教师,我虽然落草为定,但立志要劫富济贫。而今棚民天灾人祸交煎,我不能救其疾苦,反从父老们中夺粮,岂不羞杀我等。此事万万使不得,我们且另想办法。”

可是王聪儿却转身对大家说:“各位父老兄弟,牛栏山的弟兄和我们一样,怎能眼看他们挨饿,把粮食分出一半,大家可愿意?”

沉默片刻,众人纷纷说:“听副总教师处理。”

在好,把粮食背过来王聪儿指挥着。背粮的拥民逐个把粮袋放在刘启荣面前。转眼,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就在这时,一个教友满头大汗、气嗤吁吁跑来:“副总教师,大事不好!”

沈训见是他留下的人,忙过来问:“怎么了?这样慌张?”

“乡勇跑了!”报信的教友说,“乡勇见我们人少,用牙咬开綁绳,驾船逃跑了!”

王聪儿忙问“粮食呢?,

他们只顾逃命,粮船还在,三个弟兄看着。”

王聪儿原本想用杨升交换高艳娥,用乡勇换回被捉走的榭民,谁料竞叫他们逃了。听说粮食还在,心中才算安定一些。忙对众人说,“空身者马上返回,抢运剩余粮食。有粮的立刻随范大哥进山”

“副总教师且悛,“刘启荣拦住说,“既然如此我倒有个主意。这里的粮食还是你们背走,船上的剩余粮食交给我们,那里离山寨还近一段路。”

王聪儿一听有理,就说:“好,就这么办!”

刘启荣又说:“副总教师,您胸怀阔如天海,慷慨赠粮,启荣无以为谢,谨以战马十匹相赌,天高地厍之恩,日后定当重谢!”说着,叫手下人牵过十匹马来。

王聪儿省手道:“刘大哥,如此莫不是见外了。”

不,此马想来副总教师还可用上,如果拒之,我们怎么收得粮食?胃刘启荣特别指着其中一匹通体蜇白的白马说,〃这匹白龙驹行五百里,堪称骏马,正好与副总教师做个脚力,将来冲锋陷阵,或许是可心之乘。”

王聪儿见白龙驹虽不猝高大,却是隳满体健,白得可爱,心下暗暗喜欢,又见刘启荣一片至诚,只好称谢收下。然后对沈训说:你引刘大哥去河边取粮。”

刘启荣飞身上马,在马上一揖:“副总教师,王大叔,改日请到荒山一叙;”说罢,跟随沈训,带领手下喽罗,直奔粮船而去。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时令已是深秋,距离明年三月全国起义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日一早,王聪儿、王清和沈训备好三匹马,另有五匹马驮猗一百西布,离伏虎沟出发了。牛栏山位于伏虎沟南大约八十里,与扬家坪洽成三角形。王聪儿一行三人八骑,早袅出发,两个多时辰便到了牛栏山狗下。王聪儿举。觅去,牛栏山虽不甚高,但却也险竣陡峭遍山长满没人的莽草,再加上树木丛生,外来人恨本寻不见路径。王聪儿等人正在张望,只听一阵锣响,树丛中闪出一队人马,约有二十人。为首小头目手举一根铁棍,拦住王聪儿马头一声断喝:“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一棍一个管杀不管埋!”

王聪儿说道:“休得无礼!我等并非过往客商,乃你家大寨主朋友,特来登门拜访,还不快去通报。”这时,小头目有些认出了王聪儿:“你们是白莲教?你是勘总教师?錄“快去通报,统说王聪儿来访。”小头目赶紧回山报告,刘启荣听说王聪儿父女来到,急忙找来曾大寿,统领全山喽罗列队相迎。刘启荣銨大寿亲自下山,把王聪儿等三人迎到聚义厅坐下。

刘启荣拱手说道,“不知!总教师、王大叔、沈贤弟到来未曾下山远迎,真是罪过。”

“刘大哥何必如此客气,“王聪儿说,!来得匆忙,不及备办礼物,仅有青布百匹相赠,不成敬葸,务请刘大哥笑纳”

沈训把布匹卸下,摆在了厅前。

刘启荣急得站了起来:“这如何使得,救命之恩,蹭粮之情尚且未报,又赠布匹,叫我于心何安?”

“刘大哥此言差矣。”王聪儿说,“我等在江蒴上理当同舟共济,况且你也曾赡马与我,这些布匹万无推辞之理。曾大寿唯恐刘启荣拒绝,急忙接话说:“大母,副总教师胄之有理,想我们山寨正愁冬衣无若,这些布可称雪中送炭。

大哥理当收下,不必推托。”

王漭也说:“大寨主,相识结交已非一日,怎么反倒见外了。刘启荣只好收下:“如此愧受了。”闲话叙过,不觉天已正午。刘启荣吩咐大摆宴席,款待王聪儿三人。聚义厅里,主客五人团团而坐,手下的把酒肉只管搀上来。王聪儿虽会饮酒,因心中有事不肯多吃。王清酒蛩虽大,因为要同王聪儿一起劝说刘启荣,所以也未放资。沈训又多一个心眼,他想己随副总教师父女来此,理应保护他们的安全。虽说刘启荣耿直可信,怛曾大寿叫人难以放心,为什么总是斜视者副总教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时刻小心,不能因酒误事,所以不肯多饮。刘启荣是主人,见客人并不放量,当然也不便狂饮。只有曾大寿,见酒没命,一琬又一琬,只管干个不休

洒过三巡,王聪儿停箸说道:“刘大哥,今日得闲,我想问一下,你因何在此聚义?”

王聪儿一何,刘启荣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尽“副总教师,过去之事我真不愿提起”

“刘大哥,说说何妨,我们也好知道你的身世。”

“咳!”刘启荣叹气,“说起来不由人气满胸膛。副总教师、王大叔,我本是郧西县域内铁匠,祖传打铁手艺,并带锔锅锔碗锔缸。一家三苦度时光。谁料,黄连般的苦日子也不得安生!三年前,狗官县令杨举有一只玉石酒杯跌破,把我传进县衙叫我锔补。我小心翼翼、好不容易锔上,递给狗官。

谁知他竟故意失手,掴酒杯掉落在地跌成十数片。狗官当即翻脸,逼我包赔。我情知这是有意讹诈,但也不敢申辩,只好忍气吞声。我想,一只酒杯,至多不过一两纹银,认个倒霉,以免惹事。我哪知狗官的狠毒心肠,他说什么这是西凉进贡给皇上的夜光杯,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逼我交出千两纹银才肯罢休。当时把我下狱,告诉我妻交银赎人。我妻一听,变卖所有家产方凑得一百五十两纹银,去求见狗官,谙求放我出监。狗官贪心未满,哪肯答应。后来,见我家实在榨不出油水,就将我妻和五岁幼女一起抓来,叫人押送襄阳卖掉。我妻痛不欲生,不肯被辱,在船上趁押送人疏忽,抱女投汉水而亡。狗官怕我将来报仇,便欲斩草除根将我勒死狱中。幸亏曾贤弟当狱卒班头,我二人平日有一面之交,那日狗官说他酒醉调戏了姨太太,要曾贤弟以银百两赎罪,并也欲加害于他。曾贤弟见无活路,遂暗地放我出监,我二人连夜逃出城外,来到牛栏山落草,不觉已三年矣!狗官杨举依然鱼肉百姓,横行无忌,而我荽女的血海深仇至今未报,我真对不起她们!”

曾大寿又干一碗酒:“大哥,管那些呢。今朝有酒今朝醉,等兄弟给你找个标致的压寨夫人,你就什么都忘了。”

刘启荣不满地斜他一眼:“贤弟醉了,副总教师莫要见笑。”

“不妨。”王聪儿接着问,“刘大哥因何未能报仇呢?”

“深仇大恨,时刻难忘。恨不能扒成官之皮,剜其心肝!

我也曾几次伺机行刺,因狗官防范甚紧不得下手,而我则险些落他手。去攻城吗?手下人寡,如之奈何?因此,至今未能恨仇蜇恨。”

“刘大哥,我有一言奉告,不知当讲否?”

“副总教师有何教诲,尽请直言,我愿洗耳恭听。

“如此请恕我査言。”王聪儿说,“狗官杨举横行郧西,受害者岂止刘大哥一家?因为他做的大清之官,有清兵为他保镖,上有道台、抚台直至皇上给他撑腰,所以,他才敢随意害人。你虽有满身武艺,也无可奈何。若想报仇蜇恨,就得将皇上打翻,改变这吃人的世道,穷人方能见到天日”

“你是说须改朝换代?。

“正是。”

刘启荣摇摇头“面对小小郧西县城,我尚且束手无策,改朝换代谈何容易?”

“不然!”王聪儿说,“刘大哥,而今清朝气数已尽,各池水旱频仍,灾异迭出。此乃上天示蝥,显然天意有变。无生老母已然下界,白莲教应运而兴。四方豪杰壮士无不纷纷数,全国已达百万之众。只待一声令下,八方揭竿而起,何愁天下万民不踊跃响应。那时推翻清室江山,只如摧枯拉朽,天下万民之冤可伸,刘大哿之仇何虑不报。”

“副总教师是想劝我教?”

我因念刘大哥是位豪杰,平从不劫掠百姓,只讲杀富济贫,与我白莲教宗旨无大异,故而直言相劝。试想,刘大哥居此牛栏山何时是了?届不能老死这里。况且杨举、杨国件之滢岂能容你久占此地,一旦腾出手来,必发大军征讨。那时寡不敌众,知是何等结局?自身尚且难保,报仇更成画饼,愿刘大哥三思!”

王聪儿的话,句句在理,说到刘启荣心上,使他不觉沉吟。。…”

哪知曾大寿使劲把酒碗墩在桌子上,軚了一声广不行!”

刘启荣不悦地说,“贤弟,你这是何意?”

曾大寿舌头已然转动不灵:“大,大哥,你,你千万莫轻信王聪儿之言。白,白,白莲教是肝么玩艺!大,大,大哥,我们自由自在当山大王,无拘无束,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大碗吃洒肉,大秤分金银。可不能什么鸟教,受人家辖制呀!”

曾大寿的话,使刘启荣很为生气,深怨他不该当面贬低恩人和白莲教,狠狠一拍康子!“贤弟,你休得胡言!再说醉话,定按山规惩办!”他怕铃大寿还信胡来,忙叫小唼罗把曾大寿扶下去了。

刘启荣转身对王聪儿施礼说:“副总教师千万莫怪,曾大寿好酒贪杯,多有冒犯,请您见谅。”

王聪儿感觉到曾大寿为人颇不正派,野性甚大,必是刘启荣教濘碍。见刘启荣赔礼,忙还礼说:“刘大哥不必如此,二寨主多说几句,我们不与之计较。只是我愿重复一下,白蓮教光明正大,立志兴汉灭满,杀尽天下不平,深得黎民拥戴,象刘大哥这样勇武兼备、有胆有识之人,正当同白莲教一起共创大业,岂可车草野间埋没一生。”“副总教师之言,可称字字金玉,白莲教所作所为,刘某敬溉万分。活捉杨国仲,搭救五百棚民,岂常人所能为?巧计劫粮并分半数与我山寨,非心胸狭窄之辈所能做副总教师苦婆心,刘某岂能奄无所动。只是山寨是我与曾大寿共同萃菅,这样大事总要商得他同意。”刘启荣又说,“副总教师等贵客既已来到荒山,就请权住一夜。一则我们可以杨叙,二则待曾大寿酒解之后,我与他商议个结果。

“刘大哥盛堉挽留,我们就宿住一夜。”王聪儿当然希望刘启荣教之事能有个结果,因此欣然留下

晚饭之后,王聪儿闲步出房她想,离全国约定的起义时间越来越近了,准务工作尚未做好特别是襄阳姚之这那里,又有半月之久未通信息了,不由心中十分挂念。

虽然刚刚立冬,但天气已凉,山风吹拂,寒透肌肤。王聪儿不頭寒风扑面,走上一个凉亭,扶栏眺望。远处的武当山直耸碧空,清哳可辨。她不禁又想起了师父静凡和师兄李全在宥莲庵中与师兄相处时那些甜蜜的清景,又涌上了心头!想起师兄对自己的一片深情,王聪儿不觉暗地里脸红了。一只山鹰从悬患上扑楞楞腾空而起,展翅跃蓝天,惊断了王儿的遐想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转身回头来看,不知什么时候曾大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只见转大海醉眼惺忪、站立不稳,喀皮笑脸直往前凑王聪儿装觉地挪一步:“曾寨主,你要做甚?”

“噶嘻!”曾大寿淌下一串水,“副总教师,王聪儿,你是个小彩妇,我老曾还是个童男身,想来没有男人的日子你也难熬,白莲教能成什么气侯?何不跟我当个压寨夫人。”

曾大寿,你不要在我面前羌礼雪“跟我没亏吃,保你一世受用不尽。”曾大寿说着伸手来摸王聪儿。

王聪儿待要狠狠教训教训他,又碍在刘启荣面上,还恐影晌劝说刘启荣教大事,就压住火气,闪身躲开说:“曾大寿,你放尊重些!莫要不知进退!”

曾大寿酒令头昏,色迷心窍,哪管王聪儿一再聱告,反倒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他哪里知道,沈训发现王聪儿不在,已寻踪找来。沈训见曾大寿无理,早已按捺不住,从后面伸腿一绊,较大寿便跌了个狗吃屎。这里发生的一切,早有巡山哨兵报告了大寨主。刘启荣深知曾大寿为人品行不端,但万万没料到他竟敢对王聪儿无礼,不由胸中怒火燃烧,急匆匆赶来。

曾大寿吃了亏,爬起来抽出腰刀,“哇呀呀”怪叫着,狠狠向沈训劈去。沈训拔剑相迎,二人杀在一处。其实要论武艺,沈训并非曾大寿对手。只因曾大寿酒未全解,所以只与沈训战个平手。王聪儿怕双方失手误伤,忙说:“沈训,休要再战,以免伤了和气”沈训不敢不听,虛晃一剑跳出圈外。曾大寿以为沈训怯战,举刀追上。

刘启荣赶到,大喝一声:“住手!”

曾大寿怔了一下,心想刘启荣也奈何他不得,仍然去追沈训。刘启荣一怒,伸腿踢倒曾大寿,刀也脱手了。曾大寿不肯干休,把刀抢在手里,爬起来还欲上前。刘启荣拔出刀拦住他的去路“你再敢动一动,我就先砍了你!”

曾大寿迟疑一下,停住脚:“大哥,难道你要胳膊肘往外扭吗?”

“说什么里外?”刘启荣用刀尖一指曾大寿,“你对副总教师不恭,触犯了山规,今天我非处治你不可!”

王聪儿恐他二人争斗起来,于争取教大局更不利,遂上前劝道:“刘大哥,姑且念曾寨主酒醉失于检点,并非故意无礼,奠加处罚,以免伤了彼此和气。”

“我不狠狠处治他,怎对得起副总教师。

王清也已赶到,急忙劝阻说:“酒后失言,人皆有之。聪儿不怪,千万莫要责罚曾寨主了。”

曾大寿这时已有八分酒醒,自知理亏,听大家说他酒醉,就又故意呕了一下,苒加上方才两番跌倒,胃中翻腾,不觉“哇”地吐了满地,并又装出十分醉的样子。

刘启荣见王聪儿父女大量不怪,就叫喽兵把曾大寿扶走了。但他甚觉过意不去:“副总教师,都是我平时管束不严,实在罪过。”

“此事不必太介意。”王聪儿说,“对他这样人,须慢慢劝解,好言开导。”

“咳这个曾大寿,自我们落草以来,他曾几番强抢民女,都被我劝阻制止。我也曾多次晓明礼义,怎奈他积习难改!”

“只要耐心帮他,慢慢总会好的。”

“副总教师,你们且休息吧,今夜我去找他问问教之事,看他有何打算?”

王聪儿见曾大寿的光景,料定不会顺利,便说:“刘大哿不要急躁,善言相劝才是。”

―夜无话。第二天早饭,刘启荣为王聪儿等人饯行,曾大寿推说醉酒没有出席作陪。席上,刘启荣闷闷不乐。

王聪儿料到必是他与曾大寿谈得不拢,便问:“刘大哥,因何如此沉闷?有什么心事吗?”

刘启荣放下筷子:“副总教师,我对不起你们父女。”

王浓道:“何出此言?”

“我再三劝说曾大寿,可他竞执意不肯教,“刘大哥不必为此愁烦。”王聪儿说,“曾大寿野习已久,不是一朝夕所能劝得通的,刘大哥可慢熳开导他!”

刘启荣猛然站起:“副总教师不辞辛苦,亲自来此为启荣指引迷途。我虽然粗陋,但也识大体,愿投无生老母门下,随剿总教师兴汉灭满!”

“刘大哥果然爽快!”王聪儿称赞后又说,“但也不茫过急。自今日起,我们就把大哥视为教友。对于曾大寿,他总算还救过大哥性命,不能扔下他不管。况且我教起事之日尚无定期,刘大母尽可悛慢开导,不必急于一时。”

“既然如此,我就跗昔性子再劝劝他,待到起事之时,他

不肯教,我们就分道扬镰!刘启荣说罢又叮啭说,“副总教师,若举义旗,千万炱忘启荣,去打县城,我愿充当头阵!”

“如果起事,自然需我们同心合力,届时有刘大哥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饭后,王聪儿等三人向刘启茉告别。刘启荣恋恋难舍,直送出十里远方才回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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